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那個男人是誰——”

她轉身急忙問向身邊的宮女

“公主。那是燕王啊——”身邊的宮女微微福身,順着宋青嵐的視線過去,越過翩翩起舞的舞姬,看到此時和寧王笑談的墨雲軒,有些微微的詫異,不管是周邊哪個國家,凡是皇族,提到沐軒國的燕王,便是無人不知。

“燕王。燕王是什麼——”

“回稟公主,燕王當然是王爺啊——”宮女見問的奇怪,便又開口到。

“公主,奴婢聽說,沐軒國最大的王爺便是燕王和寧王——”身邊的青兒連忙支到宋青嵐的耳邊輕聲說道“會不會就是這位燕王啊——”

支起身子眼眸看過去,微微一愕,果然是位俊美非常的人物。

“嗯——”宋青嵐輕輕點頭,緊緊盯着墨雲軒的每個神態和動作,他握杯的手,乾淨修長的指,骨節分明,彷彿每個動作和表情都是爲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狂肆中帶着一絲優雅,從容中含着一股魄力,沒有人能演繹的出這種張狂而不張揚的氣度

注視了半響,宋青嵐黑白分明的美眸越來越迷離,渾然不覺周圍,喃喃自語道

“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的上本宮——”

“可是聽說燕王已經有王妃了…”丫鬟在她身邊小心提醒道。

“有了怎樣,休了不就得了,什麼女人能跟本宮比麼——”宋青嵐一臉猙獰,將身子側了側,眼眸裡一片憤然,論容貌,論出身,什麼女人能有資本跟她爭。

“那燕王妃聽說也不是凡物,家世更不低——”

就算夏衍倒了,可是夏家還存活,皇上本來下令要處斬了夏家人,可是不知又怎麼說夏衍幾十年來爲朝廷勞心勞力,功過相抵,讓其他夏家的人官復原職,所以夏衍的勢力還是存在着。

“本宮纔不信。你說的那燕王妃在哪兒啊,連個影子都沒瞧見,呵,不是見不得人。偷偷躲起來了吧”宋青嵐眼眸朝四周轉了轉,並沒有見到什麼出彩之物,就連一個最得寵的貴妃娘娘,也不過如是。

一回眼,眼睛又轉到墨雲軒身上,那素白的錦袍,並沒有把他在從王爺中比下去,反而更添加了一種高貴的氣度。

這種非凡的氣度,是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與之匹敵。

御花園的一角,天色暗下來,廊上已經掌燈,青煙暮色中,蒼穹彷彿一張巨大的網,無星無月,天際黯然,放眼四周,四處是閣樓錯開,高高的宮燈懸掛在陡峭的屋檐上,白天如金子般閃光的琉璃瓦此時已經不辨色彩。

於是這些低矮的綠葉紅花在晚上更呈現出一派安靜和謐的景象。

“你去吧。我一個人走走…”夏子漓挑開紫兒手,神色淡淡的對她說道。

“可是小姐…”

“放心吧…我不會丟的…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就在原地等我,我不會走多遠,我只想一個安靜會”沒等紫兒再說什麼,夏子漓已經丟開她,一個人朝着前方的湖畔走去。

紫兒就站在原地膽戰心驚的看着夏子漓離去的方向,她不敢跟上去,害怕小姐會惱,但是也不想離開,生怕小姐回來找不着她。

夏子漓一個人靜靜走到湖邊,湖面波光粼粼,美麗的宮燈掛在各處,倒映出周圍巍峨華麗的亭臺樓閣,湖心有一坐涼亭,湖岸停靠了船,可是也沒有人在,一個宮人都沒有,想必一定是那邊的晚宴開過熱鬧,所有宮人要不過去湊熱鬧,或者宮裡的主事的太監和嬤嬤也懈怠了。

正好,她正想一個人

輕輕的蹲在玉階上,藍色的宮裝裙襬輕輕的鋪開一地。

看着清冷的湖水,她好久好久都沒有觸碰過了,至從進了燕王府,好多好多以前快樂的東西都省略掉了,她提着小心翼翼的提了裙襬,一步一步往下挪,手漸漸的伸進水裡,一股透心的涼意從心裡升起

