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啊,不想去。”吉心說她不想去,她的心裡已沒有力氣再去追究從前那許多的事情。她現在只想快些找到一條路,一條出路,好結束這讓人壓抑和窒息的生活。解脫了她自己,也放他自由。
夜元閻拉着她的胳膊,把她重新拉到沙發上,略微有些惱怒:“爲什麼不想去?難道你心裡不是因爲介意這個纔想要離開我?”
吉心想要反駁他,罵他,他對李家做了這許多的事情,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就這麼一把把她推進自責悔恨的火坑,現在還來和她來說什麼解釋,她是真的很想罵人!可是心中的火氣到了嘴邊她忍住了。
她不能罵他,她爲什麼要罵他呢?她應該和他好好的相處纔對啊,不然她哪裡能有機會讓他放鬆防備好偷他的手機芯片呢?
想到這裡,吉心壓下心中的各種痛苦和難過,笑了一下,擡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夜元閻,回答說:“既然你說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是誤會,那又何必解釋呢,反正誤會成不了事實。”
吉心想着,自己都和他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了,他的那一套精湛的演技,自己就算是學不全,學個一兩分總是有的吧?從前總是他真真假假的在她的面前演戲,現在一報還一報,她也在他面前演一場又能怎樣?
夜元閻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大方,什麼解釋都不要,就這樣原諒他了?他隱約覺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
吉心怕他生疑,於是又開口說:“你不是說後天要去島上陪着倩姨過年嗎?我們明天可以去給她準備一些禮物啊。”
其實閻島上面什麼東西沒有?換句話說倩姨想要什麼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只需要打一個電話,自然有專人給她送過去。夜元閻是把她當做母親來孝敬的,其生活的優越程度可想而知,吉心這是沒有去過閻島,所以纔會說要準備禮物之類的話。
尋常的人家,家裡的老人逢年過節的可能需要晚輩的禮品,可是倩姨,在物質上面,已經不缺了,只要夜元閻過去陪她過年,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可是夜元閻這一會兒並沒有和吉心說這些,他點頭同意了下來。迴應說:“也好,你說怎麼樣都好。”
“時間不早了,去睡吧。”吉心微笑着開口。她要演出一副微笑和順從的樣子來,從前那麼多血的經驗,和他對着幹一定會出事,她也該學聰明瞭,他想要她怎樣,她就怎樣,她表現得順從他,就都對了。
這麼些天來,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這麼笑給他看,夜元閻看着她的笑容,只感覺心裡突然就暖了起來。他不想去探究她的態度爲什麼會如此轉變,起碼今天晚上不想去探究,他想要和她好好相處,哪怕只是一場夢境。
吉心從沙發上站起身,朝着大廳旁邊的階梯走去,深吸了一口氣,擡眸看到大廳的頂棚上面奢華大氣的天花板,拼接的花紋比人家的地板還要精緻,簡約大方的花紋凸出來,發出光線,這樣的燈光,很是柔和自然一點都不刺眼,但是又能把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多漂亮的房子啊,吉心忍不住想,假如是兩個全心全意相愛着,沒有冤孽仇恨,沒有悔恨自責,那該有多麼的幸福啊。
上樓來到臥室,簡單地洗了澡,關了窗簾,躺到牀上,準備睡覺。夜元閻也回來臥室,他直接脫了身上穿着的家居服,鑽進被子裡面,把吉心摟在懷裡,語氣柔和地開口問:“想要給倩姨準備什麼禮物?想好了嗎?”
吉心被他摟在懷裡,臉龐貼在他的胸前,貪婪地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青草的清爽味道,菸草的迷人深沉味道,她曾經深深爲之沉迷的味道,一股深深的無奈從心底油然而生,她想着,這一世怕是就要和他這樣相互折磨下去了,假如有來世,她一定要簡簡單單地和他相愛。
夜元閻半天等不到她的答案,在她的身上輕拍了幾下:“這麼快就睡着了?”語氣中帶着寵溺和縱容,讓吉心隱約覺着又回到了她骨折住院的那些日子裡,他幾乎沒有任何條件地寵溺着她。她知道,他雖然因爲李亦澤的事情生氣了,可是他還是會慣着她。
就像她迷戀他一樣,他一定也放不開她,不然也不會這麼將她囚禁在身邊了。
現在兩人躺在一張牀上,相擁,蓋着同一張被子,他們離幸福是這麼的近,這麼的近。就只差一步。可是誰又知道這最後的一步有多麼的艱難呢?外人看着,這應該是一場美夢,可是沒人知道吉心此刻心裡的煎熬,在她看來,這纔不是什麼美夢,這是噩夢倒是真的!
