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李瑞之一直以溫潤形象示人,此時面上還是一副迷人的笑容。
“我的小姐妹珠兒,被您的兩位通房丫頭欺負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您兩天前才親自要了她來,若是此事被大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看吧?”
當衆威脅少爺,雲休果真做的出來!李瑞之眼皮跳動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倒在地上昏迷的珠兒,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到底是怎麼回事,畫兒。”
畫兒正是那丹鳳眼的丫頭,她見李瑞之點名要她解釋,只好站出來說道,“就是,珠兒這丫頭,做事不勤快,不小心自己摔傷了,我們就訓斥了她幾句,她就受不了了。然後,然後我們……這個叫秀兒的把她帶走了,說要您親自去接,我們怕事情鬧大,就又把她接回來了。”
這明顯是臨時編的,還相當的拙劣,雲休在一旁冷笑,看着李瑞之臉上陰晴不定,“三少爺,如果您覺得珠兒笨拙不堪,不如我回稟了夫人,好讓珠兒再回去,正好小小姐那裡還要再找人。”
李瑞之皺眉,看看雲休的臉色,明擺着是在逼他當着大庭廣衆的面解決此事。
“秀兒,你今日行爲多有不妥,這珠兒是我房裡的,你強行帶走又是何意。”李瑞之還是儘量想着息事寧人,想讓雲休不要再爲了珠兒糾纏下去。
雲休淡笑,“今日是秀兒魯莽了,可是您房裡濫用私刑,那兩個丫頭過錯可大了,既然三少爺不肯公斷,我這就去找大夫人,看看這件事到底如何解決。”
李瑞之想不到這雲休竟然還不肯罷手,連忙讓人關上院門,表情嚴肅,“秀兒,這種事情在府中稀鬆平常,你非要做這個出頭鳥?”
“三少爺,您要了珠兒來,好好地一個人,若是過了三兩天,就死了。珠兒是大夫人看着長大的,大夫人定然不會罷手,最後查出來,珠兒是被您的丫頭折磨死了,對您的名譽真的好麼?況且大夫人的面子您也得給吧?”雲休算是說的不卑不亢,沒有一點讓步的意思,“秀兒是爲您着想,千萬不要讓兩個不值得的丫頭損了您的溫潤和善之名啊。”
李瑞之此時已經生氣了,這就是一個選擇題,若是全了兩個丫頭,壓下這件事,雲休鬧到大夫人那裡去,大夫人定然不會給他好臉色,說不定李元郎都會知道此事,對自己的形象多有影響。
若是能夠公正的決斷,給珠兒補償,嚴懲兩個通房丫頭,這件事便可以在自己院內解決,這樣對自己的形象倒是沒有影響。況且珠兒是自己親自要來的,總不能打了自己的臉。
“秀兒,今日多虧你發現,我院裡竟然還有此等惡劣欺凌丫頭的人,真是應該好好嚴懲一番!”李瑞之瞬間決定了後者,兩個通房丫頭而已,比得起自己的名聲,算得了什麼。
雲休淡笑,“三少爺過獎了,既然如此還望三少爺決斷,還珠兒一個公平。”
“這是自然。”李瑞之略一思索,叫來下人,“把這兩個仗勢欺人的賤人杖責五十,逐出府去,永不錄用。”
那兩個丫頭哪想的到是這樣的結局!以往也有過欺負新來的事情,三少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怎麼突然就要嚴懲了呢!
畫兒哭着抱着李瑞之的腿,“少爺,少爺,畫兒錯了,是錯兒的不對,求少爺不要趕我出府啊!”
另一個方臉女人則是指着畫兒說道,“少爺,這都是畫兒的注意,都是她指使我做的!不要趕我走啊!”
李瑞之一腳踹開畫兒,嫌棄的揮揮手,“捂住嘴巴,帶下去。”
這就是要立馬執行了,兩個丫頭悽慘的哭泣被捂住了,只剩下四肢用力的蹦躂,雲休看了眼昏倒的珠兒,覺得還不夠。
“三少爺,那珠兒呢?她那一身的傷,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李瑞之冷笑着看着雲休,“秀兒,你可真是讓人驚喜啊,珠兒既然是受害者,養好傷再出來服侍吧。你滿意了?”
