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有想到,宋音就是她和他母親名字的組合,原來在席淮南的心裡,他愛的這樣深沉、隱忍。
這個男人至始至終都愛着兩個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她。
這一刻,宋知暖心底微微難過,她又想起了當初,她在百年孤獨上面看到的他的批註。
孤獨不是不被愛,而是不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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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對愛膽小、懦弱。
也是因爲他付出了那麼多,對,他們交往四年,在他這八年的理解裡,他一直以爲她和他只是玩玩。
而且她的父親曾經那樣打擊過他的自尊和驕傲。
所以他不敢愛但是又不能不愛,他的心孤獨萬分。
宋知暖想到這,眼眶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席淮南見她這樣,連忙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掌撫摸她的後腦問:“爲何哭了?”
爲何哭了?
她只是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
想起他的心這樣的孤獨,卻也這樣來容忍寵愛她,她就心疼的不行,他怎麼能看上去這樣淡定呢?
再次遇的那一日,她爲了別的人找上他,他心裡應該很難過吧。
宋知暖伸手輕輕的摸上他的胸口,溫柔問:“這裡痛不痛?”
忽而之間席淮南知道她問的什麼意思,他鬆開她拉開一定的距離,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隨即軟下來說:“有你,這裡就不痛。”
他伸手按上她的手背,緊緊的摁在他胸口之上,宋知暖笑了笑說:“席淮南,你怎麼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這兩日的席淮南會示弱、會委屈求全、會放下自尊、更會順嘴的說甜言蜜語。
他心底果然是怕的,怕失去。
而宋知暖偏偏招架不住的就是他示弱,這樣一個強大孤傲的男人,示弱的話,心底該是多麼的害怕?
這樣她就不忍心了。
席淮南見她態度放軟,心情更加的愉悅,他摸上她的臉,看着她鮮紅的脣瓣,想親一親,但還是忍住了,他怕嚇走她。
夜晚將要來臨的時候,席淮南帶着她下樓散步,這一天他經常會去聽胎動,耳朵貼在上面就不肯離開了,他面上的欣喜是初爲人父的喜悅,也是這個世界上又有了一個他該珍重、疼愛的人。
這麼多年來小區裡很多人都認識宋知暖,互相打着招呼,但是又統一沉默沒有問她身邊的人。
回到樓上的時候,宋知暖的響起來了,她接起來,許之墨的聲音傳來:“暖暖,我快回來了。”
宋知暖驚異問:“不是明天嗎?”
她看了眼席淮南,目光裡有些尷尬和躲閃,她向前走了幾步和許之墨說話,不一會就掛了。
她轉身看向席淮南,後者卻無所謂的勾了勾脣說:“我先回去了,等有時間再來看你。”
他不想她爲難,而且現在的狀態,他還不能理直氣壯的帶她回去,還不能解開心結。
席淮南在樓下的時候,看着上面亮起來的燈火有一些暖。
站的有些久了,他忽而出聲問身邊的李至道:“你說席太太還會回來嗎?”
這話裡太落寂,惆悵,李至愣了愣說:“席太太從未離開。”
“是啊,從未離開。”
一直在心裡呢。
席淮南離開不過一個小時,許之墨就回來了,他進屋的那一刻抱了抱她臃腫的身體說:“我回來了。”
然後從手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套白色的公主裙,給宋知暖好好的看了一看說:“這可是我一眼就看上的,在茫茫人海中。”
宋知暖微笑起來,摸了摸衣裙,質地超好,她看了眼大小,的確是五歲左右的,他真的想的太遠了。
宋知暖說:“她會很喜歡的。”
聽到這話,許之墨笑的更加開心了,然後他問:“席淮南來過了?”
宋知暖一愣,隨即點頭,他能力超凡,自然會知道。
許之墨說:“我不喜歡他。”
他的神情無辜,不滿,但是也沒有特別的生氣。
“我知道。”
聽她這樣說,許之墨笑了,鳳眼裡全是光芒,他道:“我不喜歡他在婚禮的當天丟下你。”
所以我也不會再把你交給他。
許之墨漸漸地心底萌芽着另一種情緒,這種情緒是佔有慾。
他也開始漸漸地貪戀這種溫度了,只是他也不捨的強迫她。
“我也不喜歡他這樣。”
宋知暖心底滿是惆悵,但是隨即又消散,她更多的是心疼他。
這個寂寞的男人。
這個獨自撐着所有的男人。
—
日子就這樣不瘟不火的過着,席淮南再也沒有來見過她。
許之墨也沒有離開過她。
而在七月底的前幾天,許之墨就帶她到了醫院待產,預產期定了下來,七月的最後一天。
那段時光,陳曉曉和趙水雲一直陪在她身邊,許之墨也在身邊守夜,她很感動身邊的這羣人。
讓她不至於惶恐,孤獨。
而在進手術室的前一刻,她看見那個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身姿挺拔的來了。
她似乎聽見他說:“怕不怕?別怕,有我在。”
他問的最多的就是怕不怕?