雖然冷,但是她覺得很舒服,五根陽春手指不停在水裡划着,樂此不疲的打着圈划着,突然,腰身一緊,一雙有力的臂從後面抱住她。

“啊——”她惶然一聲尖叫,然後便是不停的掙扎

“別動——,讓我好好的抱你一會”身後一道熟悉非常的聲音,帶着哀哀的請求。

夏子漓瞬間安靜下來了,近在咫尺,她不敢轉過頭去看

“昊哥哥。是你麼…。”

她輕輕的問,都分不清楚他的聲音了。

“別說話。漓兒。讓我好好的抱你一會。我已經答應憫月迎娶她進府。以後。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低迷的聲線,帶着絲絲憂傷的磁性,夏子漓的心猛然的疼痛起來,漆黑的夜晚,她不動,聽他的話,安靜呆在他懷裡。

側耳,盛宴裡的絲竹聲還娓娓傳來,而這裡,一派靜謐,夜,把遠處的繁華和喧囂都隔開,誰也不會想到此時的湖邊安靜的湖邊,還依偎着一對璧人。

湖面來的風,吹開她皓白的胸前的髮絲,吹開她華麗的層層疊疊的宮裝裙襬,昊哥哥,你是在夜裡趕來,就是來告訴我,我們以後都沒有機會了麼。

如果,你是如此的眷念,你還如此的眷念。那麼,你總是把傷痛丟給漓兒算什麼呢。

他的頭埋進她的髮絲,許久,夏子漓感覺溫熱的,溼溼的淚滴濡滿她的頸脖。

她沒有哭,因爲她哭不出來…

她愣愣眼看着腳邊的湖水,接着黯淡的燈火,倒影出湖邊兩人擁抱的影子。

“昊哥哥。你記不記得。”夏子漓眼裡的色忽然渙散起來。輕輕說道“相府的後院裡有一個湖,很小,湖畔種滿了孃親最喜歡的四季海棠”

她的語氣很緩,緩慢。彷彿要把人帶進她的世界裡

“春天,所有的海棠都會開花,開的很好看。湖水很淺,很冷。冷的就像現在這樣,兒時的我們都喜歡玩水,就算是冷,也一點不怕。”

說到此,她小小的菱脣彎曲,更是惹人憐愛的緊

“可是爹爹不允許,讓奶孃每天跟着我們,然後我們就每天變着法戲弄奶孃。常常捉弄她,捉小蟲子放進她的繡鞋,悄悄跟在她身後讓她找的咱倆急的團團轉,於是。奶孃慢慢的受不住了。在爹爹去上朝的時候,她放個小板凳在湖邊放着,手裡繡着花,遠遠看着我們。允許我們在湖邊玩半個時辰,——我們摔石子進水裡,然後又光着腳丫去撿些新的石頭回來,再往裡面扔。然後再去撿起來。明明是毫無意義的事,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好的興致…樂此不疲。”

她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神色飄忽。正如他此刻抱着她

“夏天。我們下湖裡去摸魚。撿蚌殼…我自己也想象不到,明明是如此一個詩書禮樂樣樣都學的大家閨秀,別人眼裡聽話乖巧的相府小姐,本應該一個文靜到骨子裡去的丫頭,怎麼可以跟着玩的這樣瘋…才知道,原來自己骨子裡也是喜歡玩的…。那是我們每天打打鬧鬧在一起。”

如今,她生命裡兩個對他如此重要的男人都離她而去

“昊哥哥…”她突然問他,用一種很純真的聲音。“當時你有想過我們有一天會成現在這樣嗎?”

