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幕 夢境 - 指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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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轟隆聲,左邊的石門緩緩地開啓,速度慢得讓人心慌,恨不得上去幫它撬上兩杆子。破君悄悄吞下一口口水,看了看小林。後者倒是坦然,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不過,既然已經選了,何必再擔心什麼?又沒有後悔藥……

“147號藏人!第四個通過第三次測試!所需時間13小時51分!”

“149號林君!第五個通過第三次測試!所需時間13小時52分!”

“145號白龍!第六個通過第三次測試!所需時間13小時52分”

“148號……”

洪亮的聲音晃遍整個大廳!

“這居然還一個個報?累不累啊?”原本應該是興奮歡呼的,可破君心裡卻出奇的平靜。這種感覺非常古怪,且奇妙。

“嘿嘿,個位數的名次啊?不賴不賴。說到累……”小林環顧四周,把懷裡的白龍輕輕放在牆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說到累,他都快累死了。胳膊早就整條僵掉了。

“各位辛苦啦!13小時52分,很不錯了。”藏人說着,也靠在牆邊。“原本應該是72小時,那麼我們現在可以休息58個小時了。”剛纔他纔是最緊張的,如果他這個當領隊的選錯了,那纔是真的千古罪人。

“啊?14小時?”破君喃喃道,“居然走了14小時啊……我覺得這幾天我把一年的路都走光了。”難怪他會有種很累卻精神抖擻的詭異感,敢情是熬過了,透支到神經麻痹了。

“我也是……”米娜輕輕嘆出一口氣,蜷在牆邊,接着很猶豫地問道,“小龍她怎樣了?”

對此,小林只能無奈聳肩。白龍根本就是昏睡了一路,一點變化都沒。”

四下張望。

現在在陷阱塔一樓的人除了邊境人,還有其他三個考生。分別是西索、滿身釘子形態的伊路米和——半藏?這呱噪的忍者果然厲害。除了半藏以外,另外兩個人完全沒有看邊境五人一眼。但前者也並沒有因此靠過來,是忍者的謹慎嗎?

“我記得出來前是64個小時吧?72減64,怎麼都不是13啊?”小林疲倦的聲音打斷了破君的遐想。

“哦?你忘啦?本大人還贏了三十個小時呢!”破君咧嘴一笑,雖然不是什麼強悍到不得了的事,但他覺得這足以讓他掛在嘴邊誇耀很久了。

“是是……”小林懶散地點點頭,聲音越漸越小,最後睡倒在地。

“噓……”破君還想說什麼,被藏人的手勢制止了。“讓他睡吧,他比我們辛苦多了。”

“嘿嘿,你是說照顧白龍?那人家自願嘛。”

“還有這麼長時間可以休息,大家都睡會吧。”見米娜欲言又止的樣子,藏人又和善地說道,“有什麼事等起來再說吧。都累了,先休息。”

米娜乖巧地靠在牆邊閉上了眼睛。

“你不睡麼?”破君剛準備臥倒,卻發現藏人自己倒完全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大家可都是一路一起走過來的,說不累那絕對是騙人的。

“你先睡吧,等到換班時在下叫醒你們。”藏人小聲說道。

換班?破君微微茫然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就是站崗放哨啊……雖然覺得很對不起藏人,可是破君也自知沒那種耐力……咳咳。

“那記得叫醒我。”

“嗯,知道了。晚安。”

“晚……等等。”破君使勁眨了下黏黏糊糊的眼睛,他有個問題,不問會睡不着。

“怎麼了?”

“那個,我不是贏了30小時嗎?然後錶盤卻只在當時回到了72打頭,也就是說我們只賺了6個多小時,對吧?”

“對,怎麼?”

