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嫿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當她回到祁家的時候,更是覺得祁家是陌生的。
住院期間,所有人都沒在筱嫿面前說過祁緋,所以當筱嫿回到祁家,回到屬於祁緋的房間時,看着那沒有絲毫變化的房間,竟是有些恍惚起來。
她知道,祁緋不會回來這裡了。
也意味着,祁緋打算真正的去做他計劃中的事情,無法留在祁家,徹底要與祁傲撕破臉皮來戰鬥了。
如今祁家變成這樣,她留在祁家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她那所謂的丈夫已經離開,她就沒有該盡的義務了,只剩下那筆債務是她與祁家唯一的聯繫。
筱嫿越發的不明白了,祁傲希望她做的事情,關於蘇黎的事情,關於祁緋的事情,全部都像個圈般繞在了一起,她被這個圓圈在了裡面,沒有出路。
這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恩怨也好,仇恨也罷,她都不該參與進去的,爲什麼事情會變得她成爲困在裡面的人呢?
筱嫿感覺像這種事不想腦袋不受控制,想的話腦袋累心也累,她都快希望自己失去記憶,徹底的忘記這些關於祁家的糾葛了。要是她一開始就沒有好奇心,不去詢問祁緋父母與祁傲母親之間的情感糾葛,她現在是否還能繼續過那種簡單的日子呢?
然而無論她是否去了解,祁家兄弟似乎都打算將她拉進來。
輕嘆口氣,筱嫿甩甩腦袋,將那些煩惱甩出腦袋,打算順其自然,不要再做些其他的事情了。
鬆了口氣,筱嫿的手機鈴聲這時卻是想了起來,屏幕上是個不認識的號碼,而且還是座機的號碼。筱嫿想想還是接通了。“你好,哪位?”
“是筱嫿小姐嗎?我是恆仁醫院的看護。”手機那頭是道不算熟悉的聲音。
她住院時的看護?她記得有醫院是有通知看護她出院的事情,難道她忘記了?“哦,我已經出院了,現在不需要看護。”
“我知道。是這樣的,你有條項鍊落在了病房內,要是方便的話你能來取下嗎?”
項鍊?筱嫿滿頭霧水的聽着看護的話。
她平時都不戴項鍊這些東西的,很礙事,而且偷東西的時候萬一掉落的話會出大事,所以筱嫿從來就沒有戴飾品的習慣,怎麼可能會落下條項鍊在醫院呢?
“你還是打電話去問問別人吧,那項鍊不是我的。”筱嫿如實說道,雖然她很想知道那是條什麼樣的項鍊,價值多少錢,說不定是樣貴重物品,弄到手她就能還清債務自由的,但醫院的東西誰又說得好是什麼人落下得,萬一再得罪個惹不起得人物,她豈不是又落坑裡去了。
“不可能是別人的,在你住進病房前病牀都是特意換過的,當時並沒有看到這條項鍊,所以只有可能是你落下的,要不你過來看看,或許是別人送你的也難說。”看護執意說項鍊是筱嫿落下。
“好吧。”無奈之下,筱嫿只能答應了看護的請求,願意去看看到底是什麼項鍊非要說是她的。
這段時間都沒多少人去看過她,怎麼可能是別人送的呢?而且誰會送住院的人一條項鍊?
筱嫿這邊剛掛斷電話,手機還沒放下就又響起來了。“祁傲,有什麼事?”
“來國際機場。”簡單的命令從手機裡傳出來。
“去機場做什麼?”筱嫿疑惑的問道,然而還不等祁傲回答,她就興奮的說道:“你要犒勞我這個傷患,打算帶我出國去旅遊嗎?”
