自此,這段戀情算是夭折了,還沒開始,就已結束。老師還特意爲顏沫這種心無旁騖,心中只有學習的同學讚賞有加,當然至於蛋糕店的拒絕並沒有外人知曉。
據說是因爲向銳突然一個人大半夜跑出去,喝了很多酒,也沒有回宿舍,自此,大家才知道了向銳告白被拒的事情,爲此恨顏沫的人有,感激顏沫,暗暗慶幸的人也有,倒是張悅打着爲向銳出氣的幌子來找過顏沫一次。
不過顏沫講三句話就說清楚了她和向銳只是朋友,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張悅就已經眉開顏笑,得意忘形,完全一副看不上顏沫的樣子。
就好像在說顏沫說的也對,像顏沫這樣什麼都一般般,就學習好的書呆子向銳怎麼會喜歡,看來之前傳揚的向銳在辦公室當着老師的面承認戀情的事情也是不可靠的。
一直到畢業,向銳和顏沫都形同陌路,再也沒有任何交集,不過這也是顏沫樂於見到的結果,她已經是身處地獄的人,不能再拖累了別人。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一天天流逝,顏沫把那個人當信仰一樣留在心裡,卻在生活中和他無關。
有時候顏沫也會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般審視自己,爲什麼她的眼睛裡沒有了光,爲什麼她不願開口說話了,爲什麼她看一切都沒有了色彩,爲什麼她努力了這麼久,心裡的那點念想非但沒有被銷燬,還生根發芽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裡,成爲了她的一種習慣。
她習慣有事沒事就想起他,她習慣看着窗外發呆,想與他在一起的日子,她習慣大腦刻意做出的躲避他的反射弧,似乎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想着他,念着他已經成爲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而這部分卻是不可剝離的,一旦剝離就如剝皮抽筋般疼痛。
她可以不見他,不聯繫他,只是默默想着他,有時很想很想,想的心有點痛,有時輕輕淺淺的想,然後嘴角帶點笑。
對於顏沫這樣一個除了學習成績好之外就如透明人一般的存在,想必畢業不到一年的時間大家連她叫什麼也都不記得了。
高三畢業彷彿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好像昨日她還聽見同伴的幾個女生討論八卦,說別班的一個女生喜歡她表哥,然後還和她表哥同居,被她表嫂知道了,氣的和她表哥離婚了,而她好像也因爲懷孕退學了。
還有就是什麼哪個女生早戀,被學校叫了家長批評教育什麼的,最終戀情無疾而終,或者就是哪一對地下戀情保密很好,沒被老師發現的,流傳在女生之間地八卦也不在乎這幾個樣本。
聽到這些,顏沫只是默默聽着,不擡頭,也不發表意見,只有聽到那個女生喜歡上自己表哥的事情時,她嚇得丟掉了手中的筆。
她想到了程瀟,他在她心裡聖潔如一個天使,絕對不可以被玷污,所以她在心裡比那些女生更痛恨那個和表哥有染的女生,那種事情怎麼可以做得出來?
終於她也和程瀟一樣開始了高考,已經過去四年了,對於高考她已經沒有了那份憧憬和嚮往,看着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學生來來往往,她只覺得這不過一場普通地考試罷了,在她心裡,沒有多大的波動。
四年前有她要等的人,四年後也有等她的人,爸爸,媽媽大姨,大姨父。
走出了考場,顏沫再次站在當初等程瀟的地方看着校門口,彷彿一切還是四年前,她還是初二的一名小學生,程瀟還是她心裡最爲喜愛的表哥,陽光還會從他身上滑落,而她……還會再次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他嗎?
看着人來人往,顏沫笑着揮了揮手,只是那羣人裡面再也不會走出一個程瀟來了。
如果這世界上還會有……對了,對了,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總有一個和你一樣的人在世界的另一端做着你不敢做的事情。
那麼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另外一個程瀟,一個不曾和她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程瀟,那她一定要找到那個人。
突然,顏沫就哭了,喜極而泣,四年了,她到今天才想明白這件事,可真是夠笨的,如果這樣一來,那媽媽和大姨也都會開心,她也就可以陪在喜歡的人身邊,而不是這樣一味逃避了。
就在這時,有個人斜跨着書包走向了她,兩年時間不見,他變了不少,一種長開了的感覺,個頭更高了,五官也更加鮮明瞭,只是那性格分明的臉上依舊一股寒氣。
似乎他每走過一個地方,瞬間可以降溫到最低,讓人望而生畏,是的,他比以前更加冷漠了,顏沫不禁開始自責,是不是自己錯了,才害的他如此呢?
