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沈煉…”龍筱朝夏夷歡伸出手,她想摸一摸沈煉活生生的臉,“沈煉…”沈煉頑劣的神色忽然幻作要吞吃自己的惡魔,龍筱驚喊出聲又倒在了夏夷歡的臂膀裡。
中瘴氣之毒的人都會產生可怕的幻覺,就像龍怡悠當年在冰窟看見的魔一樣。可夏夷歡身上除了正在燃燒驅瘴的雄黃石,再也沒有帶別的…沈煉,沈煉!夏夷歡想起了什麼,手指摸向龍筱的腰間,他的手忽然頓住,他摸到的分明是自己的狼首木雕,這個傻丫頭,竟帶着這塊煞氣的物件直到今天。
夏夷歡俯下身子貼上龍筱冰冷的額頭,喃喃低語,“你相信它會護着你,他就一定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就像上蒼垂憐,讓我和你在這裡重逢。龍筱,我帶你走。”
夏夷歡摸向狼首木雕後頭,不出他所料,和木雕纏繞在一起的是沈煉送給龍筱的艾草香囊,夏夷歡微微使力扯下香囊,塞進嘴裡用牙齒咬破,香囊裡散落下的已經乾枯的艾草、蒼朮、藿葉都是可以驅毒的藥材,雖然已經過去這麼久,可香囊裡放着的藥材都是花銀親手配製,多是曬乾晾起並沒有損了藥性,這才讓香囊的氣味經久不散。夏夷歡將這些混雜的藥材塞進口中細細咀嚼,再看懷裡的龍筱雙目緊閉已經搖晃不醒,他遲疑的不知該如何去做…
他可以於千軍萬馬中單騎取敵人首級,他可以桀驁無視族中的禮儀大規,他可以無心無情從沒有半分動搖猶豫…但他唯獨,躲不開懷裡龍筱的繞指柔腸。
他是夏夷歡,沒有什麼不敢去做的夏夷歡。夏夷歡埋首貼住龍筱漸漸冷卻的脣,她的脣已經凍做兩瓣薄薄的冰黏合在一處,夏夷歡呵着熱氣融開她的脣,溼熱的舌尖朝她脣裡探索着,掠過兩排細密的牙齒,努力的把口中的草藥送到她的深處。
嘴裡突然送進的異物讓龍筱不自覺的吮吸着,草藥苦澀,暈乎乎的龍筱不滿的悶哼了聲,撓人的聲響讓夏夷歡心頭一顫,這個戰場上所向披靡,□□上卻一片空白的男子頓時周身酥麻,呼吸聲猛的急促開來。龍筱吞嚥着草藥,舌尖觸碰到嘴裡陌生的柔軟,懵懂的和他纏繞到一處,迷茫的相互探索着…
夏夷歡不想抽身而出,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該是君子所爲,但此刻他不是君子,換句話說,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君子,他只是一個——墜入情網彌足深陷的人。
夏夷歡終於艱難的離開龍筱讓人着迷的軟脣,草藥雖苦,可他的口中滿滿的只有少女的香甜,惹的他還想一親芳澤。夏夷歡又控制不住的想再親一親懷裡的龍筱,頭才俯下,吞服下草藥的龍筱睜開眼睛,迷離的對視着他亮如寒星的眼睛,咧嘴笑出好看的酒窩。
她在對自己笑——夏夷歡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
龍筱伸手撫摸着他輪廓分明的臉,輕聲喏語,“沈煉,你是打了勝仗回來見我了麼?”
火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盡,冰窟裡漆黑一片連魔影都尋不見,這個傻丫頭真把自己當成了沈煉。夏夷歡暗笑龍筱的天真,也不應她的喃喃自語,只是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龍筱的身子越來越冷,蜷縮着貼緊他的心口,指尖拉住他的衣襟,哆嗦着脣道:“冷,怎麼比蒼都的雪夜還要冷…”
夏夷歡摸住龍筱的手心,龍筱出來的倉促不過只披了件單薄的斗篷,哪裡抵得過冰窟的極寒,剛剛又中了瘴毒很是虛弱,身子的溫熱一點一點的散去,連呼吸聲都微弱了許多…夏夷歡捧起龍筱的雙手呵着熱氣,揉搓着道:“好些了沒?”
