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這事你要負責到底!”
“言。”雅靈看他們吵得越來越兇,出聲叫道。
“靈兒,你怎麼下來了。”冷莫言幾步來到她的面前,小心地扶着她下樓。
“我們吵到你了嗎?對不起。”他不斷地道着歉,語氣慌亂。
“沒有。”搖搖頭,雅靈擡起無焦距的大眼,拉住他握在自己手上的手。“言,我的病很棘手對不對。”她的聲音有些抖,手指也顫抖着。
“沒事的,雅靈,一切都會沒事的。”冷莫言安慰她。
“威先生,你如實說吧,我不怕。”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狀況如何。
“這……”威羽少猶豫了好久,才道:“有點麻煩,如果動手術,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五,如果不動手術,可能,可能隨時有生命危險。”
“上次不是手術很成功嗎?”雅靈沒想到結果會是這麼殘酷,她問道。
“長期的憂鬱激動,不斷地刺激着你原本脆弱的血管,上次的高燒是血管的再次爆裂所致,雖然已經成功地止住了血液的流入,但新的於血已經壓住了你的神經,頭上最重要的神經,復發病本就難治,再加上……在神經的下端,還發現一個瘤子。如果瘤子破裂或是血塊凝結得不夠好,都有可能導致手術失敗,而使你永遠下不了手術檯。”威羽少的語氣沉重,直壓得她的心緊緊的,透不過一絲氣息。
剛剛得到幸福,就要撒手人世,這是上天的作弄,還是命運的不公?她要怎麼辦?
“靈兒。”冷莫言焦急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他握緊了她的手,給她以鼓勵。
“這事,我認爲,應該聽一下矍小姐的意思,她纔有發言權。”威羽少輕聲道。
“可以再找你們那些專家們商量一下嗎?找出一個好一點的方案!”冷莫言不甘心地再度開口。
“我們盡力了。”威羽少無奈的聲音響起,他輕聲地嘆息。
“你他媽的……”
“言!”她及時制止住了他衝動的行爲,搖搖頭道,“不要再說了,可以和你在一起,就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我知足了。”
“靈兒。”他動情地摟着她纖細的身體,兩個人緊緊擁抱,無法分開……
就連旁觀者的威羽少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百分之十五,可能下不了手術檯;隨時有生命危險。雅靈陷入了艱難的抉擇當中,她突然感到十分害怕,哪一種選擇,她都有可能和冷莫言突然離別,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要拼一拼嗎?或者不拼,等待着命運的安排?
“靈兒,我們動手術吧,百分之十五,不是還有希望嗎?”
“可我……”她怕,怕自己死在手術檯上,再沒有機會見到他。
“別擔心,羽少有着一流的手術技巧,他會讓你平安活過來的。”冷莫言握上她的小手,放在脣邊輕吻着,給她以勇氣。
“讓我……想想。”還是下不了決心,她想給自己再多一點時間。
“靈兒……”他還想勸她,卻只在叫一聲之後沉默,時間緊迫,她現在這個樣子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他哪能不急。只是,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心痛,不忍再逼她,只能讓她好好思考一下。
……
最近澳大利亞的公司又出了問題,不知道是什麼人老是跟世億過不去,不斷地前來挑釁,並且仿冒他們的東西,在市場上出售,借用他們的名義,在外做着坑蒙拐騙的事。
早上,汪明天打來電話,告訴他已經有了線索,冷莫言匆匆離開,又去了公司。一個人在家裡,雅靈在柳嫂的扶持下來到客廳裡透氣。昨晚媽媽打來電話,她知道了自己和冷莫言以前的事,也知道了他們和好的事,不斷地向她道着歉,說差點害了她。
事過竟遷,一切歸於平靜,雅靈早已看開,如今獲得幸福,足夠說明當年的決定沒有錯。她只是簡單地勸慰了一番便掛了電話。
後來,姐姐也打來了電話,一來向她表示祝賀,他們能夠走到一起,全是二姐的功勞,雅靈也真誠地向她道謝。二姐接着問了她的病情,希望她能積極治療。
雅靈胡亂地答幾句,她真的沒有想好這個問題,接下來的時間裡,她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天亮,纔得到答案。如果真的隨時死掉,她也願意死在冷莫言的懷中。
做好決定,她方纔安然入睡。
許是睡得太少,一起來,她便覺得頭隱隱作痛,少少地吃了一點早餐,頭痛的感覺愈加強烈,她不得不在柳嫂的扶持來到沙發上稍作休息。
“怎麼?不舒服嗎?”柳嫂好緊張,摸着她的額頭問。
