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夜因爲生辰的準備而被拒絕參觀，因此就被限制了行動。雖然說以前也很閒，不過呢，現在是實在閒的有些受不了了。但是讓他欣慰的是，冉塵跟冉汐一起爲他準備生辰宴。本來冉塵也到了弱冠，該成家了。但是他與冉汐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幾乎就是見面就吵架，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所以這成親之事拖了又拖，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準數。當年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有了冉塵了，可是冉塵現在卻連成親的念頭都沒有，他怎麼能不着急呢？
冉夜想，這或許就是一個契機，可以讓冉塵跟冉汐發現彼此的好處，然後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整日這樣想着，他就越來越想要知道兩個人的狀況如何了。可是若然讓他知道，這兩個人其實只是分工合作，互不干擾的話，恐怕真的要急的跳牆了。
這日，冉汐來探望冉夜。冉夜是有些期待的，與其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倒不如直接問冉汐。在他的眼裡，冉汐要比冉塵懂事地多，向來都是以大局爲重，很少耍小孩子脾氣的。
“汐兒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啊？宴會的籌備差不多了吧？我可以去看看了吧？跟塵兒的相處如何？”冉夜一見到冉汐便連珠炮似得問個不停。
冉汐很少露出笑臉，即便在冉夜面前也是一樣。從被確定爲冉塵的未婚妻開始，冉夜像是一個父親一樣對待她，並且極力想要撮合她與冉塵。她每每總是應着，卻因爲冉塵的態度而每每惱火，不能夠迴應冉夜的期待。
“我就知道您要這麼問！”冉汐嘆一聲，無奈地道，“您啊，是太過於清閒了吧？就這樣放手將狼族所有的事務都交給寂月二長老處理，您沒事兒就圍着寂月長老打轉，如今……”
“汐兒——”冉夜不悅地打斷了她的話，板着臉故作生氣道，“別提那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我現在聽到他的名字都覺得生氣！”
“呵呵呵……”冉汐突然輕笑起來，安慰道，“您別動氣，我不過是說說而已。我就知道您無聊，這不是帶了趣事兒來跟您說說嗎？”
冉夜一愣，只覺得今日的冉汐好像是心情特別好，而且剛纔還笑了。忽然間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暗道是汐兒跟塵兒和好了嗎？你們終於可以發現彼此的優點了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下子我終於可以爲你們籌備婚禮了啊！”
“族長，您誤會了。”一聽到冉塵的名字，冉汐立即就板下了臉，“只要少主願意，我跟少主隨時都可以成親。不過，少主從見到我就不滿意，打心裡討厭我，讓我從心裡接受他那種人，也是不可能的。”
“唉……”冉夜長嘆了一口氣，剛纔的歡快頃刻間就不見了，一下子變得憂鬱起來了。“我也清楚，你跟塵兒互相不喜歡，只是被強行套在一起而已。塵兒自小便不再我的身邊，我對他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可是你這幾年都在我身邊，我是看着你從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成長至今的，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親女兒一樣。若是可以的話，我……唉——”
“族長的話我都明白，我並不是不願意嫁給少主，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命運如何，並且早就已經做好了覺悟。”冉汐面無表情地說着，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坦然接受，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痛苦之色。“無論少主怎麼看待我，今生今世我都是少主的妻，這是不爭的事實，也無法改變。”
“只可惜，你們生在狼族，狼族是沒有個人意願的。族規就是一切，就連我身爲族長也是無可奈何啊！若非……唉——”冉夜嘆了一句，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好像突然下定了決心，堅決地道，“汐兒，你跟我說實話，恨狼族嗎？恨自己生在狼族嗎？”