“漓兒。別再說了好不好…。”低低的沙啞的聲音,滿含痛楚,他痛苦的喃呢。

“怕什麼呢?”她輕輕問,像是問他,也如同在問自己“以後不是都不見面了麼。”

就算見面。也如同是路人…。

“昊哥哥…爲什麼你會給我那封信…。”她倚在他的肩頭,臉微微後側,輕輕的問

“什麼信…?”皇甫昊明顯還沒有從剛纔的悲傷裡走出來,漫不經心的語氣。

“你出征西月前留給我的信啊…那裡面裝着爹爹給些部下的來往書信,上面些了收受賄賂的詳細的過程,金額,和官員名字,上面蓋着右相大人的印章——”她一字一句,聲音緩緩,一定要問。否則死都不會瞑目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什麼右相大人的印章。”

皇甫昊英氣的眉蹙起

“你不記得了嗎…還是你故意想要抵賴。”夏子漓語氣有些憤然,明明是他親手交給她的,他怎麼可以說毫無印象,完全不記得,藉此推脫的一乾二淨“沒有當初沒有那些假的證據。我根本不會嫁進燕王府…夏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

“不是你自己喜歡燕王然後嫁過去的麼…”他堅毅的眉微微一擰,恍如說天氣一般不經心

夏子漓不可思議的轉頭,水眸子大睜,直直的盯着面前張臉,一樣英氣的五官,帶着深沉的惆悵,爲什麼那張依然熟悉的眼卻是如此的陌生,她真的想一個巴掌扇過去,他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皇甫昊。你聽清楚,如果沒有你的信,我根本不會嫁進燕王府…。”她起身,惡狠狠的語氣,想要一把將他推開。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爲什麼我都聽不明白。”皇甫昊急切的說道,因爲她推開他的舉動讓他害怕,她又想推開他了麼,他將她想要撤離的身子一把拉住,扯進懷裡,緊緊的抱着,不讓她離開

“你臨走時在相府門口(蟹)交給我的信啊…”她瞪大眼,不可思議的,整個身體被他按在懷裡,她要起身卻不得發法

“信怎麼了…”他眸子黯然,滿含疼痛“我不是親手把信交給你?。讓你等我。我在信裡叫你等我…可是你都怎麼了。我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說你嫁人了。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有多痛麼。”

“我在邊關那麼辛苦,那麼辛苦的都是爲了什麼,夏子嬈說,只要我打了勝仗回來,她就請求皇上給我們賜婚。你知道我在邊關都過得是什麼日子嗎,漓兒。我想你。我日日夜夜的想你。因爲想着你,我纔不顧一切的捱回來…”

夏子漓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一張惹人愛憐的小臉在皇甫昊的視線裡慘白,因爲他的眼裡滿滿的都是痛,是無奈,她相信這是裝不出來的,瞬間,皇甫昊將她抱的更緊,她晶瑩的眸淚光點點,期期艾艾輕輕的撫上皇甫昊的臉,纖細的手指間,

這是她曾真心愛戀的男子啊

“可是。根本不是啊。”她看着他黯然的眉宇,輕輕的啓開小小的脣瓣“昊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的信拆開裡面是誣陷我爹受賄的證據。那個證據是假的。是他們用來陷害我爹爹,讓他入獄的,夏子嬈還曾說這是你親筆,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心裡好痛,好痛,而我現在根本分不清楚。分不清楚…”

“那麼。現在信呢…”皇甫昊緊緊的盯着她,搖着她的肩,眼裡是滿滿的急切。

“夏子嬈拿走了…。”當時,皇甫昊前腳剛走,夏子嬈後腳趕到,她一點都不懷疑夏子嬈的要出一趟宮是多麼的容易,那時的她,已然是皇上的寵妃,但是,她不知道夏子嬈背後真正是勢力還有寧王,她每每喬裝打扮,拿着寧王府的令牌則無人敢問,便可隨意出入皇宮大門。

那天,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一向喜歡坐着鸞轎,丫鬟內侍成羣的夏子嬈居然用半張紗巾圍了面,身邊連明珠都沒帶,一個人回到府裡輕叩了她的房門,信還放在桌上,沒有拆開,她根本還來不及拆開,就去開了門

然後,夏子嬈進屋來,她告訴夏子漓她出宮之事不能聲張,她之所以冒險出宮,全然是爲了她們倆共同的爹爹,夏衍。

她告訴她,她桌上的信裡是夏衍貪污受賄的犯罪證據,戶部現在賬上虧空了很大一筆銀子,戶部一向是歸屬於右相,朝廷已在暗中派人追查,這些證據只是部分,是皇甫和,皇甫昊的父親看在往日和父親的交情派人送來的,所有的這些證據現在全部送進了燕王府,如果她想要此事不起波瀾,便只有一個辦法,嫁進燕王府,燕王權力無人可擋,如果她嫁進去,嫁娶聯姻,那麼夏衍就是他的岳父,不管將來事情發展有多不可收拾,只要燕王輕輕的一句話,便可左右夏家的命運。

