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靈想起,他也是個孤兒,也是從澳大利亞回來的,或許會在孤兒院裡碰到過這個孩子。
“他的兒子很小被養父母帶到澳大利亞,後來父母雙亡,孩子不知所終,你在澳大利亞的孤兒院裡看到過一個手上寫着個‘仕’字的孩子嗎?同樣的東方人種,應該很容易找到的。”
“什麼?”他的身子一震,反應強烈地彈跳起來。
“有沒有一個孩子身上寫了個仕字。”雅靈有些訝異,他爲何有這樣大的反應。
“沒有。”他迅速閉上眼,把身子放了回去,手縮在了背下。
“唉,第一次見你時,你腕上也有個字,是個什麼字?自己刻的嗎?”雅靈想起他伸手拉她時露出過一點點,後來,他總是在手腕上扎一條手巾或是戴一個護腕,有意攔住那裡,雅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個字的緣故。
“自己刻的。”他很快地回答,頭歪向了一邊,從他顫抖的睫毛來看,根本沒有完全閉上眼。
“給我看看吧,什麼字。”她走近,想去拉他的手。
“你煩不煩啦,這有什麼好看的!”他粗魯地推開她的手,她差點摔倒。“對不起。”他用一隻手拉住她,道歉。
“沒事。”她無心地道,心裡想着,估計今晚又碰上了什麼煩心事。
“你是個孤兒,如果有一天你的父母來找你了,你會認回他們嗎?”她試着問。
“不會!”他果斷地回答,連想都沒想。
“爲什麼?”她不解。“他們或許是因爲不得已的原因纔將你丟棄的,或者也像我那個朋友那樣,是被別人抱走了丟棄的……”
“別吵了,我想休息。”他很不耐煩地站起來,刻意將左手背在身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雅靈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反感談到這樣的事。
“哦,對了。”在房門口,隱浩停了下來,回頭道,“你要的房李蘭克已經找到,明天或是後天去看看房,簽好合同就可以搬進去了。”說完,旋開房門,走了進去。
“好。”對着乳白色的門板,她低低地應着。
趁着中午空閒時間,雅靈找到了餘世中,像他講明瞭柳嫂的想法。
“如果找到她的孩子,一來解了她多年的夙願,二來,你們也有了重新在一起的機會,餘先生可以一試。”
餘世中沉默良久,雙手交握在桌上,道:“因爲這事,我以及我的母親都自責了好久,含清一直認爲是我有意這樣做的,我解釋過很多次,都沒有用。我母親爲此含恨而去,死前還囑託我一定要找到孩子,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在澳大利亞遍託人找。”
“有一個朋友帶來消息,那是八年前了,說有個孩子父母雙亡,正是從這座城市搬去的,應該是仕華。我趕去的時候,他已經離開,據說,因爲一場戀愛受了傷,便離開了那裡,不知所終。”
“我只帶回了他留下的一把吉它,孤兒院裡的人說這孩子性格倨傲,爲人冷淡,從不與人過多交流,卻瘋狂地喜歡音樂,並多次逃課,去酒吧唱歌,掙來了那把吉它。”
“每次,我摸着那把吉它就心痛,又不敢把事情說給含清聽,怕她傷心着急。只是一直默默地繼續託朋友尋找。可是,他就像消失了一樣,再沒有半點音信。他的養父母姓秦,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秦浩。按照孤兒院院長的說法,他應該會往音樂方面去發展,可找遍了所有的酒吧,都沒有找到他。”
餘世中一副無奈而傷感的樣子,扯動着雅靈最內心最柔軟的部位,她想起了柳嫂,她第一次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爲的就是失去的兒子。秦浩,你到底在哪裡。
“沒有他的照片嗎?或許他已經成爲大名星了呢。”雅靈說這話的時候,莫名其妙地閃出隱浩的臉,是因爲他們有一字相同的原因嗎?
“有,不過是五歲入院時拍的。”餘世中從隨身帶的錢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那張黑白的照片裡,瘦小的秦浩睜着一雙倔強的大眼,狠狠地看着前方。
他的下巴尖削,眼神倨傲,竟跟隱浩有點像。
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同是孤兒,同在澳大利亞呆過,同樣喜歡唱歌。昨晚,問起這事時,他的表情好奇怪,似乎很反感這樣的問話。爲什麼?
