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南即使內心再孤高,但心底也有脆弱的事,而宋知暖就是他的脆弱,每每想到內心就會覺得疼痛萬分,揪心的不行。
腳邊微微有動靜,席淮南垂眼看着跟着他出來的金毛犬,蹲坐在地上一副呆萌的看着他。
討好的看着他。
也不枉費這段時間他對它的好,這是一個很懂事的金毛犬。
席淮南頓了頓,輕聲問它:“想咖啡了?”在聽到熟悉的字的時候花捲猛的搖了搖尾巴,席淮南勾了勾脣角說:“等過些時候帶你回去。”
在外面吹了一會冷風,席淮南才轉身打開門進去。
宋知暖正在穿鞋從牀上下來,席淮南見了,大長腿連忙幾步過去,扶住她問:“要做什麼?”
宋知暖聽見這個聲音一愣,他怎麼還沒有走?
她以爲他離開了。
宋知暖想下牀去上廁所,她沒有推開席淮南的手,解釋:“廁所。”
席淮南立馬明瞭,扶着她起身,將她帶進浴室裡面去,宋知暖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出去,低着頭輕聲道:“你先出去吧。”
她這樣說,席淮南一愣,隨即背過身說:“我在門口。”
見他出去帶上了門,宋知暖才坐在馬桶上有些虛脫,每次和他說話,都能攪動內心的池水。
打破它的寧靜。
宋知暖垂眼摸上自己的肚子,有些無助問:“笙笙,我該怎麼辦?”
其實她的笙笙,是席笙笙,並非宋笙笙,只是她不想讓他知道。
席淮南想要一個孩子,她不可能不給,這是席家生命的延續,她只能姓席,而非宋。
更何況聽他講了那些事,她心底更加心痛難耐,席淮南在知道宋家是他的仇家之後,他也一直縱容她,寵她,甚至放棄報仇。
席淮南是對她用心的。
無論是八年前年少的他,還是八年後成熟冷漠的他。
對她都是愛着的。
以前她只想從他口中說愛這個字,可是他表達了自己的心意過後,她卻不敢再接近了。
她惶恐若失極了。
而這名字也是她和許之墨一起取的,他們只是想念一個人。
許笙,一個溫暖如玉,如同畫裡走出來的清俊男人。
宋知暖坐在馬桶上,只感覺掌心下面跳動了一下,孩子以胎動的形式告訴她,她一直都在。
因爲這個微微的跳動,宋知暖的臉上帶了異常溫和的笑容。
席淮南在外面等了一會,不見人出來,他開門進去,看見她還坐在馬桶上,已經穿好了裙子。
目光落在肚皮上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事,臉上帶着笑容。
聽見開門聲,宋知暖望過去看向進來的人,她起身,席淮南也順勢過去扶住她,將她半擁在懷裡。
回到了牀上,宋知暖反而沒有睡意,而席淮南脫下外面的西裝,上牀將她擁在懷裡說:“睡吧,我在這裡。”
他在這裡有什麼用?
宋知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身邊是他身上冷冽的氣息,不濃,但是卻漸漸入了她的心。
宋知暖閉上眼睛,不去想周遭的人和事,沒想到也能睡過去。
曾經她還想,這樣的場景不可能再發生,按照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也不可能再這樣的姿勢將她入懷,可是……果然他還是強勢的。
但席淮南的佔有慾好了很多,知道她和許之墨住在一起,他也沒有胡亂的發脾氣了,如若要是以前他肯定冷眼相待。
—
第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宋知暖身體有些疲憊,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她睜着眼睛無力的看着天花板,白色的牆體貼着海報。
實在無法想象,快三十歲的許笙將自己的房間裝修成了少年喜歡的風格,連帶着她的也是公主房。
他曾經很用心的裝修佈置,可是她回來住的時間太少了。
她偏頭看了眼身邊空了的位置,也沒有太多的失望,她的手在被子裡摸了摸,已經涼了。
宋知暖睜着眼睛在牀上躺了半個小時以後,外面的門被打開,她猛的偏頭望過去。
男人換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衣袖向上挽起來的,頭髮微微有些凌亂,他的手上拿着保溫盒。
席淮南進門看見她的目光,他解釋:“怕吵醒你,我回京江做了雞湯和瘦肉粥拿了過來。”
現在不過早上八點,他從這裡來返京江也要花一個多小時,再加上他熬湯做飯的時間,他今早恐怕天還摸黑的時候就起來離開了。
難怪他頭髮微微凌亂,想來是着急,這是她曾經盼望的席淮南。
希望有一天他能爲她着急,爲她不顧形象,爲她任性一次。
可是……現在……
宋知暖輕輕的笑了出來,她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肚子,依舊躺在牀上看着他忙碌的將雞湯倒出來。
等弄好一切,席淮南纔過來扶着她起身說:“先洗臉。”
用了短暫的兩分鐘就快速的幫她洗臉刷牙,他害怕湯冷了。
他熬了好幾個小時呢。
會做飯的男人本來就很帥,真的很帥,這是她說過的。
那他就多表現表現,他就不行了,她能一直把持住。
宋知暖坐在餐桌旁拿着勺子喝湯,她擡眼看着男人在廚房裡忙了幾分鐘,端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出來。
他遞給她說:“喝點這個。”
宋知暖吃了飯後才發現花捲不在了,她有些着急的問在廚房裡洗碗的男人,“花捲呢?”