她依偎在夜元閻的懷裡,胳膊抱着他精壯健碩的身體,開口用話家常的輕柔語氣說:“我並不瞭解倩姨,不知道她都喜歡什麼,你說送她什麼東西做新年禮物比較好?”
“原來沒有睡着啊。”夜元閻低聲道,“倩姨性子淡,沒有什麼特別喜歡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喜歡的。明天我陪你出去,你看着什麼順眼就買什麼。”
“什麼叫我看着順眼就買什麼,這是在給倩姨準備禮物,怎麼說得好像是在給我準備禮物一樣?”吉心迴應說。
夜元閻笑了一下:“過年了,都有禮物,你和倩姨都有禮物,想要什麼就買什麼。我買單。”
兩人聊了一陣夫妻夜話,吉心最先提出睡覺的,她雖然是想要在他面前演戲,讓他放鬆戒備,可是這樣子相處下去,她害怕她會因爲對他的迷戀而無法下手。半個月,她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她不能陷進他的溫柔陷阱裡面,然後再一次的重複從前的矛盾和糾纏。
她需要親手結束着一些,她累了,是真的想要解脫了。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這麼一個報復他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夜靜了下來,夫妻夜話停下來後,兩人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夜元閻依舊是在他平日裡起牀的時間點上起牀,七點多鐘的樣子,在冬天裡面,算是早了。他掀開被子,小心的下牀,生怕驚動了睡夢中的吉心。下了牀後,走到浴室開始洗澡。而在他合上浴室門的時候,吉心也醒了過來。
她心裡面藏着事情,睡得淺,他一有動靜,她就醒了。
吉心沒有像平時的早上那樣,醒了之後賴一會兒牀,誰讓冬天裡面的被窩兒暖和呢。今天早上,她沒有賴牀,他進了浴室之後,她就掀開被子起牀了,隨便穿了家居服,來到衣櫃前,拉開衣櫃很是精緻的,上好的木料做裡子,鬆軟柔和的真皮做外套的衣櫃門,在衣櫃裡面找衣服。
衣櫃的門都如此精緻奢華了,衣櫃裡面掛着的衣服自然是更加的奢華精緻。吉心的手劃過一件件奢華氣派,純手工製作的男裝,衣服像它們的主人一樣的,尊貴中透露出霸氣,沉穩,深沉,冰冷,果決。一大半的都是西裝,旁邊掛着幾件長款的黑色毛呢風衣。
吉心微微搖頭,穿着西裝正經八百地逛街,多彆扭啊。於是她合上了這一面衣櫃的門。走了幾步,又拉開另一面衣櫃的門,又看到一櫃子的襯衣,深色的,淺色的,樣式大同小異,襯衣是需要陪西裝的,西裝都已經被吉心給淘汰了,何況這一衣櫃的襯衣了。
她再一次的合上這一面衣櫃的門,走了幾步,又拉開另一面衣櫃的門。這纔有些新發現,終於找到了一些休閒的商務男裝了。毛衣,夾克衫,冬天裡面的羽絨襖,棉質的很是柔軟的休閒襯衣。
恰巧這個時候夜元閻從浴室裡面洗完了澡,腰上圍着一條浴巾,一身清爽地走了出來。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在過夏天呢,這麼光着上身,都不冷嗎?就算是房間裡面有暖氣,也不能這麼光着吧?
吉心從衣櫃裡面拿了一件棉質的休閒襯衣遞給他說:“快穿上,你今天放假,而且你說了要陪我出去給倩姨買禮物,所以,衣着上面不用太正式吧?”
她想着,和他結婚這麼久了,都還沒有伺候他穿過衣服,實在是有失妻子的職責。既然決定了在這半個月內,解脫了彼此,那麼,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應該不多了。或許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任何的事情,當快要畫上一個句號的時候,心中都難免悵然。吉心決定了,要好好地和他走完這最後的幾天時光。演戲也好,告別也罷,就讓這幾天裡,沒有矛盾,沒有爭吵,幸福溫馨的走到最後一刻吧。
夜元閻接過那件襯衣穿在了身上,一面扣着口子,一面玩笑說:“這是怎麼了?良心發現,想要做一個模範老婆?”
