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要去見楚離寰還是蘭王?”林柏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楚離歌看了他一眼,竟然就像往常要去蘭王處串門一般,“蘭王送給我這麼一份大禮,我怎麼能讓他空手而回呢?”
林柏突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楚離歌動怒了,林柏跟了楚離歌這麼久,知道他的情緒一直藏得很深,嬉笑怒罵都讓人看上去很舒服,林柏從未見過楚離歌真正生氣,這一次,蘭王觸碰了他的底線。
楚離歌特意換了一身暗黑色的常服,墨素多嘴問了一句爲什麼,楚離歌邪魅的笑笑,“這樣血噴上去纔好看呀。”
墨素打了一激靈,楚離歌卻不在意的轉身出去了,林柏跟在後面,心裡惴惴不安。
等到楚離歌離開了寢宮,墨鵲卻突然跳了起來,墨玉嚇了一大跳,“怎麼了?怎麼了?”
“快把我的藥箱拿來!”墨鵲完全不復之前的冷靜,墨玉不敢耽擱,拿來了藥箱,“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拿。”
“針,把我的針拿出來。”墨鵲急的頭上都出了汗,墨玉手忙腳亂之中竟然差點把一個小瓶子打翻,墨年也覺得不對勁,“怎麼回事?剛纔不是還好好的?”
“墨玉,我告訴你怎麼下針,你按照我說的爲主子下針。”墨鵲十指不能動彈,自然要墨玉代勞,墨玉卻傻了眼,“我不懂穴位啊,這怎麼能亂扎!”
“事急從權,我教你,你下手不要太重,不要慌張。”墨鵲指着那一根根金針,好像真的要讓墨玉下針似的。墨玉還從未經歷這樣的情況,慌張的手都抖起來,“不行!會死人的!我會的真的不多,開開傷風藥還可以,下針?我連繡花針都沒碰過!”
墨鵲貼近墨玉,語氣難得的鄭重起來,“你想讓主子死麼?”
“剛纔不好好好的麼,怎麼聖子一走,主子就突然會死了呢?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敢貿然動手!”墨玉也急了,紅着眼睛,跳的遠遠的,看見那金光閃閃的針就瘮的慌。
墨華也從外面進來,看見墨鵲和墨玉這副模樣,奇怪道,“你們在幹什麼?不要打擾主子休息了。”
墨鵲撇過臉,放了一句狠話,“你不動手,就等着爲大家收屍吧!”
“墨鵲?你這是什麼話!”墨玉不明就裡,突然擔了這麼大的責任,誰都害怕,況且還是墨玉這樣的人。
墨華聽出不對勁來,拉過墨鵲問道,“你要墨玉做什麼?你不是可以保證主子四天無虞麼?”
“好,我說實話。”墨鵲走到一邊大聲說道,“其實剛纔那顆藥丸就是普通補血的!”
“什麼?!”最先驚訝的是墨年,“墨鵲!你要害死小姐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墨華也皺眉,卻明白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墨鵲,你快說清楚,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主子還在昏迷,宗珂公子又不在,我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說道宗珂,墨鵲卻下意識的不自在起來,墨華心中便閃過一個想法,卻固執的不想相信,墨華冷着聲音問道,“你是不是想要他們救宗珂公子回來,又怕他們不盡心,所以你纔等到聖子離開了才讓墨玉下針?”
“是這樣?”墨年指着墨鵲質問道,可見墨鵲低着頭沒有迴應,就知道多半是講中了,她瞬間炸毛了,“好啊!墨鵲!你真是狼心狗肺!小姐那裡對不起你了?你要害死她?你還是不是人,有沒有良心!”
墨年一邊哭一遍罵,墨華也是一張黑臉,“墨鵲,是這樣麼?你當真用主子的性命來當做救宗珂公子的籌碼?”