冉汐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冉夜會這麼說。雖然說冉夜這個族長在族內威望很高，但是冉汐卻一直覺得，冉夜最致命的缺陷就是對於狼族的絕對信仰。也就是說，絕對不會生出背叛狼族之心，可是今天突然說起這個，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族長這話是什麼意思？冉汐不明白。”冉汐回答道。
冉夜又是一聲長嘆，道：“以往的時候，我從未想過有人敢對狼族生出叛逆之心，覺得侍奉它是理所當然的。並且只有懷着忠誠的心才能夠在狼族生存，否則的話世界之大，將無我容身之地。但是我想了又想，那時的想法確實是太過於天真了啊！過去的三十餘年裡，這樣認爲的我，確實與笨蛋無異。看到你跟塵兒，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強求也是無益……”
冉汐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冉夜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真的是太可疑了。“冉汐今日的一切都是狼族給的，不敢有半句怨言。族長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冉汐絕對沒有二話。若是族長還不放心的話，那麼我會盡量讓少主喜歡上我的，儘快與少主成親，以了卻族長的心願。”
冉夜搖了搖頭，嘆息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要解放你們兩個孩子。跟我說句實話，你不喜歡狼族吧？畢竟有那麼多人憎恨狼族，你也不例外吧？只是礙於狼族的威嚴而無法說出口吧？”
冉汐心下疑惑更甚，總覺得今日的冉夜有些不對勁。若是往日的話，冉夜會說出這樣的話都不可能。思量再三，她決定賭一賭。“是的，我既憎恨狼族，也恐懼着它的存在。但是我明白一點，那就是隻有依附狼族才能夠生存，若非就是一個‘死’字。冉汐尚且年輕，並不想去死，所以一直懷着對狼族畏懼的心情成長至今也無法改變。我想，我還會繼續懷着這種心情生活下去的。我不過是一介小女子而已，連成悅公主那樣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尚且向狼族低頭，我有什麼理由不順從於狼族的安排呢？”
“哦？此話怎講？”
冉夜蹙眉，雲徹跟狼族低頭，這樣的事情倒是稀奇。畢竟，她在自己面前也是毫不遜色，當初更是孤身一人獨闖狼族並且殺了王景林的愛子，狼族還有誰能夠讓她低頭？
“這正是今日我想要跟您說的趣事。”冉汐說道，“冉閔長老帶着幺子冉荊拜訪成悅公主，誰知二人因言語不和而吵起來了，並且冉荊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被強行趕出了驛館。”
“哦？這倒不像是她會幹出來的事情。君彌向來很有分寸，在顧全大局之上又可以保全自己，一向強勢卻不會無緣無故得罪別人，這是怎麼了？”冉夜奇怪地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是後來聽說成悅公主專門親自上門道歉，結果被冉荊狠狠地修理了一番，卻連反駁都不敢。”冉汐接着說道，“只是……雖然以前聽說過冉閔長老有一個弱冠的兒子，連我也從未見過。那個冉荊到底是有什麼能耐，按理說不過是冉閔長老的幺子，連家族都無法繼承，爲何讓成悅公主都對他俯首帖耳的？”
“他啊，自小跟着狼主身邊長大的，你自然不會認識他。不過……”冉夜皺起了眉頭，“冉荊是狼主的親信，一般人很難見到他。況且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這一身份，君彌如此對他，難不成……”
“他是狼主的親信？”冉汐大驚，“竟然還有這種事？”
冉夜點點頭，也是滿臉疑雲，“這件事情我也覺得有些意外。按理說狼主既然要培養親信的話，倒是也不必要自小親自撫養一個孩子……總覺得哪裡不對。”
“確實是太不合常理了。”冉汐呢喃了一句。
“不過，我現在在意的是，君彌是如何知道的，爲何會對他如此恭敬呢？”冉夜皺眉道。
冉汐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若是攀上了冉荊，怕是比我的話都要管用了。”冉夜嘆了一句，“罷了，她想要如何就讓她做吧！君彌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想要她吃虧，除非她是心甘情願，否則的話誰也別想從她手上拿到半點兒好處！若是……”
冉汐還想要接下去聽，可是冉夜卻突然住了聲，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是，那冉汐就先行告退了。”冉汐說着向冉夜行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從冉夜那裡出來，冉汐就回了自己的府邸。恰巧碰到冉塵來找她，便跟着冉塵一起走了。兩個人見了面，冉塵仍然沒有半點兒好顏色，一副厭惡至極的樣子。冉汐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迴應他了。