那天,夏子嬈給她的印象很特別,她的語氣誠摯,完全不帶往日的囂張,誰都知道,至打夏子漓入宮在人前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模樣,然而,當夏子漓聽見她要她嫁進燕王府,她的心在那剎間凍結,如同被冰封住了般,完全感受不到跳動,心上荒蕪一片,她怎麼能接受突然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熟悉,從來沒有半打照面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品行,性格她全然是陌生。

更重要的是,她喜歡的人是皇甫昊。

她渾身冰涼,蒼白着臉,顫抖着手撕開桌上還沒來得及拆開的皇甫昊給她的信,上面帶着淺淺的墨香,但她的心裡卻酸澀難耐,她從信角的邊沿撕開,沒完全拆開裡面的東西就自動滑落了下來,一張一張散開,翩然落在腳邊。

那白紙黑字上面,鮮紅的硃砂的印章赫然映入眼簾,那麼的清晰,那麼的顯眼,那是右相的專屬的印章,她見過,所以她懂。

就是因爲這個鮮紅的印章她失去了自信滿滿的拒絕,若不能親眼見到,親手啓開的情形下,就算夏子嬈如何的說,磨破嘴皮,她也不會嫁進王府的,如果沒有開啓這封信,她相信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堅持,可是,當那紅紅的方方正正的東西突兀的涌入眼眸,她猛然一驚,突然間意識到,心裡牢不可破的堅持崩然潰塌,一敗千里,跟她之前的心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這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這就是證據,這個東西是可以把一直疼愛她,寵愛她,視她爲掌上明珠的爹爹關進監獄,甚至丟掉性命。

夏家的人,很有可能都會被連累,夏家,就會因此衰亡——

她一刻,她根本不想再去看那上面的內容,就這個印章就夠了…

她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無神的眼看着夏子嬈彎腰去撿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紙張,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是以,她錯過了太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接到的信會不一樣——”

那天他寫好了信,揣着,原本要出門,卻在踏出門檻的之際,宮裡的公公突然來訪,貴妃娘娘在宮中備了薄酒爲將軍送行,於是,逼不得已他只能跟隨傳旨太監去了一趟皇宮,皇甫昊腦海中突然一個激靈,夏子嬈…夏子嬈…。皇甫昊狠狠的咬牙。

“那杯酒…。一定是。那杯踐行的酒…漓兒。信,信一定被人換掉了…”

他睜大眼,英氣的臉被傷痛瀰漫,用力的搖晃着此時跟他一樣頹萎的失落的夏子漓。

換掉?她愣愣的眼神,漂亮的瞳孔帶着輕微的迷茫,好久才聚集了焦點,忽然間,身體軟軟的跌坐在地,眼眸無神。“我明白了。我全然明白了…。”

“我要去找她問清楚——”猛然間放開夏子漓,皇甫昊憤然的起身,眼眸裡燃燒着熊熊的怒火,額上的青筋頓冒,一條一條漲的快要爆裂。

“沒用的——”夏子漓坐在冷冰的地上,一聲呵止,衣裙的一邊頓時沾溼到水裡。

她擡起水眸,淚水粼粼的看他,面對着一臉錯愕的皇甫昊,“沒用的。昊哥哥。太遲了。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什麼都改變不了。我出不了燕王府,而你也必須要娶肖小姐不是麼…”

“可是,我們被這個死女人騙了。!”夜空中,男人粗狂的吼聲帶着十足的力氣劃過清冷的空氣,劃破此刻的寧靜,聽着格外的驚心,但誰都聽的出,這裡面飽含的憤怒,心酸,無奈。

“爲什麼。昊哥哥。爲什麼我們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才解開之間的誤會…”夏子漓久久擡起來的臉早已淚流滿面

“知道爲什麼嗎…”她擡起絕望的眸子看他“我們都太軟弱…我們的愛太脆弱…”