“你現在不說話也沒用了!我要去告訴聖子!就讓宗珂留在那該死的南國好了!我們墨家就當做沒有你這個人!”墨年激動的抹抹眼淚就要往外跑,墨玉卻拉住了她的胳膊,回頭看向墨鵲,“墨鵲,你爲主子甘願犧牲生命,我不相信你變了。”
話一說完,三人都看着墨鵲臉上橫亙而過的傷疤,所有人都沒有忘記,墨鵲以手無縛雞之力的身軀擋在雲休面前阻擋刀劍的攻擊,墨華也沉默了。
“你們知道麼,宗珂對主子多麼好。”墨鵲苦笑,舉起自己的雙手,“你們知道南國那幫畜生多不是人麼,行醫之人,怎麼能沒有一雙靈活的手呢,可是他們卻不管,想要問到消息,就對你最珍惜的地方下手。”
墨年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下來,墨鵲繼續說道,“喜樂神醫爲什麼收我,不是因爲我天資好,而是因爲那是他最愛的弟子宗珂的請求,而宗珂只因爲主子寫了一封信拜託他,他就帶着我三番五次的去找喜樂神醫。因爲主子的一句玩笑,宗珂公子與家中決裂,就是爲了給主子一個承諾,難道他比不上那什麼聖子大人麼?”墨鵲越說越激動,甚至眼角都溼潤了,墨年想要爲楚離歌辯解幾句,看見墨鵲那雙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聖子大人更厲害,他只要動動嘴皮子,一句話就能救我出來,可是我卻寧願出來的是宗珂啊。”墨鵲掩面,肩膀也顫抖起來,哭的讓人心疼。
“墨鵲,那些事情暫且不論,現在主子怎麼辦?”墨玉皺眉,若是非要下針不可,那如果一針扎錯了,就是萬劫不復了。
墨年咬着嘴脣,小聲嘀咕,“若是小姐死了,宗珂公子就算回來了又怎麼樣呢。”
這句話就像晴天霹靂一樣打醒了墨鵲,他錯愕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如果雲休死了,那宗珂還會活下去麼?墨鵲不敢問自己,他知道這個答案他無法接受。
“墨玉,這針一定要下,不然黑氣進了心脈,就真的回天乏術了。”墨鵲看着墨玉,眼眶青白,整個人的狀態也不好,墨玉想了想,點頭道,“我明白了,我盡力一試,你要在旁邊看着。”
“好!”墨鵲也不再糾結什麼,讓開了位置讓墨玉站在雲休牀前,“這次行鍼講究的是一氣呵成,你注意速度。”
“嗯。”墨玉深呼了一口氣,拿起了一根比頭髮絲還細的金針,“下哪裡?我不知道穴位,你要告訴我方位。”
墨鵲點頭,“胸口上方三寸、胸口上方一寸半。”
墨玉稍微想了一下,也不像之前那般矯情,此時倒是真有點醫者父母心的意思了,兩個人配合起來行雲流水,倒算得上是完美。
行鍼半個時辰,墨玉已經滿身是汗,每一針扎進雲休的肉裡,那刺進皮肉的觸感都讓墨玉心驚肉跳,墨鵲卻突然貼近墨玉,小聲道,“下一針比較兇險,在腦後,要仔細點。”
“方位?”墨玉心知膽怯也沒用了,這臨門一腳若是放棄前面的心驚肉跳都白費了。
墨鵲此時纔算是對墨玉刮目相看了,“你知道死穴麼?”
“死穴?”墨玉驚訝的張大了嘴,“你讓我扎死穴?”
“對。”墨鵲點頭,表情說不出的嚴肅。
墨華也擡起頭看着他們,墨年就更別提了,在一旁差點絞爛了手帕,“死穴?什麼是死穴?”
“人的靈氣彙集的地方,比武之中,若是誤點死穴,必死無疑。”墨華低聲解釋,卻聽的墨年心臟都停了,不由的失控喊道,“墨鵲!你搞什麼?”
墨鵲回頭,眼神複雜,“行鍼本就危險,主子中的毒又很特別,想要把毒封在心脈之外,唯有此法,等到宗珂回來,主子就有救了,要想出奇效,就要兵行險招。”
“你是出險招了,小姐若是死了怎麼辦!我不管,你要保證小姐活着!”墨年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幾年來,墨年已經習慣待在雲休的身邊了,雲休死了?墨年想都不敢想。
墨鵲低嘆一聲,望向墨華,“墨華,但凡有別的辦法,我都不會拿主子的性命開玩笑,我只有這個辦法,你們若是覺得太危險,也可以等等,等到聖子大人回來再做決定,只不過要快些,這樣的情況下,主子撐不到明天。”
墨年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決堤了,她抱着墨華的胳膊,求墨華不要同意下針,“我們再想想辦法吧?好麼?天還沒黑呢,小姐一定會好轉的,這最後一下若是扎壞了,小姐就死了啊!”
墨華像個大哥哥一樣撫摸着墨年的腦袋,眼睛卻看着墨鵲,“我們可以相信你麼?”
墨鵲略顯失落的笑笑,明白是自己之前想要救宗珂的私心讓他們懷疑了,自己在墨華他們心中的信任度也一降千里,墨玉一心在行鍼上,也沒法參與他們的談話。
“墨華,我當初爲主子擋刀的心不曾變過。”墨鵲用他那猙獰的臉看着墨華,“相信我。”
“好。”墨華握緊手又鬆開,覺得此時做的決定比以往所有決定加起來都要沉重數倍。
不僅是墨年,墨家人都無法接受雲休出事,墨家暗衛只認一個主子,那就是雲休,若是雲休命殞,墨家暗衛也將不復存在。
在這一刻,墨華相信所有墨家人的心都有共識,墨玉擦了把額頭的汗,居然還開了句玩笑,“若是聖子要滅了我,我可要拉你們做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