吉心又從衣櫃裡面拿出一件毛衣來,遞給他:“我是害怕你又穿得正經八百的,走在大街上彆扭,這是去逛街又不是你去公司當老闆。”
夜元閻將毛衣套在了襯衣外面,又接過吉心給他遞過來的內褲,褲子穿了。他的印象裡面就只有小時候媽媽這樣子給他找衣服穿衣服,這麼多年來,都不曾有過如此溫馨的場景。他很是親暱地將吉心摟在懷裡,湊近她的耳朵問:“你這是要不計前嫌,和我重新開始?”
吉心的心裡沒有由來地一痛,事情就是這麼的殘忍,他想要的是開始,而她能給的,卻只有結束。
“你是穿夾克呢?還是穿羽絨襖?”吉心開口岔開了他的話,看着衣櫃裡面掛着的那一排衣服,伸手將羽絨服取了下來,塞到他身上:“穿上吧。”
夜元閻接過羽絨襖來隨手就扔到了牀上,嘴裡說着:“這些個厚衣服女人穿的,我纔不穿,我穿這個就好。”說着自己伸手去取了一件商務休閒夾克,黑色,往身上一穿,瞬間就顯出一種商界成功且成熟男士的韻味來。
吉心卻是有些不滿意了:“你這樣穿太薄了,在家裡還好,出門了會冷的,下面就只一條單褲,上面再不穿厚一點,生病了怎麼辦?”
夜元閻捧着她的臉,親了一口,笑了:“我不怕冷,不用擔心,我是經過最特殊的訓練磨練出來的體質,你自己穿暖和點就好。”
吉心擡手在他剛親過的地方擦了一下,有些害羞了,開口說:“你下樓去等我吧,我還沒有洗臉呢。”在他的面前,她永遠都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不知是她太單純還是他的妖孽的皮相太有魅力,他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惹得她臉紅心跳。
所謂的愛的砰然,也不過如此吧。平常的女子能找到一個讓自己砰然一次的男人,都需要極大的緣分的,而吉心卻能在夜元閻的身上體驗到太多這樣的怦然心動。有時候她會想,到底是他們前世有着怎樣的緣分,才能在今生如此的糾結不捨?
“時間還早,你不用急。我先下樓等你了。”夜元閻看了下時間,開口說。說完後走出了臥室,下樓了。
吉心目送着他的背影走出臥室,身影高大挺拔,俊朗剛毅,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完美無瑕的,多一分拖沓,少一分又太低調,如此極品的男人,吉心看得有些移不開眼睛。她一直看着她走出了臥室,離開了她的視線,這纔來到浴室開始洗澡。
蓮蓬頭中噴灑出來的水柱,打在皮膚上,溫暖柔和,吉心一面洗澡,一面計劃着事情該要如何進展下去。就算是要查看他的手機,也應該等到初五之後,春節過完之後吧。過完了春節,還有一個星期纔到司爺說的那個期限。可是過了春節之後,該怎麼下手呢?吉心一面洗漱一面琢磨着這些事情。
從浴室裡面出來,吉心打開她的衣櫃,從上到下武裝了一番,毛衣毛褲的,她怕冷,拿着厚厚的外套下樓了。
餐廳裡
面小夏早就把早餐端了出來,吉心在她常坐的餐椅上坐下來的時候,端起碗來開始喝粥,粥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的。她吃完了早餐,拿起消毒餐巾擦嘴擦手的時候,不期然地擡眸看到對面坐着的夜元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滿眼含笑,寵愛親暱。迎上他的目光的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像過了一遍電流一樣的酥麻。
砰然的心動,讓她有些害羞。說起來也可笑,這都差不多做了一年的夫妻了,居然還會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砰然心跳。這還真是個電力十足的男人。
就在吉心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夜元閻開口說話了:“喜歡吃這樣的粥,以後讓小夏經常做給你吃。”
吉心有些窘,原來他剛剛是在看她的吃相啊,一碗粥三下兩下就吃完了,吃相一定好不到哪裡去。可是很快地,她就意識到,她和他已經沒有什麼以後了。待到她把他手機芯片裡面的信息偷出來給司爺之後,他一定會有大麻煩的,而且被自己的枕邊人出賣了的感覺,一定不會好受。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終於有了名正言順的解脫彼此的理由了,她和他,還能有多少以後?
想到這這裡,吉心在心裡無奈地苦笑一下,看着夜元閻的俊臉,開口問他:“我們現在可以出門了吧?”