“那其他考生的時間應該都是72,這沒變吧?這六個小時對他們而言是什麼?時間錯亂了?”破君看了下倒計時的告示牌。

“嗯……”藏人似乎正在愣神,有些心不在焉。破君難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藏人才恍然大悟般地支吾老半天,像沒聽到他剛纔問的什麼。

“我說老大啊……”

“時間是吧?”藏人兀自點點頭,很無力地解釋道,“大概是系統給我們放水了吧,在時間結束時還會多延續那幾小時。畢竟我們只是普通人。”

破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一點都沒覺得藏人普通。罷了,反正該問的也問了,答案真實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更取決於他自己。破君放任睡魔,倒頭暈了過去。

“安……”

“晚安。”

好多點心……好大的蛋撻!旁邊是什麼?掛着水果的奶油蛋糕,還有巧克力!灑滿糖霜的甜甜圈!嗯,蘇打餅也不錯,曲奇更好……成堆的,還有成堆的……烤全豬?豪鼻狂豬?真巨哎!那邊……美味的肥鵝……

好一個混亂複雜的夢。

尖銳刺耳的笑聲,詭異張狂的話語,無一不在敲打破君的腦殼,讓他倍感疼痛。深知是在夢中,破君拼命想擡起手,想醒過來。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破君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都被牢牢地束縛住了,動彈不得。像是被鬼壓身了。在負重下,他艱難地轉動眼球,再回望夢境,白茫茫的渾然一片。卻不似邊境那般寂靜。簡直可比搗了馬蜂窩,蜂鳴的嗡嗡聲不絕於耳。點心沒了,退路,也沒了。

無論如何,他只剩自己了。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那就趕快醒過來吧。

嘴中發出一串低啞的嗚嚕聲,破君緊皺眉頭,掙扎了又掙扎,心中隱隱期待有人可以喚醒他。直到下意識地自動擡手擦掉嘴角的口水,破君才終於得以睜開眼睛,憑着自己逃離了那鬼地方。

睡眼蒙朧中,看到藏人暗藍色的身影,破君心中一安,接着順勢去看掛在牆壁上的告示牌——醒了。

“爲什麼不叫我啊?”破君幾乎是用吼的來發出聲音。

藏人從一本書中擡起頭,微笑道,“早。這麼快就醒了?睡得怎樣?”

“早,睡得不錯……不對!不是!我說大哥,你不至於吧?爲什麼不叫我?”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破君急忙壓低聲音,一手捂嘴,一手指向告示牌。

「43:19:32」“啊……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少裝傻。”破君微怒道,雖然怒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都這麼久了……嗯,呃,15個小時!還裝作才發現一樣?騙誰啊?我醒了也睡好了。你快睡吧?我看着。”

“好的。”藏人輕輕一笑,合上眼睛道了聲晚安。

破君還想說什麼,看到這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越來越搞不懂藏人了,這傢伙是超人還是神啊?走了那麼久居然還抗得住?也不瞌睡?不休息能……

咕嚕……

肚子餓了。人一從疲倦狀態中恢復過來,第一件事就會想到吃。更何況破君正在怒氣狀態中,消耗遞增。

“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人啊……”破君輕輕晃着腦袋,狼吞虎嚥地吃掉了兩人份的量,可依然有種餘氣未消的感覺。要說是無私,藏人也無私過頭了吧……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嗎?國寶級的啊?

“是說我麼?”

順着那個很輕很輕的聲音,破君轉頭望去——美麗的紅髮綠眼直直地對着自己。總是精神百倍此時卻面色慘白的米娜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默默地與他並排坐在一起。那麼近,就在身旁。估計人家連他可怕的吃相都從頭到尾欣賞完了……而他居然一點都沒注意到?感覺真是遲鈍得不一般。

“你、你、你那什麼,醒了啊……”破君一下結巴了,小心地往旁邊挪了下位。

“嗯。”

米娜的精神依然不太好,看來這場測試給她帶來的刺激大得不一般。破君暗暗嘆氣,其實他也覺得很“刺激”……現在還能睡得香吃得飽不意味着他沒心沒肺,而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事已至此,改變不了就接受得了。周身的事物有時突變的確實會讓人很無力,但若是就此放棄,也虧得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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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說荒唐是指?”

