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酒精味縈繞在鼻翼間,隱約聽見周圍有交談的聲音,筱嫿手指動了動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天花板是雪白一片,第一次醒來時天花板上那玫瑰金色的璀璨復古吊燈不復存在,周圍全是白色。
筱嫿張口想說話,喉嚨乾澀無法發聲,想動彈卻是發現身體比上次醒來時還要虛弱,只能動動手指而已。
怎麼回事?
這奇怪的身體反應讓筱嫿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已經安全,而是更加危險。
難道,因爲她醒來後逃跑,所以對方爲了防止她再次逃跑,所以對她用來什麼手段,將人弄到需要進醫院的地步?
“傷患醒了!”一道女聲響起。
緊接着就有個穿着護士服的女人走過來,筱嫿張張嘴卻是無法發聲,護士急忙用棉籤沾了水給她潤嘴脣,最後才用勺子給她餵了幾口水潤嗓子。
“你先出去。”護士做完這些後,祁傲就冷不防出聲將人趕走。
筱嫿轉頭,就見祁傲一身西裝革履的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看他的模樣似乎是剛從某個商業宴會過來的,領帶都系得整整齊齊,袖釦也帶上了。她不禁想起送給祁緋的生日禮物,她從沒見祁緋有戴過袖釦,但她還是買了,如果他真打算和祁傲抖,他就是另一個人了,肯定能夠用得到袖釦這種配飾。
“記得發生過什麼事嗎?”祁傲看着筱嫿眼神有些渙散,開口問道。
筱嫿想了想點點頭,爾後又是搖搖頭,似乎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否記得。
“我怎麼……”話還未說完,筱嫿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但她身體竟然虛弱到咳嗽都費力的地步,似乎隨時都緩不過來氣,那樣艱難的呼吸。
祁傲起身,坐在牀邊將人扶起來,讓筱嫿靠在他身上,用手輕拍她的後背幫他順氣,動作不靈活卻也能起作用。
一陣咳嗽後,筱嫿只能粗喘着氣靠在祁傲身上,但她腦袋卻是充分的意識到,在她睡着後必定有人對她身體做了手腳,否則她不會在充分休息後身體卻更加虛弱,這很反常。
“你先休息。”祁傲將人扶着躺回牀上,知道現在要筱嫿說些來龍去脈很難就放棄了,打算另找時間來問。
筱嫿搖搖頭,虛弱的擡手抓住祁傲的衣袖,她心底的疑問需要解答,不然她沒法好好休息。“我怎麼會在這裡?”
“醫院的人說是個司機將你送來的,送來的時候你已經失血昏迷,傷口還在流血,並且在你的血液裡檢測出有鎮定劑和乙醚的成分,你身體裡還被注射過消耗體能的藥,所以比尋常失血更加虛弱,已經昏迷兩天了。”祁傲重新坐回沙發椅上,將他得知的情況說了一遍,等待筱嫿能給她些補充,或是能另外說出些其他的信息參考。
筱嫿聽得仔細,所以絕對不會錯。
她原本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並且輸入了葡萄糖補充身體水分。但事後那些人在她的葡萄糖里加入鎮定劑讓她睡着,之後竟然將她的傷口又給折騰一遍放血,否則在對方手裡已經輸過血的情況下,她不可能還因失血昏迷!
在這段時間裡,對方給她注射了消耗體能的藥,再將她扔到了路邊!
既然想要這樣做,爲什麼當初要救她,給她輸血、輸液?根本就是多此一舉,自找麻煩。
“我只記得準備回祁家的時候,突然被人迷暈帶走了。醒來的時候被關在一間屋子裡,身體沒有恢復,爲了逃出來我割了自己的手來減輕乙醚的作用,之後被發現了,我拼命的逃,再後來就不記得了。”筱嫿回憶着說道,但卻隱瞞了其中被救的情況,因爲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所以,她之前昏迷時見到蘇黎只是幻覺?因爲她太想得救,而蘇黎是最好的人選,所以纔會產生那樣的幻覺?
