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南的妻子蔣芸正坐在病房裡守着小淼。
可安推門,蔣芸看到她,立馬站了起來。
“寧總,你怎麼來了。”
“剛好在醫院碰到穆廠長,聽說了小淼的事情,我上來看看她。”可安說着,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小淼。
縱然昏睡着,可小淼還是止不住地在顫抖逼。
蔣芸的眼淚掉下來。
“今天要不是工人們發現的及時再加上白老師會水,小淼的命就沒有了。紱”
“白老師?”可安看了穆中南一眼。
“噢,白老師是小淼的老師。”穆中南解釋。
可安點了點頭。
“今天是白老師不顧嚴寒跳進河裡把人救上來的。”蔣芸哽咽對穆中南說:“等孩子好了,一定要上門好好謝謝人家。”
“這還用你講。”穆中南走過去抹了一下蔣芸的眼淚:“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等下言總也該上來了,別叫人家看笑話。”
“你以爲我想哭嗎?”蔣芸甩開了穆中南的手:“孩子本來就有病,現在又受這麼大的罪,我看着難受不行嗎?”
穆中南不說話,緊鎖着眉頭,嘆了口氣。
三個人默默地在病房裡站了一會兒。
很快,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是言澤舟回來了,他手裡提了很多外賣袋子。
可安見狀,連忙小跑過去接。
言澤舟側了側身,從門外閃進來。可安這纔看到,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着米色的大衣,脖子裡繞着一條菱格大圍巾。頭髮紮成了丸子頭,腳上蹬着雪地靴,看起來靚麗又文藝範兒十足。
“這是……”
“白老師。”
蔣芸跑上來,一把握住了這個被她稱爲“白老師”女人的手。
“小淼的老師,在大廳裡碰到的,聽到她在護士臺找穆廠長,我就給帶上來了。”言澤舟解釋。
可安沒想到,能在寒冬臘月跳入河裡救人的白老師竟是個女人,更沒想到,還是個看起來這樣纖細的女人。
“我叫白朵。”白朵對可安笑了一下。
“我是寧可安。”可安回以微笑。
白朵怔住:“姓寧?”
可安點點頭:“姓寧怎麼了?”
白朵搖搖頭,藏住眸間的黯淡:“沒怎麼,想起一個朋友。”
“來來來,快進來坐。”蔣芸拉了白朵一下,“白老師,今天多虧了你。這麼冷的天,你沒事吧?”
“我沒事,回去洗了個熱水澡就緩過來了。”白朵扭頭,“小淼怎麼樣了?”
“謝天謝地,總算是搶救過來了。”
“那就好。”
可安和言澤舟將外賣放在牀頭的櫃子上,隨手替他們打開了袋子。
蔣芸和穆中南感動的一邊吃一邊連聲說謝。
白朵坐在牀沿邊,靜靜地看着小淼,每一次想開口又欲言又止。
言澤舟擡肘撞了一下可安。
“我們先回去吧。”
可安會意。
想必言澤舟也是看出來了,白朵要對穆中南夫婦說的話,他們似乎不方便聽。
言澤舟和穆中南夫婦告了別,可安跟着他走出病房。
合門的時候,她聽到白朵正在和穆中南說:“穆廠長,有件事我覺得一定要告訴你們。小淼不是意外落水的,我看到有人推她……”
可安合門的手一僵,腳步也頓住了。
病房裡一時沒有了聲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走在前頭的言澤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回過身來牽起她的手。
“怎麼了?”
可安搖搖頭,隨着他一起邁步,踏着走廊裡明亮的光前進。
夜。
可安在大牀上輾轉反側,忽而一個激靈,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身旁的言澤舟被她的動作驚醒,他快速地擡手拍燈,燈亮的瞬間,他將她攬進了懷裡。
“做噩夢了?”