“啊?”破君回過神,連連擺手。“沒、沒說你,說藏人呢,別跟他說哦……”

米娜淡淡地笑了。

“怎麼荒唐了?”

“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咱出來後一直到剛纔他纔去睡,鐵打的也招不住吧?”一說起這個,破君就又有點生氣了。

說真的,現在除了原始的無奈外,更多的是新生出來的惱火。世界上怎麼可能真的有那種跟得了聖母病似的傢伙啊?就算自個兒心理病態好了,破君就是沒辦法讓自己喜歡上這種人。無私到這種地步,丫是真的假的啊?搞什麼啊,有那個必要嗎?這樣做能得到什麼好處?憑什麼?可是破君也就納悶了,爲什麼他身邊……總是有這種人呢?

“哦……”

情緒激動了一把,見對方不冷不熱地應着,破君一時也沒再繼續說什麼,那樣只會顯得自己更低賤更齷齪而已。又猶豫了一會兒後,破君終於想起別的,開口再度發問打破難耐的沉默與尷尬。

“嗯……你還要繼續考麼?”

米娜像猶豫了很久,才輕輕搖搖頭。

“這樣啊……不考了?”這在破君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嗯。”

有氣無力的,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她嘛……破君突然很懷念在邊境的日子。至少那時,米娜是快樂的,正確來說是開朗過頭的。儘管他的眼鏡和下巴都因此遭殃。

“你後悔麼?”不知怎的,破君冒出這麼一句。唐突地讓他自己都立刻閉上了嘴巴。偷眼去瞧米娜,可米娜的反應倒依舊很是平靜。

“不後悔。”米娜抱着膝蓋,隨然地說道,“非要說的話,是我還沒習慣吧?這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纔對。”

“嗯,我知道,其實我也是。”破君默默想了一下,正色道,“你知道我第一個去的是P.M.的主題樂園吧?”

米娜擡眼看着他,輕輕點頭。

“其實在那裡,我們被比雕圍攻過。比雕你知道吧?就是那種大鳥。”破君有些不知所措地呼扇着胳膊比劃,見她點頭,才繼續說道,“當時有四隻比雕,老實說,我嚇壞了……後來是他們三個把比雕打跑了。嗯,就那三個變態。”

“呵,很厲害啊……”

“嗯,真的很厲害!可是當我看到比雕的傷口,我覺得好可怕哦……甚至覺得他們好殘忍……但是藏人後來就跟我說,那只是自衛……對吧?如果他們不出手,我早就變成鳥食了。”

“他說的沒錯。”

“是啊!是沒錯……按理說在我們留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出現這種事纔對,更何況我們根本就沒有反悔的權利吧?所以我就一直說,要習慣,要習慣,就好像自我催眠一樣,一定得說服自己。”

“嗯……”

“呃,然後,然後我以爲我已經可以習慣了。可是那個什麼溼地也好,陷阱塔也好。看到那些怪怪的鳥,還有白龍的傷口。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定適應期……”破君覺得自己都快跑題了,他最不擅長這種類比推心置腹的談話了,但還是索性隨心所欲地咬着牙繼續說道,“所以米娜肯定也是一樣的。不要勉強自己。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我們對它無可奈何,那,就只能去適應。雖然這個適應期可能會很久。不是可是,是肯定。但是,總會慢慢好起來的吧?邊境的話,都在一起,比較重要……呃……反正,意思就是……嗯吧……”說到最後,破君都想抽自個嘴巴,他什麼時候變這麼笨了?

米娜輕輕笑出聲來。“沒想到,破君小姐這麼溫柔。”

“啊?”正準備補充解釋的破君聞言一茫然,自己羅裡羅嗦說了一大堆,對方這來的是個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反應?