龍筱昏昏沉沉的歪下頭,擠出笑裝作輕鬆道:“死在自家的冰窟裡,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真是…白丟了性命。沈煉…”龍筱拼盡力氣握住夏夷歡的手,“你能趕回來見我,我不怕死,可你該怎麼出去…你潛進冰窟,爹不會讓你活着離開…”
——你到死都想着別人。夏夷歡忽的泛起一股子酸意,這竟是他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你死不了。”夏夷歡的心口堵得發慌,將龍筱少許挪開自己,手指摸向自己的領口,輕輕解開一顆一顆的綰扣,露出赤/裸的上身來。他扶住龍筱已經直不起來的身子,伸手遲疑的觸去,才觸到一半就頓在半空中,彷彿眼前是一個五彩美好的泡沫,自己輕輕觸碰就會化作夢境一般消失不見。
“你不要怪我。”夏夷歡頂住龍筱冰冷的額頭沙啞道,“就當今夜,是一場夢吧。”
他生疏的抽開龍筱腰間的錦帶,粉色的緞裙軟軟的飄下半截,露出裡頭柔滑的中衣,這一定是頂好的姑蘇蠶絲,爲何摸着像玉石一樣,這塊玉石溫熱軟糯,讓人碰着就不捨放開,恨不能擁入懷着,塞進心底,融爲一體…
龍筱感受着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暖意,難以自制的倚靠了上去,如玉的面頰輕輕蹭着他剛硬似鐵的胸膛,藕節一樣酥嫩的臂膀攀附上他的高挺的頸脖。兩顆熾熱的心交錯狂跳着,寂靜的冰窟裡迴盪着一下下的脈動,猶如潺潺的冰流。
——“龍筱…龍筱…”夏夷歡低呼着,剋制着,這個年輕男子就要失去最後的理智,他親吻着依偎在自己肩頭的少女,乾燥的脣順着她的額間吻到鼻尖,滑過人中的溝壑落到了她的脣上…
朦朧中的龍筱渴望着沈煉久違的親吻,她微張雙脣,像是等着他的靠近。絲絲縷縷的熱氣如勾如餌,夏夷歡深喘着霸道吻上,十指深深的按進她柔滑的脊背,這一刻,就算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願。
夏夷歡血氣方剛的男子身軀溫暖着龍筱冰塊一樣的身體,龍筱略微有了些暖意,指尖輕點着和自己緊貼的皮膚,龍筱從來沒有真正觸摸過男人的身體,他的皮膚不像自己的滑如綢緞,他像一匹粗糙的紗布,讓人生出許久不曾有過的踏實,龍筱忽然頓住指尖的動作,她摸到了細長凸起的疤痕,密麻的痕跡像蜈蚣無數的腿腳,從這個男人的鎖骨延伸到心口,就算看不見,龍筱還是覺察出這道傷痕的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龍筱嗚咽了聲。
夏夷歡按住龍筱柔軟的手,“刀光劍影,我從沒有怕過。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也是會害怕的,我怕你會在我眼前死去,害怕今生還來不及去好好喜歡一個人,就要眼睜睜看她離開自己,再也不會相見。”
——“我不離開你。”龍筱滾熱的淚水才一涌出眼眶就凝做了冰珠,掛在了凍得生冷的臉頰上,“我們要死也不是今天。”
夏夷歡點住龍筱腮幫上的淚珠,湊近吮吸進嘴裡,淚珠鹹澀,他卻甘之如飴,他堅信這是龍筱爲自己流下的淚水,自此他便不會再失去這個少女。
夏夷歡盤腿坐起,冰窟的黑暗遮蓋住了這個男人堅韌卻深情的眼睛,他摸索着替龍筱紮起錦帶披上斗篷,溫柔的把她抱起,朝着冰窟的盡頭一步步穩健的走去。
——“龍女踏入冰窟,便沒有回頭的路,今日之後,你只有跟着我了。”
龍筱艱難的回頭看向祭臺上的玉盒,指着輕聲道:“那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帶我去看一眼。”
夏夷歡沒有回頭,將龍筱又抱緊了些,語氣深情卻又堅定,“那裡頭裝的…會污了你的眼睛。你我離開這裡,玉盒裡的東西就和我們再無關係了…”
龍筱暈沉沉的倚在他寬闊的肩上,動了動脣沒有堅持。
夏夷歡潛進冰窟的地方,鏡湖的水涌動着泛起泡沫,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夏夷歡頓住步子,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龍府冰窟的入口——宣離帝就安置在龍府,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殺了宣離帝,自己就是夏族第一功臣,與北國瓜分大燕指日可待…自己籌謀多年也是爲了這一天…
但自己這一世只想擁着懷裡的女人。
夏夷歡攏了攏龍筱斗篷的領口,俯下頭低聲道:“我們要走很長的水路,龍女鏡湖邊長大,你一定熟識水性,是不是?”
龍筱虛弱笑道:“我七八歲大哥就帶着我去湖邊戲耍,我的水性一定能活着游出鏡湖。就算一口氣遊不出去,沈爺也會把我帶出去的。”
夏夷歡低笑了聲,扣住了龍筱的十指,口中低數:“一,二,三…”
“三”字數下,夏夷歡摟着龍筱已經跳進了泛着泡沫的冰窟窿,像兩尾魚兒一樣融進了鏡湖,再難尋覓蹤影。
泡沫漸漸停住翻涌,雄黃石也燃燒殆盡化作最後一縷青煙,散盡了冰窟迷霧般的毒瘴,一切歸於徹靜,彷彿壓根不曾有人來過。
龍府裡,龍希風雖是無拘無束慣了,可也知道宣離帝親臨漣城是大事,不到寅時就起身往冰窟去,見沿路護衛有序,入口守着的四人也甚是精神,這才放下心來。
——“見過大少爺。”護衛齊聲道。
龍希風負手看着狹小的冰窟入口,想到今天又要踏進這裡,心裡不禁也是涼如寒冰,不敢深想,“昨夜可有異動?”
——“沒有異動。”首領不假思索應道,話纔出口又愣了愣,欲言又止。
龍希風看在眼裡,咳了聲道:“有什麼就說出來,有人來過?”
“不是。”首領趕忙搖頭,“沒有人靠近這裡,只是…昨夜臨近子夜,三小姐的雀鳥在咱們幾個頭頂鬧騰了陣…屬下帶人尋了幾步,不見三小姐的蹤影,該是翠雀自己淘氣半夜出來蹦躂吧。”
——“筱兒?”龍希風眉間微動,不禁又瞥了眼冰窟入口。
“大少爺?大少爺?”護衛見龍希風站着不動,趕忙喚了幾聲,“您大早過來,是要先進去給皇上做些準備麼?”
龍希風低應着正要走進冰窟,忽的又嘎然停下腳步,背過身道:“你們幾個好好守着,我去去就回,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這裡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