席淮南將碗洗淨,放在一旁的時候聽見她這樣問,他不在意說:“剛纔花捲跟着我下樓,我認爲它想咖啡了,所以我把它帶回了京江。”
“你怎麼擅做主張?”
宋知暖神情有一些不悅,皺着眉頭,席淮南收拾了廚房過後,出來坐在她身邊,目光極其認真的看着她說:“暖暖,花捲是你的沒錯,不說大妖小妖,可是咖啡當初是你要的,並不是我要的,而你現在丟下它不覺得殘忍隨意嗎?”
他頓了頓,伸手將她的手心握在自己的手掌裡說:“不能因爲你養花捲養了很多年,就覺得咖啡不過買回去幾個月,而你也只帶過兩天,就覺得它不是你的。”
“你要對它負責,當初是你在我跟前說的,想要一隻哈士奇。”席淮南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不是你我也不會養。”
宋知暖愣住,她當初說養的沒錯,但她以爲咖啡也是他的,所以當初纔沒有帶走。
這樣說來是她的錯。
見她神遊,席淮南摸了摸她的頭頂柔軟的頭髮,又說:“讓花捲和咖啡在京江生活,也讓它們有個伴,如若你想它們就可以多去看看。”
如若你想住回去更好。
宋知暖沒有說話,起身在房裡轉了一圈,她習慣每天在房裡走一段時間,多運動運動。
她這樣做,席淮南也在旁邊護着她,她說他:“你別這樣小心,沒事的,孩子沒事。”
席淮南聽了這句話目光閃了閃說:“怯怯喜歡我這樣。”
宋知暖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反而是席淮南興致極好的問:“爲什麼要給她取名怯怯。”
要成爲人父的席淮南,開始變得有些小孩子了,話了多了起來,問題也多了起來,甚至也無賴了。
賴在這裡不走。
宋知暖聽他這樣問,仔細的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當初取小名的時候翻開字典,就在那一頁找了一個比較順眼的字。”
“太隨意了。”
席淮南肯定道,但是又說:“還好也蠻上口的。”
宋知暖點了點頭,看見男人眉目間的喜悅,也知道他肯定不會做退讓,所以她開口說:“席淮南,以後這個孩子上戶口的時候,姓席也沒什麼不好,我們宋家欠你的多,這個孩子也隨你姓吧。”
聞言席淮南的手頓了頓,糾正說:“宋家不欠我,孩子本來跟我姓,我是她父親,她只能跟我姓。”
宋家不欠他,她也不欠他,是他欠他們,眼前這個是他的女人,他沒有保護她的家人,是他欠她。
宋知暖也不想和他狡辯,也點頭說:“嗯,她跟你姓。”
席淮南問:“那是席笙笙?”
“嗯,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這點不能變。
“席笙笙也蠻好聽的,如果以後有了兒子就叫席音。”
宋知暖聞言,瞳孔圓睜,猛的轉身推開他,自己後退了幾步,席淮南有些擔心她上前抓住她問:“怎麼了?”
宋知暖聽到席音就心底顫抖,原來在他的計劃裡,他還想要兒子,是她?還是別人?餘溫?
無論是她,還是別人,宋知暖的情緒都會凌亂的。
席音,宋音,宋知暖立馬想通了這兩個名字的共同點——音。
她覺得自己反應有些大,穩了穩情緒,坐到沙發上問:“音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嗎?聽曉曉說你在道上叫宋音,我也是從她口中知道,你的背景的,還有席音,爲何是音?”
剛問完這個問題,有一種清明涌入她的腦海,對了!
“音是我母親的名字,宋是你的姓,你們對我來說最重要,道上人人都忌憚宋音,而我也忌憚宋音,可是我更愛她們。”
對,這個字,這個音字,當初去雲城鄉下的時候,她見過墓碑上他母親的名字,就是一個音。
她這麼久卻給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