“我說你很溫柔。我懂你的意思,不是不懂。這回……我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下回再繼續努力嘛。”米娜說道,擡起手一握拳。抿着嘴笑了下,卻顯得悽楚無比。

“嗯……”破君默默地點點頭,無能感再次襲來。方纔還是自己在那嘰裡呱啦地一大堆勸說的,現在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我可擔不起溫柔這個詞。”即使是沉住氣冷靜下來,破君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想告訴她什麼。“只能說是……你還不錯吧。我這人很不圓滑,絕不會和討厭的人來往。所以自然而然的,覺得你還不錯就能這樣跟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你……你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活潑,開朗,還很有上進心的樣子。要是你就這樣退縮了,我可能會覺得多少有些遺憾吧。當然,我是說樂園,不是說這回的考試……”

“嗯,我知道。我沒問題的,肯定。”米娜的笑容似乎淡化開來,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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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沒問題。”破君忽然說,用眼角的餘光偷瞧她,心裡有了大致的定論。“在之前考試,你是故意讓那隻兇狐狸發現破綻的吧?故意跟我吵架……”

“……是嗎?爲什麼我要那麼做啊,是真的很可怕。”米娜貌似心有餘悸地感嘆。

“你要是真的害怕,之前就不會在他面前表現的那麼冷靜了。”破君決意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因爲他實在搞不清這丫頭腦袋裡想的什麼。“你可真夠反覆無常了,一開始怕到腿軟,說提起勇氣就恢復了,下一秒又怕得哭……你不會是什麼實力派演員吧?”

“此一時,彼一時吧。”米娜緩慢地說,隱約有一種狡黠。“你可以給他藥丸,我能做什麼呢?只是包紮,誰都能做到。不如就由我拆穿他,這樣他說不定會覺得我也不是等閒之輩……”

這丫頭?破君被她的變化所惑,怔住了。

“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幹嘛這麼耿耿於懷啊?”米娜嗔怪着擡手推了破君一把。

“……好。”破君只是重重地說,點了好幾下頭後,他恍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虛張聲勢!我不動,敵自退,以勢取勝。我最喜歡這個了。你可真厲害,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小丫頭。”

“……你有多大啊?”米娜不滿道。

“比你大。”破君擡眼估摸了下,無奈地說,“應該吧。如果不用當前年份去減出生年份,我還真不知道我到底多大了。我從來沒有挨個數過。”

“不是吧……”米娜顯然不信他。“你不過生日嗎?哪怕是自己給自己過呢。居然連自己多大都不知道,我真服你哦。”

“我只知道,十三歲那年,我死了。”破君神色突變嚴肅地說道,全然不似說笑了。“所以你覺得我有可能會記得那之後的事嗎?不過我還是有記得之後再活過來的事就是了。”

“聽不懂。”米娜直白地說,算是報復破君先前的態度,但也算是她有點害怕……

“聽不懂也沒事啦,我是隨便說說的。”

“其實也不算完全聽不懂。”看見他又復堆回臉上的笑容……在說過那些話後,那笑容竟然還像是發自內心深處?他真正感受到什麼喜悅或如他常提到的,什麼很有趣嗎?米娜莫名其妙地覺着,跟這個人說,應該沒關係吧?

“我要比你晚一些。”米娜儘量隨意地說道,“我其實一直是當作,我是死後纔來到邊境的。因爲我到現在還記得從樓上跳下來後,在半空的感覺。”

“老天……”破君禁不住想念阿彌陀佛了。聽到了完全超出料想的話,腦袋有點木。

“說來有點可笑……你不介意聽我吐苦水吧?”

“……不介意。”這種情形,除了這還能回答什麼?但是,破君也不能說自己對這紅毛丫頭的事就真的沒有興趣。在面對凶神惡煞的魔獸這種足以叫人失去全部理智的恐怖境況,她還有一套自己的想法,這種女孩……是屬於正常範圍,還是她就是特別呢?破君想不通,也不敢斷言什麼,誰讓論人際社會關係,他熟悉的人屈指可數哩。

興許是看出破君對拒絕有點難以啓齒,米娜無可奈何地笑了下,不過還是佯裝不知,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也許追溯起來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從,她記事起?

