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景墨言頓時雙手抱臂,不滿地蹙起眉心,與剛纔的膽怯不同,她臉上寫着一副誓死抗爭到底的表情,“每次紫姐姐到我們家,都被爸爸獨佔着,我不服!”
“每次?景墨言,你別忘了,68天前紫墨言來我們家過夜的那天晚上,是你和她一起睡的。”景夜浩往前邁着大步,絲毫不理睬身後小丫頭的揮拳抗議。
“臭爸爸!”景墨言不滿地砸下電視遙控器,“砰”地一聲將自己關在臥室裡。
景夜浩聽着外面的動靜,無奈嘆氣之時,懷中的女人嬌柔地喚了一聲。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景夜浩捋了捋落在她眼前的髮絲,輕聲問道。
她緩緩睜眼,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彷彿要將他的魂魄吸走:“這是哪裡?”
“我家。”景夜浩不動聲色地回答,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紫墨言眉心微蹙,剛醒過來的她,聲音又酥又軟,直直穿到人心田。
“幫你脫衣服,睡覺。”景夜浩擡頭望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揚起脣角,“如果你還不想睡覺,我們可以做點別的……”
“我困了。”紫墨言立刻乖巧地挪開手,任她將自己脫得只剩春秋衣褲。她靈活地鑽進被褥裡,將自己裹成一枚糉子。
“那就睡吧。”景夜浩把她翻過來,動作柔和地爲她解開長髮,“頭髮放下來比較好睡吧。”他輕聲道。
“嗯。”紫墨言心跳砰然加速。最近,景夜浩對她好像特別溫柔……
“對了,”她突然想到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怎麼了?”景夜浩皺了皺眉頭,隨手從牀頭櫃拿了件睡衣外套給她套上。
“墨言呢?她睡了嗎?”紫墨言神采奕奕地問道,已然完全沒有了睡意。
“她睡了。”景夜浩無心道,誰知他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紫姐姐,我沒有睡!爸爸說謊!爸爸想獨佔着你!”
紫墨言像是聽見了召喚聲,忙繞過景夜浩下牀,穿好鞋子,打開門鎖。
剛打開門,一個柔軟的軀體便投入懷抱,紫墨言緊緊將孩子抱住,一時激動得語無倫次。
也是啊,她們也有一個月未見了。
“又是好久不見。小墨又長胖了呢。”紫墨言笑吟吟地捏了捏她臉上的肉,心裡卻是喜歡得不得了。
“紫姐姐又瘦了呢。”景墨言攥着紫墨言的衣角不肯鬆手,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要將她渾身上下看個夠,“紫姐姐,我真的很想你。”
紫墨言眼眶一熱,蹲下身撫了撫她的長髮:“我也想墨言了。今天能看到墨言,真的是一個大驚喜。”
“親熱完了嗎?親熱完了就來睡覺。”景夜浩靠在牀上看書,語氣稍顯不耐。
“急什麼,墨言可是你的女兒,你這個當爸爸的怎麼能那麼殘忍把她一個人丟在臥室裡。”紫墨言蹙着眉心,嗔怪了一句。隨而轉身將景墨言抱起,“今天晚上跟爸爸和姐姐睡,好不好?”
“我可沒同……”景夜浩頓時擡起頭,正準備抗議,景墨言軟軟的聲音立刻打斷了他:“可是我不想和爸爸睡!”
“你個臭丫頭!”景夜浩瞪了她一眼,倔強地別過腦袋,“紫墨言,我不接受。”
“我問你,景墨言是不是你女兒?”紫墨言不滿地皺眉,質問一句。見他依舊不理睬,索性抱着景墨言向門口走去,“你不接受,我和墨言睡別處。”
“等一下。”景夜浩臉色有些青,明顯是鼓着氣。他向左邊挪了挪,空出一片足夠兩人睡下的位置,“過來睡覺。”
“謝謝!”紫墨言嬌笑着,帶着景墨言爬上牀,作爲獎勵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嗯。”景夜浩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關上燈,背過身去睡覺。
夜色漸深,懷中的小傢伙早已睡着,翻了個身睡到牀角,紫墨言擔心她落下牀,忙爬起身準備把她拉過來之時,一個沉重的力道將她整個人翻倒在牀上。
她睜眼,面對的是景夜浩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面龐。
“你吵醒我了……”紫墨言揉揉眼睛,不耐地推着他。
“剛纔不是很兇麼?還敢威脅我?”景夜浩的笑容在黑暗中異常詭異邪魅,如黑曜石般的目光一點點灼熱,紫墨言能感覺得到他身下的變化。
“能不能不要,我今天很累了……”紫墨言嘆息着別過頭去,單手搭在額前,一副苦惱不安的模樣。
“那你讓我怎麼辦?”景夜浩望了望身下膨脹的東西,試探性地問道。
“忍忍吧……”紫墨言翻過身去,卻被他一把翻回來,沉穩而醇厚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由不得你……”
託昨晚景總的福,紫墨言直到中午12點多才腰痠背痛地從牀上坐起身。
身旁的父女倆已經不在了,偌大的房間裡空剩她一人。她無奈地揉着發痛的太陽穴,回想着昨晚像餓狼一樣的景夜浩,習慣性地拉開牀頭櫃第一個抽屜,想找到藥瓶,卻摸到一張照片。
是一個女子的側顏,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身形羸弱。照片像是從監控攝像頭上取下的,有點模糊不清,但左下角很明顯地標註了日期,是在最近拍的。
雖然完全不認識這個女人是誰,但只憑這照片出現在景夜浩的抽屜裡,她腦海中第一個掠過的便是陸月這兩個字。
可是……
一個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陸月,沒有死?
