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眼中釘肉中刺

說那連公公乃是昔日宇文燁華爲着照應上官翎雪,而特意送進宮的,乃是夏以沫自己的揣測,但當看到對面的女子,果真面色微微一變之時,夏以沫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心中恨意越發凜然的同時,夏以沫脣畔勾起的笑意,也越發的濃麗,“這連公公怎麼都算是儷妃娘娘你的人,難道儷妃娘娘你竟不知他已死的消息嗎?還是儷妃娘娘你不知,那邀約本宮與睿王殿下的信箋,乃是他送的呢?”

上官翎雪的微微動容,也只是方纔的一瞬,眼下她已恢復冷靜,聽到夏以沫的試探,竟也不拐彎抹角,直道,“聽沫兒妹妹話中的意思,竟是懷疑那連公公是受本宮指使,故意陷害的你與睿王殿下嗎?”

夏以沫也不否認,施施然的一笑,“除了儷妃娘娘你,本宮實在想不到,誰還有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手段……以及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致本宮於死地……”

上官翎雪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面對夏以沫的指控,彷彿毫不着惱,“沫兒妹妹,凡事要講究證據……你說翎雪指使連公公僞造信箋,邀約你與睿王殿下見面,你說本宮在酒中下藥,迷暈你與睿王殿下,可有證據?……”

“再者……”

女子話鋒一轉,“你說翎雪做這一切,是要致沫兒妹妹你於死地……那麼,先前皇后娘娘帶着陛下去薔薇苑,親自揭破你與睿王殿下的私情……如此說來,皇后娘娘豈非更要致你於死地?……”

說這話的上官翎雪,並沒有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紀昕蘭,彷彿她話中並非刻意針對她,只是隨口舉例罷了。

但饒是如此,紀昕蘭卻還是瞬時面色一變。

只因,她當時得到消息,迫不及待的將宇文熠城帶到薔薇苑之時,確是存了要致那夏以沫於死地的心的!

只是,她心中這般想,是一回事兒,被這上官翎雪當場揭穿,又是另一回事兒,如今眼見着她竟刻意將戰火引到自己身上,紀昕蘭此刻當真是又怒又恨,只恨不能上前將她撕了。

正暗自咬牙切齒之際,卻聽得夏以沫突然開口道,“想來皇后娘娘只是一時被那報信的丫鬟矇蔽了罷了……對嗎?皇后娘娘……”

似沒有料到夏以沫竟替她開脫,紀昕蘭一時拿捏不定她到底意欲何爲,只是,觸到她微微睨過來的眸光之時,紀昕蘭卻是不由的心頭微微一凜。

藏在衣袖裡的纖纖玉手,被紀昕蘭握的死緊,幾欲將那養的青蔥似的指甲都掐斷一般,這一刻,她恨這夏以沫,竟更甚那上官翎雪……

但很快,紀昕蘭便斂盡了眉宇之間的厲色,只順着夏以沫的話頭,接口道,“沫兒妹妹說的極是……當日,本宮接到碧兒那個賤婢的奏報,原本也是不信的,所以,纔將這件事稟告了陛下,只望陛下能查明真相,不要平白毀了沫兒妹妹你的清譽……”

這番話,她說的極之冠冕堂皇,至於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自己知道,在場的夏以沫與上官翎雪,自然也知道。

紀昕蘭原本也沒指望她們相信她的說辭,稍一沉吟,便決定仍將矛頭指向上官翎雪,遂道,“本宮現在想來,定是碧兒那個賤婢,被人收買了,所以,才故意藉由本宮的手,將陛下引至薔薇苑,好讓陛下親眼見到沫兒妹妹你與睿王殿下之間的私情,也好趁此機會,一舉將沫兒妹妹你除掉……這一着,當真是好計謀,好手段……”

她臉上的恨意和怨毒,倒不是假的,其實,那日之後,她便已經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竅,只不過,當時她一心想着也藉此機會,除掉夏以沫罷了,所以,即便明知這是有些人的擺佈,卻也甘心淪爲了那人的棋子……