那時,本應該是與母親相依爲命的記憶還沒來得及成型,她的記憶就變成了被賣給大戶人家當小幫傭了。早到連母親長什麼樣子,都沒辦法太仔細的描述出來了。但唯有一點——母親的頭髮,不是紅色的。

她的頭髮,可以說是淺棕紅的樣子,而不是這樣惹眼的火紅。身爲女兒的眼睛也不似從她遺傳來的那樣,而是由深邃的碧綠色蛻變成了溫溫吞吞的淡綠。聽說這一切,都是源於那個沒見過面的父親。他……是個隨軍的僱傭兵。沒等孩子出生,或者說沒等母親知道她身體裡多了一個生命的時候就離開那個地區了。而她在後來……太寂寞了,於是索性給自己找個理由。將他因時事的離開歸咎於是本就不富裕的她又多了一個拖累而遭到了拋棄……

總之,從出生起就不受歡迎,甚至被厭惡。這頭太過醒目的紅髮也讓她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招來目光與非議。在聽到那女人臨終的懺悔前,她還一直認爲是理所當然的,理所當然地自卑,理所當然憎恨父親。但就算後來聽到的事實,也只是仿若從夢中驚醒,沒能脫離在長久的現實中自定下來的常軌。

“……後來我當上了模特,”米娜怪不好意思地說道,“但因爲總被說除了髮色就再沒有強烈的感覺接不到太多的工作。反正髮色可以染嘛,缺我一個不缺。”

“可你的是天然的。”破君一時想不到適合的詞。

“這些都可以用攝影和後期技術彌補的啦。”米娜聽是聽明白了,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反正我後來就被騙了,說是去當演員,結果簽約了才知道是夜場秀……”

“夜場秀?”

“……就是一些Club裡走秀表演的,要穿得很暴露甚至要**。”米娜着重地提道,也懶得解釋更多。“我不願意,就要離開那裡。被抓回來當然也沒什麼好事了。他們威脅我,還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結果嘛,反正我也無處可去,爲了生計只好呆在那裡。”

一句一個反正,然後就是結果。聽起來,她像是對自己的遭遇,與其說是認爲不值一提而輕描淡寫,倒不如說是她刻意把它們看做不值一提了。

“我在知道他們的後臺公司處於市中心的鬧市區後,就決定了。”米娜緩慢地帶到了她的結局。“我把他們的名字,包括很多我連見都沒見過的大老闆的名字,高級幹部的名字,全寫在那些他們給我拍的照片背後了。爲此還多複印了好多張。每張都有寫。每張的名單都一模一樣。我把它們從他們公司的樓頂上灑下去時,看到好多人好多人都有揀起來看……最後,我就跳下去了。”

簡單得叫人難以置信,好像電影的狗血劇。又複雜得叫人難以言喻,結局又不盡然如那般。

“這下,我想我就算能成名,也最多隻能掛個豔星的名號了吧?”她悽然地笑道,卻不帶怨恨。“但我不想回去,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是害怕離開邊境後就又回到半空中,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就立刻摔到了地上,那就太可怕了。就算說回去記憶會消失也感覺很不好呢。雖然跳也是自己決定的,但冷靜下來就肯定會後悔了,乾脆就在這裡活下去了。”

“……嗯。”破君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不許告訴別人哦?”米娜半是威脅地說,似乎是不放心,她還用右手擺出了把槍的樣子抵到了破君的下巴上。

“我知道啦,碎一次已經夠我受的了。”破君懶散地推開她,儘量掩飾着,心裡還是有點難受。或者說震撼。

“唉,是很可笑吧?”米娜收回手,嘆着氣。同時也慶幸破君沒有改變對她的看法。在說出來前,包括在說的時候她都有好擔心好擔心。難得獲得了新生,爲什麼她還要自投羅網似的去回顧那些垃圾?