“沒事兒。”她綻開一個輕鬆的笑,騙過了她。頭痛感越來越強,她的神志也開始模糊。“柳嫂,我想喝杯水。”或許,喝點水就會好點。
柳嫂上樓去了,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雅靈摸索着,去找飲水機。
頭好暈,她勉強走了幾步,最終,還是一個不穩,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牀上,身邊有人來來去去,收拾着東西,左手傳來一陣痛感。
“冷太太,您別動,正在給您打吊針呢。”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雅靈這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她的房間。
“這是哪裡?”她問。
“這是醫院,我是您的特護。”護士小姐聲音甜美,有問必答。
“我怎麼了?”她問。記憶停留在冷宅客廳的沙發上。
“您暈倒在家,最後被送到了這裡,這是威羽少院長的醫院。”
哦,她又回到了他的醫院,難道,言已經同意動手術了嗎?門口傳來刻意壓低的爭吵,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她的聽力特別地靈敏。
“一定要動手術了,瘤子有破裂的跡像,再不動,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還可以拖多久?她至今沒有表態。”
“不能等了,瘤子隨時可能破裂,到時,就回天乏術了。”
是冷莫言和威羽少在說話,雅靈的心沉了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已經想好了,不會去動手術,她要和冷莫言一起度過餘下的每分每秒。
他們的談話很快結束,冷莫言俊毅的臉龐出現在眼前,他的表情凝重,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恢復了輕鬆。
“醒了?”他的聲音醇厚溫柔,如陳年佳釀,她點點頭,對他的聲音異常地懷念。
“你……剛剛是在和威先生說話吧。”雅靈平靜地問。她的內心也平靜了許多,知道了死期將近,她想了很多很多,最終覺得,這一生應該算是值得的,至少,她和所愛的人解除了誤會,走到了一起,不是嗎?
冷莫言艱難地點點頭,並不隱瞞。“靈兒,我們必須動手術!”他的大手握上了她的,好溫暖,只是,這溫暖將是有限的。雅靈爲不能陪着他一起終老而感到些許遺憾。
“言——”她拉長了腔調,撒起嬌來。小臉自然地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沉重有力的心跳,眼淚悄然而下,“我好幸福。”
更多的眼淚流下來,立刻溼了她的臉,他的衣。
“靈兒,怎麼了?”
“不要動,就這樣抱着我好嗎?”冷莫言感受到了她的不對勁,想要扳開她的身體,卻被她倔強地拒絕。她不想!不想冷莫言看到自己這副哭泣的醜樣!在有限的每一分每一秒裡,她要用最溫暖最和煦的微笑迎接他,就算她走了,若干年後,他回憶往事,記得的還是她燦爛的笑容……
默默地哭了一陣,她在他懷裡磨索幾下,將臉上的淚盡數擦乾,才紅着一雙眼看向頭頂那張日思夜唸的臉。
“言,你可以每分分秒地陪着我嗎?”
“當然。”冷莫言龐溺地攬住她瘦削的背,鄭重地點着頭。“有困難我們一起度過,就算上了手術檯,我也會在旁邊陪着你的。”
“言,只要你能陪我就夠了,我……不準備手術了。”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艱難的,但此時,她的心已經輕鬆了好多,所以說出來時,如同往日家常。
“不要,靈兒!”冷莫言剛一聽到,就馬上勸阻,“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手牽着手,走到老嗎?你隨時會有生命的危險,你難道忍心讓我們的愛隨時中斷嗎?靈兒,這樣太殘酷了。”
“我就是不想我們的愛中斷得太突然,纔不要手術。百分之十五,這意味着成功的機率極其渺小,我不能賭。”
“不!靈兒。”冷莫言沉痛的聲音劃破寧靜,他目光焦灼而無奈,全身因爲雅靈的放棄而散發着絕望。他不能說,不能告訴她。經過這一次的暈倒,她手術的成功率已不足百分之十。
他更不能說,如果不進行手術,她有可能在今天或是明天,就會腦瘤暴烈,死於非命。他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把焦急置於心底,痛苦放置心外。
這種感覺,比當年受獅圍攻,身受重傷還要痛上上百倍,上千倍甚至上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