不怕。
他在。
他來了,她就不怕了。
宋知暖心滿意足的流下眼淚,順產的嬰兒,在此之前她喊的撕心極了,那種疼痛像要把她整個人湮滅,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放棄。
外面有等着她的人。
那樣堅定的守護着她。
孩子被抱出去的那一刻,席淮南進來看見癱在牀上的宋知暖,醫生還在替她整理下身。
他看見紅彤彤的血,還有那些傷口,還有蒼白虛弱的躺在病牀上的女人,他忽而蹲在地上哭出來了。
像個孩子一樣哭泣,不知所措。
剛纔在門外,他聽着她喊的聲音,那樣的痛苦,他就心疼的不行,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子,插在他心口。
他愛了十二年的女人,分分離離這麼久,這一刻她疼痛萬分,只是替他生孩子,可是他卻不能分擔她的痛苦,只能乾瞪眼。
宋知暖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溼潤的髮絲,貼在上面的,她剛剛完成了一場脫變。
正式的成爲了一個母親。
她看着蹲在不遠處哭的一塌糊塗的男人,她忽而笑了,她想這樣就足夠原諒他了。
這樣一個男人,能這樣的爲她哭一場就夠了。
她想孩子也是這樣想的。
“淮南哥哥,我和席笙笙都在這裡。”
我、席笙笙都在你身邊。
你別難過。
席淮南起身,快速的鎮定下來,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修長的手指顫抖的順了順她的溼發,他語調不穩說:“暖暖,辛苦了。”
“暖暖,我愛你。”
比自己都還重要、還愛。
他第一時間沒有去看孩子,他的心裡有更重要的人,就是她。
他愛孩子,可是他更愛這個女人,更愛這個一開始死纏爛打,卻不放棄,追到他的女孩。
他孤寂的心因爲她而跳動,也因爲她過得更加鮮活。
他握住她的手,直到她被推出病房,陳曉曉和趙水雲已經去看孩子了,外面唯獨還剩許之墨。
男人看了看她蒼白的小臉,走上來笑着說:“暖暖,我剛剛看見公主了,她和你很像,你……你疼嗎?”
許之墨剛剛慌亂,可是卻不敢闖進病房,因爲他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並不是他。
宋知暖笑了笑搖頭,待她的病牀離去,他看了一眼那個身姿不穩的男人,其實他剛剛也害怕吧。
許之墨想了想隨即就笑了,然後轉身去了席笙笙所在的地方。
許之墨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話,就消失在這裡了。
那幾日宋知暖沒想起他,後來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人接。
那一刻,她心裡有點慌。
許之墨是從來不會不接她的電話的,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呢?
擔憂的有些明顯,席淮南見她皺着眉頭,問:“怎麼了?”
“我聯繫不上許之墨了。”
男人身體一僵,爲她解釋:“可能去雲城了,他的直升機在雲城。”
雲城,許笙。
許之墨看了眼長睡在地下的人,神情有些迷茫,他說:“大哥,我好像也喜歡她了,我捨不得她離開,想把她圈在自己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會關心我,她也會照顧我,你說你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喜歡她就捨不得她痛苦,也捨不得逼她。”
一陣微風吹過,沒有人回答他,許之墨有些失望說:“我也不明白這種感情呢?我該怎麼做呢?”
許之墨忽而喜歡宋知暖,不是因爲哥哥許笙,而是她懂得來關心他,讓他有了別的溫暖。
在國外的這幾個月,她經常給他將一些故事,教他怎麼待人待事,也教待怎麼做纔對。
他是一個殺虐殘忍的人,可是因爲她,每次做事的時候他都會猶豫。
這件事,她會不會怪我?
這件事,她會不會不喜歡?
這事,許之墨想了許久也沒有答案,可是在她孩子出生的時候,她痛苦萬分,而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他也痛苦。
就好像,躺在病牀上的人是他一樣,他在感同身受。
許之墨難過,忽而覺得這世上也有他求而不得的人。
也有他全心全意不求回報對待的人。
可是……
怎麼能甘心的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至少……
“至少,大哥我也想嘗試着去擁有一次,這次不是追隨着你,而是爲我自己,爲我這孤寂的只是走在你路上的人生,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