可安搖搖頭。
夢到寧容成,應該不算是噩夢。
“我夢到哥哥了。”
夢裡的寧容成身穿着白色的襯衫,從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海里走來。他一直在對她笑,笑得溫暖又明媚。
可是忽然之間,變了天。
陽光被烏雲遮蔽,風雪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就吞噬了寧容成的笑容,她到最後都沒有抓到他的手……
“夢裡的我,依舊沒有保護好哥哥。”她的聲音輕微在顫動。
言澤舟抱緊了她。
“沒事了。”他低聲安撫,輕吻她的耳廓。
屋裡燈火通明,屋外黑夜如寂。
可安看着窗口那片烏壓壓的黑,愁緒濃重:“我總覺得,風雨要來了。”
言澤舟將被角提起來,蓋住了可安白皙的肩頭。
“我們一直都在風雨裡。”他揉了揉她的發心:“接下來要來的,是晴空和彩虹。”
“真的嗎?”
“真的。”他溫柔地將她按回枕頭上,哄她:“睡吧。”
“睡不着。”
順着光影,言澤舟正好對上她的晶亮的眸子,他能看到,她的眼裡只有他。
“你這樣看着我,我也睡不着了。”
“那怎麼辦?”
“不能浪費時間。”
“怎麼算浪費時間?”
“失眠。”
“怎麼又不算浪費時間?”
“運動。”
他說罷,脖子一探,就朝她吻過來。
可安往他懷裡挪了挪,仰起頭接受他的吻。她能感覺到,他將他的溫柔,安撫和力量都放進了這個吻裡。
她願意和他就這樣糾纏到底。
吻着吻着,他悄然欺身而上,用自己的身子徹底蓋住了她。
可安閉上了眼。
她就像是一件未成形的藝術品,被他打磨,擺弄直到最後華麗的綻放。
“可安,我的可安。”
他的手不住的翻雲覆雨,他沙啞的聲音蠱惑着她的靈魂。
可安輕輕地顫抖,輕輕地應聲。
她感覺到,他撞進她世界的力道都帶着滿滿的寵溺。
這寵溺是折磨也是溫柔。
她好像會在他懷抱裡死去,又彷彿已經獲得新生。
可安是被言澤舟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難得言澤舟還躺在她的身邊。
“電話。”她推了推他。
言澤舟把手從她後頸下抽出來,轉身去接電話。
可安只聽到他叫了一句“東生”,接着,就見他快速地鑽出了被窩,往洗手間走去。
沒一會兒,他從洗手間出來,又去了更衣室。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可安擁着被子從牀上坐起來。
言澤舟穿了襯衫,一邊扣鈕釦一邊從更衣室裡走出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哥的案子馬上就可以定案了。”
可安想了想,想到一個人。
“藍雨?”
“是。”言澤舟又往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針織背心:“東生說,藍雨要見我。”
“我和你一起去。”
可安想從牀上下來,言澤舟走過來,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按回牀上。
他明明已經穿好了衣服,卻還是壓了上來。
不過,是隔着被子壓上來的。
“你再睡會兒。”他低頭,用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
“我不累。”
“真的?”
他話音剛落,可安就不爭氣地打了個哈欠。
言澤舟笑了。
“你的身體永遠比你的嘴誠實。”
可安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他靈敏翻身,坐在牀沿上,順手拿過了手機。
“在家裡等我消息。”
可安用被子捂着半張臉,乖乖地點了點頭。
他轉身出去了。
可安聽到他跑步下樓的聲音,沒一會兒,樓下庭院又傳來了車子發動的聲音。
他的一切,有條不紊。
莫名的,可安又想起昨晚的那個夢。
或許,正如言澤舟所說,風雨馬上就要過去,而屬於他們的美好將來,馬上就要開始。
她應該相信他的,只要有他在,一切都會朝着美好的方向去發展。
可安起牀洗漱,剛穿好衣服沒多久,她的手機也響了。
她以爲是言澤舟,快速地跑過去,可惜屏幕上並不是言澤舟的名字。
是穆中南的電話。
“喂。”可安接起來,剛打了個招呼的空檔,回過神來,就聽到穆中南在哭。
自古男兒有淚不輕彈,穆中南哭成這樣,讓可安覺得甚是惶恐。
“穆廠長,怎麼了?”
“寧總,千錯萬錯都是我對不起你。我甘願被懲罰,可是小淼,你一定要爲她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