“考的怎麼樣?”
第一次聽到他對她如此冰冷的語氣,顏沫不禁有些錯愕,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深沉,似乎和她的死氣沉沉有異曲同工之妙。
“哦,還好吧!你……你呢?”
“嗯嗯!”
“你……嗯,那就好。”
“你待會兒要去哪裡?”
“我爸媽來接我,一會兒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好!”
“那你是……也是回家嗎?”
“我……”向銳搖了搖頭,“你……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顏沫想盡量緩和一下氣氛,這種對話氛圍太冷,讓人有些窒息。
“那個人是誰?”
“哪個人?”
“你喜歡的那個人!”向銳語氣冰冷堅硬。
兩年前拒絕向銳的事,關於細節顏沫已經記憶模糊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向銳竟然還會問這個問題。
“我不能說。”
“好,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他不知道。”
“那他……喜歡你嗎?”
顏沫苦澀地搖了搖頭,程瀟怎麼會喜歡她呢?他又怎麼能喜歡她呢,如今他也已經有了他喜歡的人,按理她還要叫她一聲嫂子呢!
“既然如此,那你何苦……”
“那你又何苦?”
向銳嘴角一笑,似乎是在自嘲。
“志願想好了嗎?”
“我要去南方!”
“爲什麼?”
“尋找一個答案!”
“是關於他嗎?”
“嗯嗯!”
“祝你好運!”
充滿寒意的一句話,一陣狂風吹過,向銳已經走遠,顏沫嘆了口氣,她知道她深深地傷了向銳的心,可是能怎麼辦,只能如此,只能如此啊……
向銳走後,顏沫等了好一會兒,爸爸,媽媽都沒有過來,她就給媽媽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那邊沒有聲音,顏沫就喊了一聲媽。
“小沫啊,你考完試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很悲傷消沉。
“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你……姨夫出車禍了,你趕緊過來吧!我們在市三院。”
“什麼?”
顏沫突然就覺得晴天突然破了一個窟窿,有什麼東西向她直直砸了過來,她實在無法承受。
“唉,你先過來,再說吧,現在……還不好說。”
“可是,媽,這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呢?”
“唉,但願姐夫沒事吧,不然我們……不然你……還怎麼……”
天吶,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這一切都和她有關,她……如果姨夫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真的萬死莫贖啊!
顏沫掛了電話就着急忙慌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剛纔媽媽所說的醫院,幸好那家醫院離二中不是很遠。
姨父姨母從小對於顏沫的愛護一點也不亞於爸爸媽媽。顏沫還記得小時候媽媽打她的時候,都是姨夫一臉慈愛地把她護在懷裡,對媽媽說:“哎呀,小妹,你就別打了,你看我們小沫這麼可愛、這麼瘦小的,你這一下下去她怎麼受得了嘛。”
每次對媽媽說完,姨夫就哄着懷裡的顏沫說:“小沫,快跟你媽媽說你錯了,你說了,你媽媽就不打你了”
“媽媽,我錯了!”每次顏沫都是嘟着嘴吧這麼一說,母親也就消氣走了,然後姨夫就抱着她出去玩。
想到以前的這些事,再想到如今姨夫如今生死不明地躺在醫院裡,顏沫就心痛如刀繳,坐在出租車後座上,她實在控制不住,哭了起來,那種要失去親人的恐懼和難過,讓顏沫一時間渾身顫抖,聲音哽咽,停也停不下來。
“同學,別哭了,這今年考不好還有明年呢,復讀一年好好努力一把明天還有希望。”
原來司機師傅竟然以爲她在哭爲高考考砸而哭呢,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考試好好學一學總還有機會,還有明年,可是親人就只有那麼一個,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
顏沫沒有理會師傅的話,繼續哭着,她已經哭的哽咽到沒法說話了。
“好,要哭就哭吧,哭出來心裡也好受一些,哭完了明年再好好努力。”
顏沫點了點頭,作爲對司機師傅的回答。
一會兒顏沫感覺心裡確實稍微感受一點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歸屬地顯示是本市,可是這個號碼她不認識,顏沫接通了電話。
“喂,顏沫,我是莫玲。”
“嗯,怎麼了?”
“這週週天謝師宴你來不來?”
這事顏沫根本不知道,此刻也確實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誰通知過這件事情。
“我家裡有事,可能……”
“顏沫,我們同學三年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自己想一想吧!”
“好的,我知道了,莫玲……謝謝你!”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但是顏沫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事,
到了醫院之後,媽媽和大姨抱作一團坐在凳子上哭着,爸爸站在離急診室最近的牆角。顏沫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爸爸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