現在一想,紀昕蘭幾乎肯定,那收買碧兒那個賤婢的人,就是上官翎雪……

一念及此,紀昕蘭射向那立於下首的女子身上的一雙秀眸,便不由的帶了幾分惡毒。

但上官翎雪卻彷彿不察她對自己的烈烈恨意一般,她沒有看她,一張嫣紅的脣,甚至自始至終都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彷彿眼下發生的一切,當真與她無關一般。

夏以沫卻兀自端坐在原處,擎到脣邊的汝窯青瓷茶碗,將眼底的一抹諷笑,遮了去。

紀昕蘭卻猶自不甘心,憤憤然道,“只可惜,碧兒那個賤婢,直那日之後,便跑的無影無蹤了……若是叫本宮將她抓了住,一定非嚴刑逼出那在背後指使她的人不可……”

說到後面一句話,紀昕蘭一雙美目,微微一凝,掃在了上官翎雪身上。眼底狠辣,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正在淺淺啜飲着杯中清茶的夏以沫,聞聽此言,指尖微微一頓,然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幽幽一笑,“是呀,真是可惜……”

她的聲音不大,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但在這鴉雀無聲的偌大寢殿裡,卻彷彿異常清晰。

那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幽幽一笑,竟讓紀昕蘭心頭莫名的一悚,倒有些不寒而慄一般。

上官翎雪亦是眸中一閃,一抹沉暗銳芒,驀地自眼底隱去。

“皇后娘娘,若沒有其他事情,翎雪便先告退了……”

女子再一次請辭。

不知爲何,方纔夏以沫那輕描淡寫般的幾個字眼,竟讓她心底微微的有些不安。但究竟哪裡不妥,卻又說不出來。

紀昕蘭還沒有允准,卻聽一旁先前猶如看戲一般的夏以沫,卻在這個時候,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儷妃娘娘你何必這樣着急要走呢?倒像是心虛一般……”

語聲一頓,夏以沫眼角微微挑起,瞥了瞥對面的女子,一壁漫不經心的撥弄着杯盞中的茶沫,嗓音卻是越發的輕慢,“說起來,儷妃娘娘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那名喚碧兒的宮女,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現在又在哪兒嗎?……”

上官翎雪掩住脣角的微微冷笑。她怎會不知,這夏以沫故意提及碧兒,無非就是想從她口中套出些什麼破綻來……只可惜,那碧兒,不是失蹤,而是斃命了……死人是永遠不會泄露秘密的……

她自問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所以並不害怕。

是以,上官翎雪只淡淡一笑,道,“那碧兒乃是皇后娘娘宮中的婢女,翎雪從未見過,即便她真的失蹤了,翎雪又怎能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呢?……”

眼簾輕擡,女子忽而瞥了一眼對面的夏以沫,“沫兒妹妹,翎雪知道,你心中既認定連公公是受本宮的指使,那麼,眼下想必也認定那碧兒姑娘,也是本宮的人吧?甚或,沫兒妹妹你更是認定碧兒的失蹤,與本宮有關……”

她倒是毫不顧忌,竟主動將事情往自己身上引,單是這份篤定與氣度,便非常人能及。

夏以沫也不看她,只微微垂眸,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飲着青瓷碗盞裡的溫熱茶水,一張清透白皙的臉容上,更是瞧不出任何的情緒,倒彷彿只在聽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般。懨懨的,沒什麼喜怒,也不怎麼在意。

只是,她這般的態度,卻讓上官翎雪心中越發的沒底起來,隱隱劃過些許的不安。

但旋即,上官翎雪卻是心思一定,不再看她,只接着方纔的話頭,繼續道,“沫兒妹妹你如何認定翎雪,翎雪都無話可說……只是,凡事要講求證據,即便沫兒妹妹你再怎麼懷疑翎雪與這些事情有關,若是沒有人證物證的話,相信就算陛下無論怎麼維護沫兒妹妹你,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定翎雪的罪……”

聽得她的分析,夏以沫竟果真點了點頭,附和道,“儷妃娘娘說的是……的確,沒有證據,即便宇文熠城在,也定不了儷妃娘娘你的罪……”