“可以給我一張嗎?”她問。
“只有這一張,不過,我可以叫人照着再拍幾張,這樣,就可以給你一張了。”餘世中笑笑,收回了照片。
“好吧,只能如此了。”雅靈表示同意。
“這樣吧,我明天叫人弄好,送到你公司去吧。”餘世中體貼地道,工作繁忙,可能只有這樣了。雅靈表示贊同地點點頭,看看馬上到上班時間,便匆匆地與他道別。
……
晚上,在李蘭克的帶領下,雅靈看了位於另一個高檔小區裡的新房子。這是一套二手房,屋主因爲要移居國外,纔將它低價賣出。雅靈很滿意裡面的裝修,她的工作很忙,能夠搬進來就住,最好不過。
“好吧。”她點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馬上找屋主簽約,不過,屋主不想拖得太久,所以要求付現金,而且一次付清。”房屋中介公司的人道。
“這……”雅靈有些猶豫,她身上沒有這麼多錢。
“ok啦,去籤吧。”李蘭克舉舉手上的卡,給她一個‘放心吧’的眼神。雅靈只好跟着衆人下樓,手續很快辦好,屋主把所有的事情全權委託給了房屋中介,在他的許可下,雅靈可以隨時入住。
在雅靈的堅持下,李蘭克只付了剩餘不夠的那部份錢款。
“謝謝。”揮手道別,雅靈想起了他付的錢,“我寫張欠條給你吧,等有錢了還給你。”
“不用。”他搖搖頭,“錢是浩委託我幫你付的,卡也是他的,如果要還,你就找他吧。”
又欠了他一個人情!雅靈呆呆地站在原地,李蘭克的車已經駛出好遠。隱浩對她的態度發越來越難以估摸,她不想欠他太多。
現在自己也沒有錢,只好快點掙錢,早點還他了。時間不早,她決定明天就搬進來,現在得回去,只好打的了。
最近,倪繽兒的車忽然好了,不用她的工作車,雅靈總算有了代步工具,隱浩總是去無影來無蹤的,很少看到他,雅靈逐漸習慣了有工作車接送的日子。
“矍小姐,外面有人找。”造型助理從外面進來,叫道。
“哦。”肯定是餘世中派的人來了,雅靈跑向外面,看到的是餘世中本人。
“餘先生,你怎麼自己來了。”她吃驚地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開車過來了,順便看看你們劇組。”他呵呵笑着,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
“hi,在忙什麼?”隱浩從大門口走來,徑直將手壓在她的肩上,無心地問。當他的眼光落到照片上時,臉色瞬間慘白。
“你怎麼有……”他看到了餘世中,臉上閃出不可思議。
“哦,這是我那個朋友兒子五歲時的照片,有沒有一點點像你呀。”雅靈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反而將照片放在他臉側,比較着。
“別鬧,根本不可能!”他突然壞脾氣地叫道,狠狠地推開了她的手,差點把照片打掉。
“怎麼啦?”雅靈不明所以。隱浩的身體已經轉向了餘世中。“你來是要我承認是那個該死的女人的私生子嗎?我不是,請你別再來了。”說完,氣呼呼地進去了。
“你們認識?”雅靈這一驚相當不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嗯,他點點頭:“他剛紅的那會兒,正好我也在澳大利亞,覺得他和照片上的人有點兒像,而且有人說他手上有紋身,所以找他求證過。”
“所以,他知道柳嫂和她的孩子的故事羅?”
餘世中還是點頭。“我跟他說了,說得很詳細,他似乎很反感私生子這三個字。”停了一會兒,他繼續道,“我找了他好多次,要求他去做個dna鑑定,以確定是不是含清的孩子,被他拒絕了,他還叫來了警察,以我騷擾他的生活爲由,叫警察帶走了我。後來,他通過朋友告訴我,他生在澳在利亞,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裡,根本不可能是我要找的人。我就放棄了。”
不是就不是,用得着那麼激動嗎?雅靈的心裡打了小小的問號,卻沒有說出口。
“既然這樣,就可能不是了,我們再慢慢打聽好了。”
“只好這樣了。”餘世中很快和她作別,雅靈走回了劇組。
“趕緊給我搬出去,沒聽到嗎?”進去時,隱浩正對着一名工作人員發火,地上擺了幾盆君子蘭。
“這個……是導演的要求。”工作人員低着頭。
“我說了不要就不要!”隱浩的脾氣相當地差,他的語氣提高八度,整個劇組都可以聽到。
“好啦,換一盆。”導演無奈地搖搖頭,坐在位置上,“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進入角色的隱浩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殛氣,用心演義着角色,看得雅靈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