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臣,她爲自己給將臣起的小名而沾沾自喜。
將臣是已經閉上了眼睛,沒有給她絲毫的反應。或者,他沒辦法給她起的小名錶現自己的反應。
屋裡便安靜了下來,紫蕙站起了身子,然後是蹬了鞋子就往牀上爬。紅色的高腳鞋東倒西歪的歪倒在了牀邊放得工整的男鞋旁邊,一隻鞋更是正巧落在男子的鞋上,呈現出淡淡的曖昧的基調。
頭上的金色步搖有些重,她這纔想起這步搖的存在。用手將步搖一扯,金銀的聲音是脆生生的,她隨手將其扔在了大牀上,金色在紅色之中很是凸顯。她又摸了摸頭,髮髻之上只剩下了一支硃紅的簪子。
這下該輪到這金色牡丹的大紅袍了,長長的裙襬綿延到了地面,拖着很是費事。她解開玉扣的腰帶,脫下衣袍,衣袍竟也沒有順勢而下全落在地上,一頭在牀上,一頭在鵝黃的地毯上靜靜的呆着。
沒有了衣物的束縛,全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果然,成親什麼的太折騰人了!只是那身行頭就挺繁瑣,挺累人的。
她看了看牀上睡得安穩的將臣,紗帳阻隔了亮光,襯得他很是沉靜。
她穿着紅色褻衣爬到了裡側,掀開錦被便鑽了進去。偏生她的枕頭卻是被將臣墨色的長髮佔據了一方天地,她擡眼望去便是一片散亂的長髮蓋住了她的枕頭。一片墨色的長髮胡亂的枕在她的枕頭上,像是一瀉而下的潑墨,潑得到處都是墨跡。
唔,這般可不太好……
她頭一歪便枕了上去,嗯,的確不太好……
真的不太好!她枕着將臣的墨發,感受着髮絲貼着臉頰的觸感。這哪裡是頭髮呀,分明就是綢緞子。她伸手摸了摸,滑滑的,摸着手裡很是舒服呢。看不出來,將臣不僅長得好看,就連頭髮也似綢緞一樣。果然,看着完美的人,實際上的確很完美。首要的就是從‘頭’開始完美啊……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呃……這個,她就選擇不評判了。只是這一對比,她頓時悟了,他的頭髮到底是怎麼保養的?竟然這麼順滑?
她又伸手摸了摸,摸了又摸的捨不得放手,手裡攥着幾縷正考慮着要不要向他請教一二。將臣卻是毫無預兆的轉過了身子,怎奈他的頭髮被紫蕙枕在頭下,這一翻身兩人便湊得近近的。呼吸若有若無的交織在了一處……
四目相對,紫蕙有被人抓包的尷尬。
“那個,小臣臣,我就是想問問,你這頭髮是怎麼保養的?竟然比女子的頭髮還要柔順。”她將攥着他長髮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有些傻乎乎的問道。
氣氛有些冷凝,試想一下,一對新婚的小兩口躺在一張牀上,不發生點什麼好似有些說不過去……
偏生無奇不有,將臣道,“這是天生的,你羨慕不來的。”說罷,他伸手擡起她的小腦袋,然後淡定的將自己的長髮從她的頭下解救了出來。再然後,便是安然的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
呃……
她轉過身子望着牀頂,心口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這不科學,她竟然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而且那個自大狂竟然還說這是她羨慕不來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睡覺!
他睡着了,她卻睡不着,這像話嗎!這當然是不行的!
她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小臣臣,你是不是對那個紀蕃兒有意思啊?”突然想到她身邊多出來的侍女,那好像是將臣做出來的事情,她好像還挺生氣的來着。對的,她還很生氣呢!
“什麼意思?”將臣閉着眼睛,聲音透着幾絲低啞,莫名的讓人感到沉醉。
“……”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別想用美人計!“你是不是喜歡她?”
“晚上別說這麼恐怖的話。”
“……”她被噎了一下,沒料到將臣還會說冷笑話。若是那紀蕃兒聽到將臣這句話,那畫面一定會很有喜感的。可是,今天將臣明明是打了她的臉,那紀蕃兒明擺着是撿了個大便宜纔對。
她還要問,將臣卻已經是拒絕開口。他閉着眼睛像是睡熟了。
紫蕙哪裡會這般放過他,她伸出手向他慢慢的靠近,待戳上他的臉,一隻大手卻已經將她的手扣住,壓在了枕頭上,然後枕在了他的臉頰下邊。
“別鬧了。”他啞着嗓音,似乎有些疲倦,“敢得罪太子府,她就該做好覺悟。這件事交給你了,她在府中爲奴爲婢,你身爲太子妃應當好好管教……”
“唔,你想我擔個苛責下人的名頭嗎?”她氣呼呼道,對紀蕃兒下狠手吧,外邊一定傳她公報私仇。對紀蕃兒一視同仁吧,紀蕃兒指不定尾巴得翹到天上去,還以爲是她這個太子妃怕了她呢。結果就是,她到底是來爲奴爲婢的,還是享福做大小姐的?