上官翎雪眼底驀地劃過一道銳芒,掩在瞳仁深處,只諱莫如深的望住對面的女子,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卻是剎那間念頭百轉,一時卻也不分不清這夏以沫究竟是在故意故弄玄虛,還是果真被她查出了些什麼……

一念及此,上官翎雪心中不禁微微一沉。

“沫兒妹妹你既知如此……”

上官翎雪緩緩開口,眸中浮光暗涌,“……與其在這裡,與翎雪多費脣舌,不如抓緊時間,去尋找證據,也好還翎雪一個清白……”

聽她這樣說,夏以沫卻只擡了擡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論心計、論手段,本宮一向不是儷妃娘娘你的對手……”

婉轉一笑,“當然,只怕這後宮裡的所有妃嬪,哪怕包括皇后娘娘在內,也都及不上儷妃娘娘你的手段……”

她這話一出,哪怕紀昕蘭明知她說的是事實,可是,卻也不由對那上官翎雪越發的嫉恨。

上官翎雪卻竟像是毫不着惱,只微微一笑,“沫兒妹妹謬讚了……沫兒妹妹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何須在這裡冷嘲熱諷呢?翎雪自問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所謂心計或者手段,翎雪實不知沫兒妹妹你說的是什麼……”

眼見着她竟如此坦然,若是不明真相之人,定會被她這副面孔所騙的吧?

還不待夏以沫說些什麼,紀昕蘭卻已經聽不下去般的開了口,“儷妃妹妹當真是好一張利嘴……只是,你敢說,本宮手下的那婢女碧兒,不是被你收買的嗎?……”

一想到這上官翎雪竟在她宮中安排了眼線不止,還故意設下陷阱,令她當她的棋子,被她牽着鼻子走,紀昕蘭便只覺心中的妒恨,一簇一簇的驟然竄起……

她原本還打算坐山觀虎鬥,盼着這上官翎雪與夏以沫能夠鬥個你死我活纔好,此刻,卻終究沉不住氣,將矛頭指向了上官翎雪……

況且,儘管之前出了睿王殿下的事情,但如今陛下卻不僅沒有冷落那夏以沫,反而恩寵更勝從前……紀昕蘭雖然心中也恨得咬牙切齒,但苦於眼下自己卻根本動不得夏以沫,也只得暫時隱忍……

不過,這上官翎雪就不同了。

若是果真能夠將整件事,都引到上官翎雪身上的話,對紀昕蘭來說,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畢竟,在這夏以沫出現之前,最受宇文熠城寵愛的就是這上官翎雪了,她雖貴爲皇后,卻也深知,自己在那個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她……

若說她對這上官翎雪的嫉恨與忌憚,一點也不比對夏以沫少。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這兩個女人,一塊除掉!

紀昕蘭恨恨想到。

上官翎雪又豈會不知她的心思?只不過,她從來未將她放在眼裡罷了……這名爲皇后娘娘的女人,還不配做她的對手……

是以,當聽得這紀昕蘭的咄咄逼問之後,她甚至連平日的敷衍都懶得,只淡淡道,“皇后娘娘若是懷疑翎雪的話,不妨找那位碧兒姑娘,當場與翎雪對質……”

那紀昕蘭一聽這話,卻是氣的心口一噎,也顧不得什麼皇后娘娘該有的矜貴與大氣,咬牙便道,“上官翎雪,你明知碧兒那個賤婢,如今失蹤未明,連陛下派的人,都沒有找到她……只怕那個賤婢,早已經被人殺人滅口了,又如何跟你對質?……”

聽她咄咄逼人,上官翎雪神色間卻未見絲毫的不虞,仍是一副溫婉有禮的模樣,道,“皇后娘娘既認定是翎雪謀害了那位碧兒姑娘,即便翎雪再怎麼解釋,也是無用的……”

語聲一頓,“既然陛下現今也在徹查此事,不妨將一切都交由陛下,待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後,也好還一個公道給翎雪……”