“說到可笑,”看着她的側臉,破君想了下,不打算斟酌地徑直說道,“我不覺得你哪裡可笑了。你選擇的報復方式很不錯,不是嗎?”雖說不可能真的設身處地,但破君還是自覺,要是他的話,只會費盡心思地再找機會逃跑,或是打入內部去努力向上……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染滿污穢,反過來壓制那些混蛋。還有……禍害更多人。是啊,就是這樣。所以,“我覺得你超勇敢的,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勇敢?”米娜滿面都是懷疑,卻是咯咯笑起來。

“修昔底斯說,要自由,才能幸福,要勇敢,才能自由。”破君不知怎麼用自己的話來說了。

“瞧你說這好聽話。”米娜倒笑得更厲害了。“我怎麼可能勇敢啊?我要是勇敢,就不會在塔裡被嚇得昏過去了。哎,說真的,你就沒有事,你才勇敢呢。和外表不同哦?”

“我外表招你惹你了……”破君一陣無語。

“就是說啊,我都以爲自己會被嚇死呢,胃都要吐出來了……我是真的昏過去了,這回可不是裝的。你就很鎮靜的樣子,先前也贏得很帥嘛。了不起哦?”米娜又亦真亦假地稱讚道,給破君的外表加了點自信。“唉……那哪裡是天使嘛,好可怕……我是想過自己能抗下去,可是一想到這個,我就又沒自信了啦,肯定適應不了的。太恐怖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思忖了好久,破君撇開目光,緩慢地說道,“如果你終究還是無法適應,那就把眼睛蒙起來吧。”

“蒙起來?”

“對,蒙起來。”破君點頭道,一本正經的都不像他了。“只看自己想看到的,無視那些不想看到的。這樣的話,久而久之也就見慣不怪了。”

“怎麼蒙?”米娜苦笑,將張開的五指蓋在臉上。“就算我蒙起來,也還是會看到吧。”

透過指縫,明亮的光早已消失。那宛如地獄的哀嚎還近在耳畔,那猙獰的模樣還清晰的烙在腦海中。米娜失魂般盯着前方空白的牆壁,暖玉色的雙瞳毫不掩飾地展示着它們僅剩的驚恐。

斜眼看看地面,破君無奈地搔搔後腦勺。他最不擅長和女人打交道了。或者說,他本身就不習慣和林君以外的人坦然相處。這時,他應該怎麼辦?面前有個很難過的女孩子……是萬歲爺的話,想必能處理的非常完美吧。可他終歸只能是他,破君單從那句外表就有所自覺了。就算他能假想出萬歲爺是怎麼做的,再怎樣也是照貓畫虎。與其弄巧成拙,貽笑大方……

託着下巴,破君竭力不使自己去看那邊。可放着,卻像傳染似的搞的他的心情也糟糕開了。於是,不知是什麼樣笨蛋心理在驅使着,破君遲疑了會兒,把另隻手蓋在那些指縫上——長久以來憑依在吾皇身上的把妹之神搭訕之神啊……多謝關照,現今吾輩誠惶誠恐地敬請勞煩暫時眷顧一下爲臣……

“這樣,就看不到了吧?”

“嗯……”

她突然沉寂下來不再對他說什麼了。而在這時,破君也覺似乎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手也不敢抽回來,只好那麼半懸着。更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被推開。不覺得礙事嗎?

可就像剛纔所說的,破君開始默默地反思。其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剛纔到底想解釋些什麼,也更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對他說那些……破君的心底裡好像有了一種隱隱的擔心,這種擔心來自他一貫的作風——只做有把握的事。而樂園也好,邊境也好,恰恰都無從談起把握二字……

但是,她都尚能勇敢地活着,他又怎能太孬種?只是需要時間來適應而已。只要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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