“當然可以。”夜元閻揚起嘴角,微笑着回答,這樣的笑容,如此的自然,不加任何的刻意雕琢,估計他自己都不會感覺到他自己臉上此刻的笑容吧。
兩人一起走出了大門,吉心在大門外臺階下面的空地上站着,等夜元閻去車庫取車。外面的天氣有些乾冷,自從上一次聖誕節前後的那場雪後,氣溫都一直纏綿在一年中的最低點,絲毫沒有任何上升的趨勢。她穿着厚厚的外套,將手縮在袖管裡,等着他開車過來。
夜元閻將車子開了過來,停穩了,橫了身子,幫她開了副駕駛的門。吉心提着包,上了車。原以爲坐穩了之後他就會啓動車子離開別墅的院子。卻不想他忽然伸過手來,捉住她的手,搓了一下,埋怨說:“怎麼不戴手套?手這麼涼。”
吉心很是驚訝地開口:“真是奇怪,你穿的這麼薄,手卻這麼熱乎!”
“我是男人,你怎麼能比?快回去讓小夏給你找一雙手套戴上。”夜元閻命令說。
吉心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開口說:“我不!這不是有你捂着嘛。”說完之後,她自己都有些驚訝,她這是在和他撒嬌?好久違,好溫暖的感覺。
夜元閻微微搖頭,寵溺地笑了下:“也好,有我給你捂着。坐好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吉心將手抽了回來,放在自己的口袋裡面,她怎麼可能真的讓他給他一直捂着手?他還要開車呢。
車子啓動了,很快地就離開了這座美麗幽靜的別墅的院子。沿着那段小路,上了高速路,一路朝市區開去。
路上的時候,吉心忍不住開口說:“夜元閻,我們今年春天結婚的,這都快要過年了,仔細算起來,我們一起出門的次數好像也就那麼幾次呢。”從別墅所在的郊區到市區,有一段時間的路程,總不能一直繃着不說話吧。找點話題聊聊既能讓人放鬆又能打發時間。
夜元閻兩手搭在方向盤上,不冷不淡地玩笑說:“這是在給我提意見?那好,以後我一定每隔一段時間就帶你出門去玩一次。華夏國那麼多的名山大川,我們一個個的去看,就我們兩個。”
他一提到“以後”兩個字,吉心就不知道該要如何接話了。她扭頭看着車窗外的景緻,心裡面有些荒涼,從前聽人打過這麼一個比喻,說是人活在世上就好比是在戴着鐐銬跳舞。當初吉心還覺得這個比喻太誇張,現在看來,可不就是這樣的麼?
人活在世上就好比是戴着鐐銬在跳舞,嚮往舞蹈的超然與美好,卻又擺脫不掉這世上諸多的羈絆。像極了此時此刻她的心境,爲他心動,深深的迷戀他,想要和他一起去追尋天長地久的神話,可是卻又揹負着那麼多那麼沉重的沒辦法擺脫的羈絆。
吉心想到這裡,看了夜元閻一眼,她知道,他的羈絆一定不會比她的少。她的生活相對於他來說,已經很簡單了,他手上那麼多的生意管着那麼多的人,身居高位,要面對的羈羈絆絆和她相比,只會多,不會少。他……一定也很累了吧?
當身上的鐐銬沉重到一定程度了,舞就跳不起來了。當他和她之間的矛盾分歧越來越多的時候,愛情就就要被壓垮了。假如不能從中解脫出來,那就只能一起走向毀滅了!
車子來到了迎瑞市最繁華商圈裡面的一棟樓下停了下來。夜元閻推開車門,下車來,繞到副駕駛的車門旁,拉開車門,等着吉心下車。待她下了車後,開口對她說:“這裡怎麼樣?”
吉心仰頭看去,好高的樓啊!看起來給人一種繁華的感覺,不是盛天娛樂城的那種紙醉金迷的繁華,而是當代大都市與時俱進,彙集了各種時尚元素和先進理念的繁華。看完了這棟樓,再看看周圍其他的樓,顯然這一座大廈是這一片商圈的最標緻建築了,規模最大,告訴最高,最爲繁華!
“很漂亮!”吉心開口給出了她的評價。
“就只是漂亮?你就沒有想進去購物的衝動?要知道這裡面可是匯聚了來自全世界的各大知名品牌啊。”夜元閻雙手放在褲兜裡,輕鬆悠閒地和吉心聊着天。
吉心擰着眉頭,想了一下,看着夜元閻說:“閻少,你該不會是把這麼一整棟大廈又都收入囊中了吧?”
見識過他拿下整座技術和水平都是一流的軍醫院,現在他說他拿下了這一整座大廈,吉心就習慣成自然地不怎麼覺着奇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