她神情之間,竟仍是一片恭謹有禮,挑不出任何的錯處,但偏偏說的這些話,卻是絲毫不退,更搬出了宇文熠城,竟像是篤定宇文熠城會站在她一邊一樣……

這讓紀昕蘭如何能夠不怒?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夏以沫,這個時候,卻突然開口道,“儷妃娘娘既然敢如此出言挑釁皇后娘娘你,想必定是將一切做的天衣無縫,再加上有宇文熠城撐腰……想必儷妃娘娘一定不會被人抓到把柄的……”

她故意提到宇文熠城,不過是想進一步挑撥着上官翎雪與紀昕蘭兩人的關係罷了。果然,當她說完這一番話之後,紀昕蘭的臉色,瞬時就是一變,冷冷盯在上官翎雪身上的一雙眼睛,更是恨得幾欲能夠滴出火來……

上官翎雪卻看也不看她有些駭人的目光,竟像是全然沒有將她放在眼裡一般,只淡淡道,“若說翎雪有陛下撐腰……其實,與沫兒妹妹一比,翎雪受陛下的那點寵愛,又算什麼呢?……”

語聲一頓,女子似漫不經心的道,“畢竟,陛下親眼所見沫兒妹妹與睿王殿下衣衫不整的同宿一處,最後,不僅沒有懲罰沫兒妹妹,反而恩寵更勝從前……陛下對沫兒妹妹的心意,才當真是叫人豔羨啊……”

雖是爲着挑起那紀昕蘭心中的嫉恨之感,但上官翎雪自己也先自一恨……她當初定下此計的時候,也曾想過,宇文熠城或者終不忍對面前這夏以沫下狠手,但也沒想到,他竟絲毫沒有因此責罰於她……就算那睿王宇文徹,當真沒有跟這個女人發生過什麼,又能怎樣?

以宇文熠城的性子,他怎麼能夠容忍,他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還是被那麼多人當場撞見呢?

是她一直都未能真正瞭解那個男人呢?抑或是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怎麼在乎夏以沫,所以,即便當他看到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也忍住了?……

想到這後一種可能,上官翎雪的心,便不由一跳。

她多希望這後一種揣測,就是事實的真相啊……

可是,素日裡,那個男人對待夏以沫的一切,卻讓她一顆心,瞬時又沉了下去。

雖然當日薔薇苑發生的事情,抱琴向她稟告過,但,總不如她親自在場那麼直觀……

想到那一日,上官翎雪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卻不由的劃過一絲異樣。

旋即,卻是更恨!恨那個纏住她腳步的男人,恨那一夜,發生在他與她身上的一切……更恨眼前的夏以沫……

沒錯,她纔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若非爲了設計她,若非爲了不讓那個男子阻止她的行動,她又怎麼會……

上官翎雪迫着不去想有關那一夜的任何事情。

擡眸,女子明眸裡閃過一抹銳芒,櫻脣似笑非笑,忽而開口道,“可惜的是,陛下雖然沒有追究沫兒妹妹揹着他與別的男子私會一事,卻終究沒有放過睿王殿下……”

說到“睿王殿下”四個字之時,上官翎雪刻意凝神去看夏以沫的反應,但見她面上仍是沒什麼過多的波動,但是扣在汝窯天青色茶盞上的纖纖十指,卻終究不由的一緊……

上官翎雪向來觀察細微,這一下,又怎逃得過她的眸子?眼見着這夏以沫對宇文徹的重視,她心中也微微定了定……只要這個女子,心中仍記掛着別的男人,即便眼下她逃過一劫,總有一天,她也會因此再一次跟宇文熠城,產生齟齬的……

而那一次,上官翎雪發誓,她一定不會再讓她還有翻身的機會!