“醒來了?”景夜浩愜意自如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經過昨晚的“戰鬥”,他的體力似乎不受一點影響,依舊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
“嗯。”紫墨言扭了扭脖子,趿拉着拖鞋走進廚房。
“想吃什麼?我幫你弄。”景夜浩放下報紙,走到她身後,寵溺地攬住她的腰肢。
“我不餓。”紫墨言搖搖身子避開他,爲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下。
“生氣了?”景夜浩扳過她的小臉,依舊深沉狹長的目光在她臉上游走。
紫墨言放下水杯,執拗地轉過腦袋去,語氣略顯不滿:“陸月沒有死嗎?”
明顯地,景夜浩捏着她下頜的手微微一顫。
紫墨言嘲諷地揚揚脣角,陸月的事,在兩人之間本來就是個禁忌。對於景夜浩來說,更是不可揭露的傷疤,她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他刻意隱瞞陸月還活在人世這件事,心裡總是忐忑不安。
“誰告訴你的?”景夜浩沉聲問道,已然鬆開纏在她腰上的手臂,“還是說,你偷翻了我的牀頭櫃?”
“偷翻?景夜浩,我沒那麼無聊。”紫墨言冷瞪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走向臥室,手腳利索地換好衣裙,拎起包朝外走去。
“去哪?”景夜浩站在廚房裡一動不動,只是目光清冷地望着她。
“回家。”紫墨言冷淡回答一句,拉開門朝外走去,咚咚的高跟鞋聲一點點消失。
景夜浩神色凝重地返回沙發,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一個電話打給萬碩。
“打給我什麼事?”萬碩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陸月的事,不用查了。”景夜浩不鹹不淡道,眉目間沒有一絲表情。
“啊?我沒聽錯吧?”萬碩驚得差點從牀上滾下來,“你不是很在意她的事嗎?3年了,終於有一點線索了,你怎麼說放棄就放棄?”
“讓你別查就別查了,而且,她在世與否,我也不在乎了。”景夜浩的聲音冷冽而清晰,誰都能聽出他話語裡的決絕之意並無虛假。
沉寂片刻,萬碩輕淡道:“我知道了,下午就來上班。”
“嗯。”景夜浩隨即掐斷電話站起身,透過落地窗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紫墨言。
“誰啊?”她拖着拖鞋走到門口,下意識瞟了下貓眼,只見門口處裴井然正陰着一張臉,不耐地敲着門。與平時不同,他的臉色極差,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紫墨言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旋開門把,探出一張小臉:“怎麼了嗎?”
裴井然二話不說拉開門走進去,龐大的力道讓她向後倒退了幾步。她神色錯愕地盯着面前冷若冰霜的男人,喉間梗塞,有些委屈卻又說不出任何話。
“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紫墨言,今天我打扮得風風光光是爲了赴你的約,而不是受你的騙!”裴井然顯然很激動,臉色漲紅,手掌狠狠攥緊她的肩頭。
肩膀傳來的生疼讓她縮緊了眉心:“井然,放手,好疼……”她話剛出口,裴井然便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但心情依舊平復不下。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找個好女孩……”紫墨言揉了揉疼痛的肩膀,耷拉着毛茸茸的腦袋,清澈的眸光斂下,那副委屈兮兮的模樣突然讓裴井然再也發不起火來。
“所以你把她介紹給我?墨言,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心意。”裴井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掌,輕撫她柔軟的臉頰,“不要擅自爲我做決定。就算你選擇和景夜浩在一起,我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紫墨言心頭一緊,雖然心裡多少清楚他的心意,但兩人之間的窗戶紙直到現在才被真正捅破,這一瞬間,不知爲何心裡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