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
機場,屬於蘇涼默的私人飛機起航。
從s市直飛美國舊金山,最少也需要13個小時。
而賽維並不是什麼都不做,他早安排好了後續的事情,在美國的一切,包括涼小意下葬的墓地,都已經準備好。
當然,這個墓地也只是用來糊弄蘇涼默的。
而在飛機上,除了涼小意以外,幾個男人,還有沈君華,之前沈君華去外地拍戲,涼小意去世的噩耗,陸沉三天前就打電話告訴過她,而她,也是在接到電話之後,立刻安排行程,往回趕。
她臨時離開劇組,必定要花時間安排好後面的事情。然後就是因爲天氣緣故,在機場滯留了兩天一夜。
還好,最後趕上了飛往美國舊金山的航程。
飛機上設施透着低調的奢華。
蘇涼默並沒有把涼小意裝進棺材裡,他依然像是她活着的時候一樣,擁着她。
沈君華坐在陸沉的身邊,看到這一幕,頭皮發麻,用手肘寸了寸陸沉,低聲在陸沉耳邊說道:“蘇涼默不會是因爲小胖的死,神志不清了吧,我看他那樣子,不像是清醒的。”
“……你不懂。”半晌陸沉嘴邊露出苦笑,堪堪說了一句。
可不是,沈君華不懂。瘋過了,然後清醒了,再然後……心如死灰了。
沈君華站起身,“我去和他談談。”
“等一下,”陸沉見沈君華站起身,伸出手就去抓沈君華的手臂,“你去和他談什麼?”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沈君華已經離開了座位。
“蘇總。”沈君華喊了一聲,蘇涼默擡起黑色的頭顱,露出一張疲憊的俊美容顏,眼中露出疑問。
“蘇總,我來……看看小胖。”沈君華突然之間有些不忍,面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疲憊,很累。沈君華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這個男人給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雙深邃的眼。
霸道無匹!
而今呢?
看着蘇涼默一臉的疲憊,沈君華髮現,自己無法對這個男人害死自己好友的事情恨的起來了。
“坐吧。”蘇涼默聲音沙啞地說道,沈君華如約坐在對面,中間隔了一條過道,沈君華看着面色清灰的涼小意,一時間,過往兩人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裡旋轉。
沈君華不說話,蘇涼默卻突然開口:“我看過小意的日記,你和她,曾經半夜去乘坐摩天輪?”
沈君華微訝,“對,”眼中露出暖意:“小意是個傻乎乎的姑娘,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人活了近三十年了,還沒有坐過摩天輪,我騙她說,深夜的摩天輪至高點上許願,願望就會成真。”
沈君華回憶着說:“我從沒有想過,現在這個物質的世界,還會有人,還是一個快三十的女人,相信着這樣童話一般的無稽之談。但是,小胖她就是信了。哦……對了,當時她和我說,她快死了。沒有想到,那時候的玩笑話,現在居然一語成籖。”
“不是。”蘇涼默看了沈君華:“那時候,小意說的並不是玩笑話,那時候,她是真的知道她快死了,七歲那年……”蘇涼默的眼露出回憶,一點一點敘說他和涼小意的故事。
沈君華沒有想到,有一天,至高無上不可一世,人們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蘇涼默,會有一天和她聊天一樣聊起他的過往,而故事中另一個主角——她的好友,如今已經逝去。
蘇涼默和沈君華說了很多,飛機上靜悄悄的,雖然蘇涼默只是和沈君華在聊天,但是飛機上所有的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聆聽。
賽維衛恩克魯茨棕色的眸子幾次意味深長,最終選擇緘口不言。
老天對於蘇涼默已經夠好了,既然這個男人沒有珍惜,那麼以後,小意就交給他吧。
“難怪了。”沈君華在聽完蘇涼默的過往之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難怪摩天輪上她會那樣的悲傷。”
蘇涼默突然看向賽維,薄脣開啓:“我很嫉妒,小意她連做噩夢了,夢中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曾有一度,我真的嫉妒到想殺了她,這樣我就不會再從她的嘴裡聽到你的名字。”
賽維沒有說話,沈君華卻對蘇涼默說:“你只聽到小意噩夢中喊着賽維的名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小意她爲什麼不叫你的名字,明明她愛的那個男人是你!”
沈君華憤恨地盯着蘇涼默:“我來告訴你一件事。高二那年,我親眼目睹溫晴暖那個女表子!拿了一疊錢,在學校的小樹林裡,接頭了一羣小混混,我親耳聽到,姓溫的女表子,她讓人去害小意……晚上我不放心,尾隨那羣混蛋身後,親眼看到他們把小意逼近偏僻的衚衕裡……是我膽小害怕!我躲在一旁看着小意掙扎,聽着小意一聲聲地喊着‘蘇涼默’喊着‘救命’……她幾十遍幾百遍的喊着你的名字!”
沈君華痛苦地抱着頭:“是我,是我太膽小!只敢遠遠丟過去一把帶着水果刀的鑰匙串,只敢打了110,我看着她掙扎,看着他們羞辱她,我卻不敢站出來大喊一聲‘快滾’。也幸好他們最終沒有得逞,否則我這一輩子都要懷着罪惡活着。”
淚水迷糊了沈君華的眼,“可是你呢?”沈君華猛然瞪向蘇涼默,惡狠狠地質問:“你呢?你做了什麼?你給了溫晴暖那個女表子一大筆零用錢!”
蘇涼默倏然之間身子一顫,……突然之間,他想到,在小意的日記本上,曾經有一頁紙被撕掉了。小意的日記本里是這樣寫的:“今天偶遇大胖,大胖告訴了我,當年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我溫晴暖真面……”然後下一張紙就被撕掉了。
原來,原來被撕掉的那一張紙上,記錄的就是溫晴暖買通小混混傷害小意的事情……這件事太醜惡,醜惡到小意根本不想將這個噩夢留在她能夠看到的日記本上,所以最後記載着溫晴暖醜惡嘴臉的這張紙,被她撕毀了。
“你給了溫晴暖傷害小胖的資本,沒有你給的零花錢,溫晴暖沒有錢買通混混。”沈君華憤恨,剛纔的那一絲同情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只要一想到溫晴暖當初傷害涼小意的錢,是面前這個男人給的,只要一想到這等同面前這個男人縱容溫晴暖那個女表子傷害小意,沈君華兩隻眼睛都能夠噴火:“她危險時,喊你數百遍,你卻給了那個惡毒女人傷害她的資本……她能夠向誰求助?她也只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君華,夠了,不要說了。”陸沉沉下臉,低聲喝道。沈君華情緒已然激動,“我偏不!我就要說!今日我說的這些,不及當初他對小意所說的那些話十分之一的惡毒!”沈君華激動,紅了眼說:“蘇大少,你怨怪小意噩夢之中求助的對象是賽維,試問你,除了傷害她,又做了哪些讓她能夠安心向你求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