手機那端消聲,似乎是有沉默告訴筱嫿是她想多了,再後來通話就掛斷了。
“什麼呀!不是就不是唄,有什麼了不起的。”拿下手機,筱嫿看着已經顯示爲待機畫面的屏幕,不屑的嘟囔一句。
剛好去機場的路上順道去趟醫院。
站在病房內,筱嫿看着看護交到她手中的項鍊,項鍊是條有點陳舊的銀質項鍊,樣式更是很過世,一塊薄薄的白金片上刻着平安二字,就再沒其他的東西了,看模樣是用來保平安的項鍊,但看項鍊的長度,似乎更想是小孩子戴的,如果她要戴的話,可能剛好能圈住脖子空餘一點點。
“這種項鍊在我們還小的時候叫平安鏈,窮人家孩子出生後父母給孩子特意定做的,現在父母都不興給孩子做這些了,認爲太迷信。不過一般都是用金子做,這又是白金又是銀的可能是錢不夠吧。”看護見筱嫿盯着項鍊看不出什麼端倪,故而給她解釋。
平安鏈,窮人家爲孩子定做的。
筱嫿腦海中挑出兩個重要信息,祁傲肯定不會有這種東西,龔姐又不迷信,章豐和袁翔更加不可能想到這些事情,而且這個看起來也不像是最新做的,看起來是某人曾擁有的東西,悄悄地拿來放在了她的枕頭下。
“咦,這後面好像還有刻其他。”看護突然出聲。
筱嫿將項鍊上那塊白金片翻過來,見背後確實是刻着字,但不是中文,而是字母——QF。這兩個字母刻在正中央,但在這兩個字母下面卻新刻上了兩個字母,顏色很新的兩個字母——XH。
筱嫿看着項鍊上的字母微微愣神,看護出聲問她。“筱嫿小姐,這是你的吧。”
將項鍊握在手裡,筱嫿勾脣笑笑,道:“是我的,大概是這些天精神有些恍惚所以忘記了,不好意思。”
離開醫院,筱嫿打車去機場,坐在車上,她攤開手看着躺在手心了的項鍊,看着那原先刻着的字母。
QF所代表的名字瞬間就能浮現在腦海裡。
祁緋。
這條項鍊大概是容榕給祁緋定做的,不知何時卻被放在了她的枕頭下。
只是,祁緋到底是什麼意思?
將她弄成那樣後,又將他母親留給他保平安的東西留在她身邊,還在上面刻上她名字的縮寫,究竟是什麼意思?
後悔?愧疚?
這些情緒是會存在於現在的祁緋身上嗎?
筱嫿不知道該要如何去想這條項鍊留給她的意義,就如她現在搞不懂祁緋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一樣。
司機提醒筱嫿到機場了,筱嫿才急急的將項鍊收進口袋裡,付錢下車。
站在機場大廳,筱嫿一陣無語。
左右張望一會,卻是沒有看到祁傲的身影,更是沒看到任何一個熟人,她頓時就覺得傻愣了,祁傲要她來這裡做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難道要她向傻子一樣站在機場大廳?
周圍來往的乘客和送機的人很多,但大家感覺都是很匆忙,所以筱嫿茫然的站在這裡顯得像個傻子,然而卻沒有辦法,祁傲的命令違抗的後果她半點都不想承擔。
就在筱嫿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機場大廳來回亂轉的時候,一個人影引入眼簾。
筱嫿躲在柱子停住腳步,認真的端詳那人一會,確定無誤。
是那天晚上她想逃離的時候,帶着人在附近堵她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冤家路窄,祁傲該不是想叫她來看這個男人的吧?
然而筱嫿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那個男人身後跟着的人,就讓筱嫿傻愣在了原地。
那張臉她做夢都不會忘記,曾在藍色月亮門外看到過的妖冶的側臉,和祁緋那半張沒被毀掉的臉一樣的側臉,如今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頎長身姿,戴着墨鏡,臉龐硬朗,嘴脣更是抿得緊緊得,絲毫不鬆懈的模樣。他走路帶風般的踏入機場大廳,在見到筱嫿那刻,腳步卻慢了下來。
筱嫿有那麼一瞬間,心底還在否定着,這人就是和祁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兩人間隔着不寬的距離,當他將墨鏡摘下,停住腳步看向筱嫿那刻,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楚的告訴筱嫿,這個人不是很像祁緋,他就是祁緋!
儘管沒有祁緋的柔和,儘管沒有祁緋的孤僻與軟弱,儘管那雙看向她的眼神裡沒有半點的情感。
凌厲,冰冷,無情是那雙眼眸所傳遞給筱嫿的東西。
那麼陌生,那麼寒冷。
筱嫿的手微微動彈,將手插進口袋,將那條項鍊緊緊地握在手中。
她不懂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似乎是自己的孩子突然不要自己了,似乎是一直被她欺負的人,突然強大起來能夠反過來欺負她了,太過複雜,她說不明白。
機場里人還是很多,但筱嫿眼神裡卻只看到了那個不再自卑,俊朗妖冶的祁緋。
龍巖停下腳步,看着兩人,隨即轉身率先走去辦事。
筱嫿握着項鍊的手緊了緊,擡起腳步向前走去。
可她剛走擡腳向前走,只邁了一條腿後,身後一道聲音響起。“筱嫿小姐。”
那是周偉光的聲音,筱嫿明白,她身後除了周偉光,還有叫她來這裡的祁傲。
那瞬間,筱嫿擡頭看了看祁緋,她已經重新戴上墨鏡,隨即她有回頭看了看一身冰冷的祁傲,內心變得糾結。
祁傲與祁緋在這裡相遇了!
當筱嫿想再去看祁緋神色時,那個位置上的人已經沒了蹤影,只是一會的功夫,人就已經走了。
筱嫿收回腳步,轉身朝着祁傲走去,口袋裡握緊的手鬆了鬆。
算了,下次見面再還給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