她心中其實已隱隱有了接下來怎麼做的想法,只是,一來,如今還不是時候,二來,她還需要好好斟酌一下細節……務求一擊即中,不留後患……

想到這兒,上官翎雪似水般的明眸裡,瞬時劃過一抹刀鋒般的銳芒。

夏以沫又何嘗不知道,她故意提起景言大哥,是爲着什麼?可是,即便明知宇文熠城現在不會傷害他,但她還是會忍不住的擔心……

況且,想要宇文熠城放過景言大哥的代價是……

想到那個條件,夏以沫臉上不由的微微一熱。

這幾天,宇文熠城一直留宿綴錦閣,夜夜索取,不知饜足一般……

除卻那個令人遲疑的條件之外,這幾日,兩人倒也算是琴瑟和鳴,繾綣不已。

情到濃時,有時候,夏以沫甚至會以爲,一切都是真實而美好的;以爲那個男人是那樣的愛她;以爲他只有她……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真的。

在這些表面的美好之下,她與那個男人之間,終是梗了太多的刺,隔着太遠的距離……那些掩埋在表面的溫柔和纏綿之下的隱憂,不知哪一天,就會突然冒出來,將她與他推至再也不可挽回、萬劫不復的境地……

只是想到那種可能性,夏以沫一顆心,便覺如同被人狠狠捏着一般的疼痛。

她不敢想。

寧願將一切的美好,當成是真的。

心裡也不自覺的盼着,那些僅有的美好,能夠長遠一點,再長遠一點。

但是,誰又能夠肯定呢?

誰能夠強求的到呢?

該來的總會來,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不會早一步,也不會晚一步。

令人猝不及防,又完全拒絕不了,反抗不了。

無能爲力。無可奈何。

夏以沫不再想下去。

只是擡眸,靜靜的望住對面的上官翎雪,嗓音平淡的開口道,“景言大哥的事情,無需儷妃娘娘你在這裡假惺惺……反正,只要查明是誰在幕後操縱,陷害的我與景言大哥,宇文熠城早晚都會放過景言大哥的……”

是呀,宇文熠城會放過景言大哥……前提是,她懷上他的骨肉,生下他的孩子……

最早,也得是一年……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這一刻,夏以沫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她甚至想不出來,一年之後,她會變成什麼模樣,她是否真的能如宇文熠城所願,生下他的孩兒呢?

她想象不出來那樣的畫面。

一瞬間,夏以沫只覺一片迷茫。

上官翎雪淡淡瞥了她一眼,心中一時閃過無數的計較,最終,卻還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只道,“那本宮就祝沫兒妹妹你,能夠早日找出陷害你與睿王殿下的兇手……”

聽得她的場面話,夏以沫原本有些茫然的一雙眸子,卻是驀地閃過一抹異樣的清光。

“有儷妃娘娘你的吉言……”

夏以沫微微一笑,“本宮也相信,很快就會找出那個兇手的……”

語聲一頓,夏以沫似凝神在聽什麼一般,漾在脣畔的一抹淺笑,也越發的濃麗起來,到最後,竟像是真的愉悅一般,笑道,“說不定,現在已經找到了……”

她綻在臉頰上的如畫笑靨,太過詭異,也太過刺眼,上官翎雪心中驀地咯噔了一下,只覺那股不安之感,越來越強烈。

她正心中念頭百轉的時候,卻突然聽得紀昕蘭一聲輕呼,“陛下……”

原來高高在上端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已是立時起身,款款向着突如其來的男人,迎了上去……宇文熠城在這個時候出現,她心中雖也是驚疑不定,但面上卻仍是不由的滿臉的喜氣……畢竟,他已許久不曾踏進她的寢宮了……

上官翎雪卻是心中陡沉,只覺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且,是極之不好的事情……

究竟是什麼呢?

她一時不敢斷定,一張精緻的面容上,卻是什麼情緒也沒露出來,只隨着紀昕蘭一起上前,向着這突如其來的男子,福身行禮,“妾身給陛下請安……”

宇文熠城一雙銳眸,在上官翎雪身上頓了頓……只是,那樣的眼光,卻彷彿不復昔日的柔情或者溫和,竟沉沉的帶着濃厚的銳利與審視一般……

上官翎雪心中不由的一緊。

因宇文熠城沒有叫起,她還維持着福身行禮的姿態,一雙明眸,微微垂低,想要擡頭詢問,卻終究沒有。

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冷冽如霜般的寒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之後,然後轉向了一旁的夏以沫……