冉汐記得第一次見冉塵的時候，她還不是小主的身份。那個時候的冉塵還像個孩子一樣，陽光帥氣，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而那個時候他對待每一個女孩子的態度也是一樣的，只是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她遠遠地看着他，覺得若是自己僥倖被選爲小主，能夠嫁給他也不錯。
但是等到她真的九死一生成爲他的未婚妻子之後，他還是那個陽光帥氣的男孩，但是不知爲何蒙上了一層陰霾，見到她的時候不是冷嘲就是熱諷，討厭她到了極點。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淚水。現在的她是真的很討厭、很討厭他，畢竟，沒有一個人會傻到喜歡一個討厭自己的人。
可是就在前不久她突然知道了冉塵並非冉夜親生兒子的事實，並且還是雲徹的表弟，這讓她大吃一驚。不過，即便是雲徹的弟弟，也不能消減她對於他的討厭。現在二人之間的態度一如既往，只是有了共同的目的，而多多少少有了些共同話題而已。
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要見雲徹，趁着在大廳裡等着沒人伺候的空檔，冉汐警告冉塵道：“我勸你以後還是少往這裡跑，若是給輔政公添了不必要的麻煩，那可就糟糕了。傳出了你對於輔政公有非分之想這樣的話，怕是要毀了輔政公的閨譽了。雖說你不在乎，可是輔政公畢竟是女兒家，被你這樣壞了名聲……”
“怎麼？我就是喜歡輔政公這樣的女子，比你可是好了成千上萬倍呢！我看，你是怕自己被流言中傷吧？”冉塵不屑地回敬道，“哼，真不知道父親到底是什麼眼光，竟然選了這樣一個母老虎做我的妻子，真是晦氣！
“你……真是不識好歹！”冉汐實在是氣不過，張口罵了一句。
“少主還是愛和小主開玩笑啊！你們兩個的感情好的還真是讓人羨慕呢！”冉塵正要反駁，遠遠的雲徹突然開了口。
“愛開玩笑的是輔政公纔是。”冉汐冷冷一句，再也沒有看冉塵一眼。
雲徹微微一笑，看着兩個人這副水火不容的樣子也着實無奈。在她看來，冉汐是極好的，若是冉塵能夠娶冉汐爲妻的話，那麼就是冉塵的福氣。可是偏偏兩個人誰都看誰不順眼，是在有些可惜。
雲徹吩咐下人上了茶點，便屏退了左右，不多時大殿上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徹兒，我已經向族長打探出來了，冉荊正是狼主的親信，而且是狼主親自撫養長大的。”冉汐小聲說道，“我自以爲是受狼主信任的，沒有想到竟然不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會不會……是狼主也對我產生了懷疑？”
“未必。”雲徹皺眉深思道，“這未必是懷疑，恐怕他從未想過要相信你吧！相比於操控勾漠，恐怕操控四國纔是重中之重吧！或許……是想要通過你安撫冉夜也未可知。竟然事到如今還沒有將狼族的暗部傳到冉夜手上，怎麼想都有些奇怪，而且還禁止冉夜參與其中，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這就奇怪了，祖父……不，狼主就連我都沒有多看一眼，竟然會撫養旁支的一個子孫，難道比起有着血緣關係的我，那個叫做冉荊的更值得狼主的信任嗎？”
冉塵疑惑地道。
雲徹想了想，便道：“或許，這個冉荊並非冉閔的兒子，而是……狼主的兒子也未可知。薈雪，你記不記得跟我說過，你說冉夜雖然是狼主的兒子，但是卻一點兒也不親近，對不對？”
冉汐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沒錯，那個時候是我剛剛被選爲少主的未婚妻的時候，族長帶着我去見狼主，那個時候狼主對於族長的態度確實很奇怪，不像是一個父親，倒像是有些……厭惡族長。但是這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覺，好像族長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當時我也只是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有當回事。我記得當時跟你說的時候，你告訴我即便是父子，厭惡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就沒有再多想。可是現在想想，怎麼都覺得可疑，父親厭棄兒子什麼的……”
雲徹點點頭，確實，父母厭惡子女的事情也並非不可能，只不過連自己的子女都會厭惡的父親怎麼會對別人的兒子那樣用心呢？這太不合理了，除非……那個孩子並不是別人的兒子，而是他的親生兒子。那麼，他厭惡冉夜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二姐，會不會……族長也並非他的兒子？”冉塵突然開口說道。