筱嫿解釋不通這些事,也不願再提,身體的疲勞讓她慢慢的閉上眼睛,又進入了沉睡狀態。
祁傲見她臉色依舊慘白,雖然醒過來了,但卻很累,便不再多言,離開了病房。
祁傲剛離開不久,病房裡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兩人進入病房後將門反鎖起來,摘下口罩,口罩下的臉赫然是龍巖和蕭柒二人。
蕭柒穿着一身護士服,掛着聽診器,而身旁的龍巖一樣如此,兩人都裝扮成了醫生混入筱嫿的病房。
蕭柒如正常護士般,走到病牀前替筱嫿看診,動作行雲流水,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注射器,往輸液瓶裡注射了其他東西。
“情況怎麼樣?”龍巖警惕的靠在門邊的牆上留意着外面情況,低聲問道。
“你不用這麼小聲,她剛纔雖然醒過來了,但身體卻完全沒有恢復,現在處於昏睡狀態是吵不醒的。”將注射器收好,蕭柒撐開筱嫿的眼睛看看,爲她聽診把脈,做完系列動作後將筱嫿的手重新放回腹部,替她將被子蓋好。“沒什麼意外,只是意志很強,所以纔會在第二天就醒過來,接下來她還是會偶爾醒來,但時間絕不會超過半小時,所以我們可以撤退了。”
蕭柒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塞到筱嫿的枕頭下,隨即快步走向門口,兩人裝作什麼手腳都沒做過般離開病房,離開醫院。
一回到車內,蕭柒就將身上的護士服脫掉,露出她那身休閒的服裝,將墨鏡與帽子戴上,同時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藥物的作用下能夠打破藥效的時間,難怪你之前讓人明明算計好時間,她還是提前醒了。”
“很難得?”龍巖單手握着方向盤,從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
“起碼我們裡面的手下幾乎找不出來,你們的話也都不好說。”蕭柒冷靜的說道,話語裡聽不出多大的起伏。
蘇黎坐在後座,聽着前面兩人的對話,黑着臉色說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對個女人很過分嗎?將人救下後又把人折騰成這副模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將昏迷的人扔到外面,還不用受第二次的罪。”
“別說我,我是被逼的,我有醫德。”蕭柒扯扯嘴皮子,隨口說道。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轉變成這樣。
那天下午龍巖突然跟她說讓把處理好的傷口給弄成原樣,或者更糟糕也行,總之要讓筱嫿跟剛受傷一樣。於是只能將紗布去掉,爲確保筱嫿在期間醒不過來,她打了麻醉藥,之後她用手術刀在原本不平整的傷口處挑深,後來龍巖又讓她注射消耗體能的藥,折騰一番後傷口龍巖連任何措施都沒做,就將人帶走了。
她知道這樣做是確保少爺的事情能夠晚些敗露,因爲不知道那個叫筱嫿的女人醒來後,是否會將少爺的事情說出去。
從醫護人員那裡聽到筱嫿醒過來後,她也很驚訝,居然會這麼快就醒過來,他們趕過來就是要確保情況是否順利。
她給藥水裡注射了耗着體能的藥,是不想她會再突然超乎意料的醒過來,但她卻不瞭解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意志強的人這些東西起到的作用會相對的減小。
“我知道你和她關係好,所以這麼做的時候纔沒通知你。”龍巖說得輕描淡述,好似不是在說一件很大的事情,自作主張的把筱嫿折騰成這樣在他那裡只要有理由這麼做,就能將話說得理直氣壯。
“你看起來很斯文,但手段卻很殘忍。”蘇黎靠在後車座上,聲音有些壓抑的說道。
筱嫿現在情況身體維持着是低的功能運轉,不仔細注意還以爲什麼都沒有了,但是細看一切都還很正常,只是虛弱,虛弱到無法想像的虛弱。一個人接連着兩次失血,還沒緩過來身體就被做了手腳,現在能醒過來蘇黎都快覺得這是奇蹟了。
他卻是想過要將筱嫿送到醫院,但不是用這種方法,爲了掩蓋沒有被救過的情況,直接將身體還沒緩過勁的人弄得更糟。
只是龍巖會這麼做,蘇黎大概能理解,在龍巖的角度是祁緋的計劃不能被打亂。而筱嫿是穿插在其中重要的人物,無論是在祁緋心中,還是計劃裡面的一環,這個人都不該現在出現在祁緋身邊,所以必須要掩蓋掉筱嫿有接受過治療的痕跡,讓她能夠回到祁傲身邊,繼續做她該做的事。
“我沒指望誰覺得我是個好人,所以殘忍對我而言更適合。”龍巖好似看破人生般,冷淡的說出這句話來,對這種做法沒有半點慚愧。
蘇黎嘆口氣,確實如此,又不指望別人覺得他們是好人,但目標是筱嫿,讓他多少有了些其他的想法。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話,他或許比龍巖更加殘忍,大家都一樣。
“做都做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蕭柒聽着兩人的話,冷不丁的插嘴進來,隨即就將話題岔開了。“我聽說附近有家好吃的川菜館,咱們要不要順道去飽餐一頓再回去啊?”
“都說醫生飲食方面很講究,你倒是講究些啊。”聞言蘇黎不禁吐槽起來。
“請不要把我當醫生看待。”蕭柒可沒打算這樣就放棄,民以食爲天,自然是食最大,職業講究那是個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