她並不似她與紀昕蘭一樣,向他行禮……彷彿印象中,她真的是極少以妃嬪的身份,遵循這些繁文縟節呢……

而面前的這個男人,竟彷彿也從來不計較。

就像現在一樣,那個女人可以毫不避忌的連名帶姓的喚他的名諱“宇文熠城……”,那樣的自然,沒有半分的討好,也沒有半分的恭敬,就像是在叫任何一個與她地位平等之人的名字……

而那個男人,亦不覺得有什麼。

對她的大不敬,他從來是聽之任之。

上官翎雪突然發現,自己即便與他最親近的時候,也不曾連名帶姓的喚過他……

彷彿,那只是面前的女人的特權……

原來,這個男人,待那名喚夏以沫的女子,果真是不同的……

雖然她一向都知道,一早都知道,這個事實……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的直觀,這般的清清楚楚的看到,這般的認清這個事實……

一剎那間,上官翎雪只覺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一刺般,那種摧心蝕骨般的疼痛過後,卻是一簇而起的劇烈的妒忌,如同瘋長的藤蔓一樣,死死的纏進她的五臟六腑,令她幾欲發瘋發狂。

她微微垂低的眼眸,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個夏以沫走至男人身旁之時的翩翩衣袂,就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一般,一剎那間,釘進她眼中,刺進她心底,不除不快……

垂在衣袖裡的纖纖玉手,一剎那間,被上官翎雪握的死緊,任由那染着鮮紅鳳花汁的指甲,掐進柔嫩掌心,亦不覺痛……

是呀,沒有什麼,比她這一刻的妒忌,比她這一刻的恨意,更痛……

上官翎雪死死咬着脣。

夏以沫卻已站到了宇文熠城的身旁。一雙澄澈眼眸,淡淡在她身上掃過,然後,衝着男人道,“宇文熠城,皇后娘娘與儷妃娘娘已經行了大半天的禮了,你若是不叫起的話,只怕他們就得這樣一直下去了……”

聽到她開口,面前的男人,方纔沉聲道,“都起身吧……”

一把清冽嗓音,自有一股久居高位者長年修養下來的威嚴,冷冷冰冰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紀昕蘭起身之後,一壁趕忙吩咐宮女看茶,一壁殷勤開口,“陛下,你來得正好,妾身原本讓小廚房備了陛下素日裡最喜歡的粥點,本打算一會兒送去給陛下的……既然陛下來了,妾身就讓人端上來,可好?……”

語聲一頓,一雙美目掃了掃一旁的夏以沫和上官翎雪,笑道,“恰好儷妃妹妹與沫兒妹妹都在這兒,人多也熱鬧些……”

宇文熠城還沒有開口,夏以沫已道,“謝謝皇后娘娘的好意,不過,夏以沫不餓,就不必準備我這份兒了……”

她倒不是故意駁紀昕蘭的面子,只是,這個時候,她真的沒有胃口吃什麼東西……

一雙澄透的眸子,淡淡眄過對面的上官翎雪,夏以沫脣畔勾起一抹淺笑……想必,她很快也會沒什麼胃口的……

上官翎雪能夠察覺到她瞥向她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的同時,卻只覺壓抑在肺腑之間的那股妒忌與怨恨更甚,像是恨不能衝破體內,涌出來,將面前的女人,焚燬殆盡一般。

宇文熠城卻只淡淡瞅了夏以沫一眼,然後亦道,“孤現在也不餓,等待會兒再用吧……”

原本聽得他也拂了自己,紀昕蘭心中就是一怒,但聽得他後面的話,總算是心平氣和了些。

如今,她只盼着,面前的夏以沫和上官翎雪,能夠趕快消息纔好……只留她與眼前的男人獨處……

畢竟,這樣的機會,已久不有之……

像是知曉她心意一般,一直垂眸不語的上官翎雪,突然站了起來,向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微微一禮,“陛下,翎雪身子不適,想先行回宮休息,請陛下恩准……”

她一張嬌豔的臉容,確實有些微的蒼白,宇文熠城緊繃的眉眼,此時也不由的柔和了些。

夏以沫心中微微一刺。突然開口道,“儷妃娘娘,既然陛下也來了,你又何須急着走呢?”

語聲一頓,一字一句,“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收買的碧兒,指使的連公公,陷害我與睿王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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