雲徹瞬間蹙起了眉頭，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冉塵搖了搖頭，道：“沒有。只不過，狼主不僅厭惡族長，也厭惡我。當時我還心中忐忑，總覺得是自己的真實身份被他戳穿了。其實，我的心中一直都有着一個疑問。二姐，你記得師傅的名字吧？”
“當然，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雲徹問道。
“其實，師傅姓冉，而非姜。”冉塵鄭重地說道，“偶然的一次機會，我聽到了師傅以前的故事。衆所周知，冉姓一族是狼族的第一大族，族長就是出自於冉姓。不過，因爲族長是一脈相承的，跟冉家的血脈其實已經很淡薄了。也就是說，族長一脈也可以說是另一血脈了。”
“這個我們都知道，你說重點。”冉汐有些不耐了，催促道。
“事實上，族長一位是師傅——也就是冉玉陽禪位給如今的狼主的。”冉塵出奇地順從了冉汐的話，“那個時候因爲師傅的兒子沒有天賦而被沉塘而死，師母受不住打擊而傷心欲絕，最後無疾而終。師傅受不了打擊，也不想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曾經試圖推翻狼族的這一規矩，卻不幸失敗了。失敗了之後師傅便放棄了繼承族長一位，而改由在冉家推選出一位德才兼備的人繼承族長一位，也就是如今的狼主了。”
“這又能說明什麼？”冉汐疑惑道，“這與狼主的兒子是否是親生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聽我說。當時師傅的兒子與狼主的兒子因爲年紀相仿而一起長大到了三四歲，我在想，會不會是掉包了呢？狼主能夠被推選爲族長，那麼一定是早就有了一定威望的。或許……早有預謀也說不定。只是……”說到這裡，冉塵頓了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我是因爲自己被掉包了纔有這樣的猜測，可是聽師傅的意思，並不覺得那個孩子是被掉了包，因爲那孩子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既然是從小看到大的，那麼就不可能是被掉包了。”冉汐也表示對於冉塵話的贊同，“再說了，即便被掉包了，又怎麼知道那個孩子沒有天賦呢？”
“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裡，而是……”雲徹卻沒有說話，皺着眉頭，一副苦思的樣子。
冉塵跟冉汐面面相覷，知道雲徹是在思考就沒有打擾她，可是半晌不見她動靜，冉塵有些急了，道：“二姐，想到什麼了嗎？”
雲徹這纔回神，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道：“ 若是我真的猜對了的話，那麼就太可怕了！雖然頭緒我還沒有完全整理好，不過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你們既然見過狼主，那麼冉夜跟狼主生得相像嗎？”雲徹問道。
“這……”冉塵跟冉汐面面相覷，同時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雲徹好像篤定了什麼似得，看向了冉汐，問道，“薈雪，你在狼族待得時間久，有沒有聽過什麼傳言，像是冉夜長得像什麼人之類的。”
冉汐搖了搖頭，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連忙道：“還真的有。不過那些都是老黃曆了，會那樣說的人很少，而且如今活着的也不多了。說族長長得像什麼人，而且當年也已經被禁止了。至於到底是像什麼人，我也已經不記得了。不過不是男子，而是個女人。聽那個說法，不像是狼主的妻子，倒像是……他的情人之類的。”
“那麼，這就沒有錯了……”雲徹自語道，“父母跟子女總有些相似的，既然是被禁止的話，那麼應該不是冉夜名義上的那個孃親吧？子溪跟冉夜如此相像……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下，有好戲看了……”
“什麼意思？”冉塵問道。
“你沒有見過子溪，若是你見過了的話，就一定會明白的。”雲徹低聲道，“子溪跟冉夜像足了八分。幸好到今天爲止子溪算是藏得不錯，沒有被人發現，若非的話，你真的要有麻煩了。這次……若是成功的話，子溪也可以光明正大得見見人了，希望事情不要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若非我就無顏面對他了。”
“呀——”冉塵突然尖叫起來，“這麼說來，若是父親是師傅的兒子，而子溪又是父親的兒子，那麼也就是說，子溪是師傅的孫子，當年師傅救下了子溪，也就是救下了自己的孫子了？”
“竟然有這樣的巧合？”冉汐也有些驚歎，“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對……怎麼會這樣巧合呢？”雲徹突然間有些煩躁起來，“我們再好好想一想，有哪裡漏掉了，事情的關鍵到底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