許久,臉上的淚漬已乾,她靜靜從冰冷的地上站起,嬌小的身影,在夜風中,藍色的華麗的宮紗裙,層層飛揚,柔軟的披帛,更添加一抹浩渺的美感,湖面還倒影着紅色的宮燈的影子,一盞一盞在水裡溫柔的鋪開,如走入凡塵的女神般,那麼高潔,彷彿讓想要佔有她的人握不住,觸摸不到。

“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女人。除非他哪天玩膩了不要我。或者興致來了突然放了我…否則,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哀哀的丟下話,然後拖着裙襬從皇甫昊身邊慢慢的走過,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

“漓兒。求你。別走。別離開我…”

身後是低聲的哀求,她沒有回頭,她不忍看,也不敢看,她怕自己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流,如同她說的,沒有辦法,兩個人的緣分已盡,雖然,那一抹從小就開始的情誼在心中長久的停駐,它早早的生根,然後開花,只是還沒等到結果,花朵便凋零了。

可是,她心裡清楚的很,不管怎麼說,燕王始終是燕王。他不僅是她的夫君,也是權大於天的王爺,他的一句話可以左右多少人的生死,爲了夏家,她不能讓自己拋下一切什麼都不顧,那樣不僅害了夏家,皇甫昊更是性命堪憂。

她深吸一口氣,昊哥哥。昊哥哥…。至少讓我知道那封信不是你,就夠了…。

帶着紫兒,一路上只聽見紫兒不停的說等了這麼久,害的她擔心之類的話,她沒有心情細聽,也沒有開口,回到宮宴,從外望進去,大殿內燈火通明,那些燭火,讓人瞬間感覺有些溫暖,翩翩揮動的舞袖,場中一撥一撥的歌舞姬還在賣力的表演,靈活的扭動着纖細的腰肢,香汗淋漓。

一踏進殿內,便撲來一陣濃烈的酒香,然後衆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移了些過來,沒有辦法,這種集萬千目光於一身的感覺她已經習以爲常,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恐慌。

“公主。公主。你不是要看燕王妃麼。那就是了。”此時,身邊的宮女忙不迭推了推還盡興的看着眼前歌舞,時而向墨雲軒方向瞟過去的宋青嵐,將剛進大殿的夏子漓指給她看。

墨雲軒一轉頭,瞥見她進來,臉明顯就沉了下。

在哪?宋青嵐急忙將頭偏過去,大殿的門前,一襲水藍嬌小的纖細的身影玲瓏剔透,凹凸有致,肌膚皓白如雪,眉如新月,美瞳清澈如琉璃,碎光點點,晶瑩非常,一寸一寸身上散發的氣息婉約之至,清甜淡美,沒有心內的恬靜,論誰也散發不了這樣的氣質。

她瞬間看的有些呆了…。一直太低估了…

她從小到大,一直是皇宮裡最美貌的公主,宮廷畫師在坊廊作畫曾誇她姿容冠絕,天下無雙,所以,她一直是母妃的驕傲,父皇疼愛的緊,皇后也不敢多說什麼,縱然是走出西月,與周邊的幾個國家的女子相交,無出其右,然而,沐軒國,一向驕傲的她,此時竟然嘗試了被人比下去的滋味,她的光芒在她面前形如同日月,活生生的被她掩蓋了。

有她在,她還怎麼贏得燕王的心,美目頓時爬上一層憤怒,握着酒杯的手指緊緊的收縮,然後,強烈的嫉妒涌上心間。

“王妃娘娘。王爺要你過去…。”

她剛剛挪動腳步回座位,一個公公便從旁跑過來,福身道。

她輕輕一愣,因爲還沒來得及坐下,隔着座位,一眼就看到了斜對面將頭偏向另一邊和寧王講話的墨雲軒。

蛾眉微蹙,泛上些不好的預感,她心裡‘咯噔’了下,不經意將眸子向外望去,此時,卻見皇甫昊喝的微醉,偏偏倒到從殿外進來。

有些心驚,她纖傷的美目快速的劃過進入大殿的皇甫昊,生怕他一個酒醉鬧出點什麼事情,那時,事情就會越發不可收拾。

還好,她站在原地,靜靜看着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殭屍般的他,跌跌撞撞走向座位上,期間,沒有斜眼看任何人。

