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賽維冷笑,眼中露出不屑:“說的好聽,還不就是怕死。”
“隨你怎麼說。”蘇涼默眸光淡淡,不予爭辯,只道:“賽維衛恩克魯茨,無論你克魯茨家族勢力再大,別忘了,你到底是站在z國的土地上,我若是不放行,小意的屍身,你是帶不走的。”
聞言,賽維眸光一亮,端坐了身體,“這麼說,蘇大少這一次是準備成全小意的遺願,讓我帶走她?”
“那要看克魯茨先生,願不願意成全我的願望。”沒錯,蘇涼默在那份遺言面前,早就妥協了。正如小意說的,有一個叫做涼小意的傻女人,她一生短暫的時光幾乎全都跟一個無情無義冷血冷情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了,涼小意的人生裡,到處都是蘇涼默的痕跡,……生前如此,死後……他怎麼能夠不成全她最後的願望。
就算……他再不願意,再心痛……
“蘇大少是什麼意思?”賽維一瞬間面色微變:“你威脅我?”
“克魯茨先生也可以將此當做威脅,只是克魯茨先生要記住,”蘇涼默眯起眼,冷光眼眯眼狹縫裡透出,刀刃一般刺痛賽維的眼:“克魯茨先生要記住,你對面坐着的,是誰!”
一句話,無需威脅,男人的霸氣一瞬間顯露無疑。
賽維心中“咯噔”一下,再眯眼對上對面蘇涼默那張無比認真的臉上……兩人看似什麼都沒做,卻在暗中較勁。半晌,賽維最先收回視線……呵呵,蘇涼默果然是蘇涼默。
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也分毫不讓步。
若不是之前看他瘋狂的模樣,賽維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男人依舊保有理智。
也好……婚禮嗎?
就算有婚禮又怎麼樣?
“如你所願。”甭管賽維願不願意,至少,涼小意再過四天就會醒過來,當初,涼小意突然發病,迫於無奈,他纔給小意注射了不完整版本的制解劑,因爲不完整,所以會有很多的副作用。而副作用之一,就是注射之人,身體各項機能都會類似是死人。如果蘇涼默當時能夠更理智一些,選用國際上最先進的醫療器械進行檢查,一定會發現端倪。很不巧,據賽維所知,即便是蘇涼默名下那家醫院,也沒有那樣全世界只有兩臺的醫療器械。
但是,這個男人似乎那時候已經瘋了。他不敢去面對涼小意死了這件事,所以他在逃避的同時,也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機會。
誰都說,s市的蘇家大少,冷情孤傲,卻沒有想到,這樣自負的男人,也有軟肋。
“但是,”賽維突然說道:“婚禮也好,葬禮也好,必須一起舉行,必須是在大洋彼岸那塊小意喜歡的太陽花田裡。”眸光微變:“相信你也清楚,華人的習慣,有頭七這個說法。小意到底也還是華人,而從z國到美國舊金山,直飛也需要十幾個小時。小意的屍體必須儘快下葬。無論你要舉辦什麼樣的婚禮,多麼豪華,ok,可以啊,但是婚禮葬禮一起舉行。你沒意見的話,我絕不會反對。”賽維眼中閃過幸災樂禍……呵呵,婚禮葬禮一起舉行,這麼晦氣的事情,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待會兒變得鐵青的臉。
但是他又一次錯估了蘇涼默。蘇涼默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好。”
“欸?涼默,你?”陸沉傻眼了,婚禮葬禮一起舉行……天吶,瘋了!
蘇涼默站起來,欣長的身軀在賽維的面前籠罩上一層陰影,“明日五點出發,你準時出現在機場。到時會有人帶你上飛機。”言下之意就是告知賽維,他們會一同乘坐他的飛機飛往美國。
太霸道!
賽維棕色的瞳孔瞬間收縮……蘇涼默根本就不是與他商量,而是告知一聲而已。至於他同不同意,在對方看來,一點都不重要。難怪別人都說,蘇涼默霸道!
……
是夜
臥室裡,涼小意安靜地躺着,男人的手撫摸上牀上女人的面龐。
他的手從涼小意的臉上,落在了她的鎖骨上。眸光憐惜又悔恨……然後漸漸變得憎惡和猙獰。小意的日記裡,清清楚楚的記載着,溫晴暖的計謀。
可笑他居然認爲一開始就是他自己認錯了人,原來,這一切都是溫晴暖設的局。
溫晴暖鎖骨上的傷,是她自己弄出來了,目的,不言而喻。
更可笑的是……他的眼睛認錯了人,心卻從沒有錯過,和牀上的傻女人分分合合,最終還是愛上了她。但是可笑的是,他早就愛上她了,卻恥於承認。
許辰一說的對,他早就淪陷在一個他忽視了十年之久的女人之下,但是他不願意承認,因爲承認了,就代表這十年他都在錯了。……看,這是他的報應。
老天說:給你的幸福你不要,那我就要收回去了。
男人的手指修長,在牀上女人的冰冷的身體上穿梭,他的指尖,撫過她身上的每一道疤,然後,清晰地記載心裡,併發誓,這輩子,即便忘記了他叫什麼,也絕不忘記她身上這每一道疤痕的位置和深淺。
吻,悄然落在她的鎖骨上,然後是身上的疤痕,他虔誠的姿態,像是最有信仰的教徒,若是此情此景讓外人看到,定然要擦亮眼睛,不敢置信,那是一個不可一世的蘇涼默!
最終,薄脣落在她高高挺起的肚皮上,虔誠的,近乎膜拜的,他削薄的脣瓣,從沒有一刻,比此刻還要灼熱,似乎能夠透過涼小意冰冷的皮膚,傳遞到更深層裡。無端端,涼小意的肚皮上,溼潤了,然後,溼潤擴大……男人的眼淚,心疼的、悔恨的、自責的……全部順着修長的睫毛滴落,落在女人高挺的肚皮上。
突然!
蘇涼默猛然睜開眼!
不敢置信地盯着涼小意的肚皮……剛纔!剛纔難道是錯覺?
剛剛,他的脣瓣親密地貼合着小意的肚皮,然後,似乎……肚皮動了一下……
男人的眼,瞬間亮了!
帶着焦急的希望,死死盯着牀上女人的肚皮……然後,房間裡很安靜,小意依舊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肚皮,也沒有任何一絲跳動……所以,這是他的錯覺。
希望破滅……男人的薄脣漾起自嘲的笑:“那錯覺肚皮一跳的希望,和現在的希望破滅……讓我更明白,當初,我給了你的是什麼。”他寵她疼她,說要娶她,給了她婚禮,卻在這之後,打破一切美好……他給了她希望,然後親手打破……“我給了你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