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呆呆的,緊緊盯着那駕駛員,甚至都忘記了躲閃,那輛車的速度太快,飛馳而來,離寫意不到十米的距離。
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輛車從旁邊衝了過來,打橫攔在了那輛吉普和寫意中間。
皇甫開着戰馬,哐的一聲,左車身被吉普猛烈撞到,並向前衝擊了幾米,他被震的頭撞到了旁邊的車窗上,沒有多想,他迅速的猛的右打方向盤,在穩住車型的同時將那輛吉普連帶着自己的戰馬都甩擠到了正在行駛的機動車道上,避開了近在咫尺的寫意。
接着好幾輛行駛的車輛來不及剎車,迅猛的撞上了這突如其來出現的兩輛車,那樣巨大的聲響讓後面的行駛的車輛都不由自主的減慢了速度,卻已然來不及,接着便聽到一連串的汽車撞擊的聲音,頓時汽車的報警聲,人們的尖銳呼喊聲交錯而此起彼伏。
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條單行道上便發生了一場重大而連環的交通事故。
寫意睜大了眼睛,張着嘴巴,顫抖的不能言語,透過流着淚的眼睛,看着混亂的交通裡面,那輛被撞得不成樣子的戰馬裡,主駕駛位置上,那樣殷紅的血順着皇甫的頭髮流到臉上,他擡起滿臉是血的臉龐注視着寫意,眼眸迷濛,那麼想要努力的微笑,像是拼盡全力嘴脣微弱的動着。
“對不起,我愛你。”
寫意就是那樣看着皇甫慢慢的閉上了眼眸。
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皇甫”後,寫意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那場沒有人喝醉的婚禮,只有一個宴會還沒有開始,便喝醉了的人便是程陌,他和孫櫻而來,卻一直追隨着寫意的身影,最後孫櫻狠狠的對他說:“你心心念唸的想着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而你呢,爲了她整日酗酒,值得嗎?”
就是那樣的話語,刺激了程陌,四處找酒喝,然後在人羣中他看到了皇甫吻了寫意,程陌便有些瘋狂。
得不到她,便毀了她。
程陌便是懷着那樣的心境,紅着眼睛,開着那輛車,撞向了寫意。
寫意像是穿越了整個沙漠一樣的炎熱和疲憊,沒有綠洲,沒有云彩,肚子裡的小生命不斷的蠕動着,帶給她一點點生的希望,她好似忘記了什麼東西一樣,在努力的尋找着,沿着自己走遠的路,一路往回尋找着。
遺失了什麼,
很重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是知道沒有那樣東西,自己即使走出這一望無際的沙漠也毫無意義。
走着走着,她便被太陽烤的跌坐在那火熱的沙子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
忽然一股子清流涌進嘴裡,溼潤了她乾涸的嘴脣,寫意猛然睜開眼睛,看着那清流的來源,一個男人逆着光,他的紅脣上還殘留着剛剛餵給自己水的點點痕跡,漂亮極了,那是皇甫。
寫意便慢慢的微笑,張開嘴脣,輕輕的說道:“原來,我找的是你,走,我們一起回家……”
寫意滿眼笑意的伸手去觸摸他的手,忽然那個嘴脣沾染着水珠,溫柔望着自己的皇甫,像是那流沙一樣,忽的一下子便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寫意忽然便流出淚來,焦急而瘋狂的呼喊着:“皇甫君傾,皇甫君傾,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傷害完我了,就要一走了之,你給我回來。”
那聲音,響徹在荒蕪的沙漠裡面,像是一陣颶風一樣,揚起了無盡的黃沙。
皇甫正走在一條綠樹成因的小路上,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只是知道前面有一道門,自己要去那裡。
只不過那條他走過的路,便開始枯萎起來,樹葉凋零,花朵敗落,綠草枯萎,那是他的悲傷和孤獨,沾染了那些綠色的希望,變成了絕望。
他不知道這條臨界着希望和絕望的路,往回走是哪裡,往前走是哪裡,他有些猶豫,回過頭,望了望來時的路,好似有一根線在拉扯着他的心臟一樣,卻不知道那根線的另一邊纏繞在誰的指尖。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那呼喊聲,帶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悲慼的哭喊,拉扯着他的心臟,那聲音便是他疼痛拉扯的源泉,皇甫猛然轉過身子,順着那聲音尋找着。
手術室裡,護士焦急的喊着:“血壓、心跳爲零。”
醫生眉頭緊皺,說道:“準備電擊。”
皇甫的胸膛在那樣的電擊下,起來,落下。
醫生的汗水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寫意……寫意……
寫意忽然的驚醒,嚇得圍在她病牀旁邊的人們有些不安。
寫意茫然的看着周圍的白色,和衝進鼻子裡面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怔怔的看着人們,思考了一會,纔想起自己在哪裡,剛剛發生了什
麼事情。
寫意慌忙的要下牀,被徐靜琬攔住。
“寫意,你身體太弱,不能太激動。”徐靜琬焦急的說。
忽然寫意睜着眼睛,流出淚來。
她緊緊的握住徐靜琬的手,哭泣的說道:“媽媽,皇甫呢,我看見他了,就在剛剛的夢裡,可是我一抓他,他就消失不見了。”
徐靜琬忙安慰寫意說道:“寫意,你和那個男人沒有關係,你就要擺脫那個男人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慕子皓背對着寫意,看着窗外;艾寧抿着脣,沒有言語;蘇景然眉頭緊皺,不住的看着手機。
寫意忽然便回想到了什麼,短暫的安靜後便又握住徐靜琬的手,哭泣着說道:“可是媽媽我的這裡,很疼很疼。”
寫意猛烈的拍打着自己的心口,淚流滿面。
她猛然掀開被子,光着腳,下了牀,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慕慶國伸手攙扶,卻被寫意推開。
她嘴裡呢喃的唸叨着:“不行,我得找到他,他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慕子皓一把輕柔的抱住寫意,阻止了她向外走去的紊亂步伐。
寫意便那樣盈盈的淚眼朦朧的看着慕子皓,張開嘴巴,痛哭出來。
寫意撲倒在慕子皓的懷裡,拉扯着他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呼喊:“子皓,你讓我去找他,他死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聲音悲慼而絕望。
慕子皓抿着脣,嘴脣顫抖,一行淚水順着眼角流下來。
他顫抖的說:“我陪你去找他,我們穿上鞋就去找他。”
說着便俯身去尋找寫意的鞋子,而寫意卻已經跌跌撞撞的扶着牆,走出了病房。
一個髮髻散亂的孕婦,扶着牆,走的倉皇而心慌絕望,一步一步的走着,壓抑着哭聲,後面跟着一羣人,快速的圍在她身旁。
寫意走到了那裡,便站住了,手術室裡面匆匆忙忙的進進出出的人們嚇到了她,那些人的白色的衣服和手套上,沾染了那殷紅的鮮血,那是他的血。
手術室外面,同樣站立的一個人,是雲清朗。
他直直的站在那裡,指尖夾着一根未點燃的香菸,不住的顫抖,那顆香菸,掉落在地上,又被他拾起來,然後又掉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