看見他無事回到座位上,她總算能安下些心,於是,讓公公帶路,儘量避開人們眼下的注視走到墨雲軒身邊。

習慣了冷清,突然走到一堆男人的裡,況且上臨天子,皇后,還有一堆王爺,這的確比她坐的地方熱鬧多了。

但是心裡很不自在,慌慌的。

見她走到跟前,墨雲軒一把抓了她的手,擡眼看她愣愣的表情。

“坐啊——”

他扯着她坐下來,坐在他的身邊,順勢摟了她的腰,他說話的臉色不算差,說話的聲音不冷也不溫柔,可是夏子漓就是隱隱感覺不對勁。

她低着頭,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了…”

他側下頭,貼近她的臉,輕輕的問,熱熱的氣息上她的半側小臉。

他溫柔的魅惑的聲音引得夏子漓渾身一陣輕顫。

“沒有。沒什麼…”她輕輕的回答,眉眼黯然,然後淡漠的別開臉、

墨雲軒冷冷的看她漠然撇過去的側臉,眼眸深邃,手肘撐在桌上,久久,巋然不動,眼眸一片沉冷。

許久,她被他盯的不自在,轉頭過來

“夫君。酒杯都空了…。”

深吸一口氣,主動從他的指縫中將酒杯拿下來,然後有些慌亂的抓過酒壺,顫抖的手嘩嘩給他住滿。此時,她的心砰砰直跳,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她跟他打着太極,虛以委蛇。

墨雲軒不是看不出她的這些小動作,眼神熠熠,燭火下亮的出奇,薄脣微勾,看她忐忑的神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一語不發,繼續將空杯子放在她面前,怔怔看着她。

夏子漓暗暗一惱,她剛纔給他斟酒目的只是想轉移他剛剛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他強大的氣場讓她覺得恐慌,誰知道,不但沒有絲毫的轉移,現在更是黏上了她,沒辦法,她只有繼續下去…

她倒一杯,墨雲軒則是一杯下去讓她再倒…

幾杯過後,她便有些受不住了,不是因爲倒酒多不容易,而是他故意在她身上刁難的這種態度,讓她發慌,額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終於,他從後面將她摟的更緊。全然不顧廟堂之上墨宜塵和周邊衆多的皇親大臣,薄脣貼在她小巧的耳畔,輕輕說道。

“我要孩子…。”

啊?夏子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臉恍然間轉過去便貼攏他的菲薄的脣,帶着濃濃的酒氣。

“給本王生孩子。我要我們的孩子…”

她終於聽清楚了,臉‘唰’的一下便紅到了脖頸,輕輕的推他

“夫君。這是宴會上呢…。”

她聲音極小,細如蚊訥,輕輕的提醒他,羞赧着臉不敢將頭擡起。

突然,她的頭被一隻有力的手猛然的擡起,炙熱的指腹擡起她的下巴,她錯愕的擡頭,瞬間,只看見一雙盯着她的黑眸,眼神悠遠,細密的寒光…裡面卻是她讀不懂的深邃。

突然間,歌舞還在繼續,當着皇上大臣還滿滿在列,他涼薄的脣對着她的檀口狠狠的壓下來。

“呃。”夏子漓驚慌不已,她從來沒想到在這種場合,他竟也敢。想要推開卻被他早早的強制的制住了手,掙扎對這個男人來說從來沒有成功過,此時的她根本沒法動彈。

觀賞歌舞的皇親大臣看到了只當沒有看到,連作爲皇上的墨宜塵淺淺的掃了一眼,眼裡無任何波瀾,移開了視線。

屈辱的淚花盈滿眼眸,就算所有人都顧及他是燕王,在別人眼中,是不能得罪的王者,想怎樣在大殿之上對付一個女人都可以,這本來就是尋歡作樂的宴會,別人當然不覺得一個男人在歌舞昇平的宴會上尋歡有什麼逾越和錯處,可是作爲一個女人,可是她是有尊嚴的啊,此時,別人又拿什麼眼光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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