“那你把她弄到華津府去又有什麼用?”將臣一言,紫蕙恍然大悟。
陌上霜是個鄰國質子,而紀蕃兒是侯爺府的大小姐,是紀貴妃的侄女,是軒王的表妹……
陌上霜身份尷尬,弄不好真要把紀蕃兒給供起來呢。
“沒想到你想得倒是挺多的嘛。”她擡眼去看將臣,見他閉着眼睛,呼吸之間緩緩的,輕輕的,感覺已經是睡着了。
唔,他睡着了?她疑惑的看着將臣的睡顏,安靜的呼吸起伏間,他的側臉顯得很好看。隱約的燭光透進紗帳裡,他的輪廓也是隱隱約約的,這種模糊的美感更加讓人慾罷不能。
大實話,將臣確實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稱之爲謫仙之姿是一點也不爲過。
到底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刻,紫蕙瞧着某人的睡顏有些失眠了。果然啊,美色什麼的真的有讓人失眠的功效啊。她撇了撇嘴轉過了身子,不叫自己去看某人安靜的俊顏。
她雙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腦後,睜着一雙美眸看着紅色的帳頂,沒過一會兒竟也睡着了。
日曬三竿,屋裡的人尚睡得熟,屋外的人卻有些急了。
“太子和太子妃還沒起嗎?”親自端着茶水的辛紫蘇站在院子裡向季毓和展驊問道。她一襲淡雅的湖水藍裙袍,打扮一如既往的素淨。
按着規矩,她這個側室是要向正室敬茶的。爲了維持自己知書達理的形象,她起了一個大早,親自燒了水泡了茶,相信府裡的人都看在眼裡,這般下來她賢惠的美名便得以保留。
可是,得到消息太子太子妃還沒起,她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可這都日曬三竿了,她便藉着敬茶的由頭過來看看。
“側妃娘娘,你請回吧,太子和太子妃還在歇息呢。”展驊道。
聞言,辛紫蘇的神色變了變,溫婉的神色下隱晦着不甘和嫉恨。太子一向不近女色,可是如今卻是……賴牀了?
“辛側妃。”紀蕃兒卻是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的茶,“奴婢送娘娘回院子吧,也難爲娘娘起了個大早煮了茶,只是可惜了這好茶了,太子妃這會兒是喝不上了……”她若有所指的停頓。
“紀小姐這是什麼話,這本該是我的分內之事。”對於紀蕃兒的殷勤辛紫蘇有些疑惑不解,不過轉念一想,她如今得罪了太子妃,想來是想求她庇護一下。可是,太子昨天明擺着是向着她的,她這一討好她的舉動倒是有些奇怪了。
見着紀蕃兒長得倒是好看,年歲也合適,不過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她又聯想到太子昨日的態度,說不準這紀蕃兒也會入這太子府呢?想至此,她便覺着與紀蕃兒交好似乎並不是件壞事。
只是,她哪裡知道。外邊盛傳辛側妃一直得太子獨寵,紀蕃兒便想着若是能到辛紫蘇的院子裡去伺候,也好比在這兒羣書閣了伺候。況且,她還得罪了太子妃。雖然太子對她的態度有些不一般,可是若想多見到太子,看來還是應該到辛紫蘇的院子裡去,說不準她便能在太子府裡有一席之位。
兩人心裡頭都打着如意算盤,面上更是有些心心相印的以禮相待。
若是紫蕙見了,也定是欣慰她們的狼狽爲奸。
卻說紫蕙一覺睡得安穩,待她醒來卻是一身痠痛的很。想着昨天大婚的那些折騰,又是華服又是金飾的,就連坐姿也是維持了好幾個時辰,這身子不痠痛纔是奇怪了。
她伸了伸手,手是麻了,她伸着手隨手便是抓了抓,然而不知道抓到了什麼,暖烘烘的,卻是怎麼都抓不牢固。她又動了動頭,頭頂好似頂着什麼,硬邦邦的還挺結實。她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被埋在了被子裡難以掙脫。
“醒了?”一雙手伸了進來,抱住她的腰身將她往上提了提,“你的睡相可真不好……唔,以後得幫你改改才行。”
她動了動蜷縮的身子,這才反應過來方纔頭頂頂着的是將臣的胸膛,而手下想要抓住的是將臣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