雲休點頭,“這樣最好,秀兒代珠兒多謝三少爺了。”
“哼。”看雲休覺得滿意了,李瑞之輕哼一聲,絲毫不覺得暢快,“你跟我到書房裡來。”
雲休蹙眉,“是。”
院子裡的人都散了開,珠兒也被扶起去養傷上藥,雲休看了眼已經沒有知覺的珠兒,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幫她,下次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李瑞之一進書房,雲休就覺得書房的氣壓低到了極限,他沉着臉,一副探究的看着雲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雲休。
雲休當然不會傻到暴露自己,便裝作害怕謹慎的樣子,李瑞之看了一會,終於輕笑,“現在覺得害怕了?剛纔的氣勢哪裡去了?”
“三少爺,珠兒是我的姐妹,我也是不得已。”雲休低着腦袋,聲音小小的。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懲戒了我的人,你準備怎麼回報我?”李瑞之此時露出了小人嘴臉,倒是好意思的很。
雲休擡眼看着李瑞之,“三少爺上次讓我傳給五姨娘的話,我已經帶到了,還有什麼吩咐麼?”
“哈哈哈,果然是個機靈的。”李瑞之牽起雲休的手,輕輕的用大拇指揉着,笑的一臉猥瑣,“五姨娘最近有去找韻兒麼?”
雲休忍住想抽出自己的手的衝動,“五姨娘來過一次,小小姐正在睡覺,沒有見到小小姐就走了。”
“哦?果然如此。”李瑞之終於放下雲休的手,起身思考着什麼。
雲休把手背在身後,難道李瑞之想要的是引起五姨娘和大夫人的宅鬥?他能從中獲利?還是四姨娘能從中獲利?
“秀兒,你知道大夫人和許儒風的關係麼?”李瑞之笑的猥瑣也就算了,語氣更加猥瑣,聽那語氣,雲休聯想到了一些離譜的關係。
“大夫人是許儒風的妹妹。”雲休鎮定自若,絲毫不上當,李瑞之輕笑,“真是個本分的孩子,你去和五姨娘說,當年許家費了不少的勁擋下這件醜聞,若是此事被揭發出來,想必五姨娘知道怎樣應對。”
雲休皺眉,就算大夫人和許儒風有什麼曖昧的往事,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看李瑞之如此想要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肯定是後續還有隱情,許家?許公子……難道那許家小公子是大夫人和許儒風的孩子?怎麼可能!許家小公子比起李瑞之還小几歲,若是這樣,大夫人竟然嫁到李府之後還和許儒風有奸、情?
這完全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不能僅憑李瑞之的幾句話就確信其事。
“三少爺,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雲休仔細的注意着李瑞之的神情,隱隱的好像聽到了一陣風鈴的聲音,又好像是風吹過窗棱。
“你不必知道,你就這樣原話告訴五姨娘。”李瑞之陰晴不定,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找你。”
“是。”雲休臨走前掃了一眼李瑞之的書房,好像並沒有什麼與別的書房不同的地方。
雲休出了李瑞之的院子,慢慢往李韻之那裡走,今日聽到的事情超出了雲休的預計,一般的家族藏污納垢,許家也是很常見的官宦之家,像這種不、倫戀情也不是沒發生過,可是看大夫人的樣子,正經的很,自從大少爺早夭後常年在佛堂唸經頌佛,可能嗎?
五姨娘現在還沒站穩腳跟,和大夫人起衝突顯然是不明智的,李瑞之是抱着毀了五姨娘和大夫人的心思,那麼獲利的就是四姨娘,再加上三姨娘自殺未遂,李楓之也已經是個廢人了。最後能在李府當家做主的就是四姨娘和他李瑞之。
說到底李瑞之還是在意自己是庶出之子,前面擋他路的人都要死絕了他才能得到李府。
雲休低着頭走着,突然就有一人擋住了雲休的去處,雲休擡眼一看,竟然是五姨娘。
“五姨娘?”
“秀兒,借一步說話。”五姨娘神情緊張,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雲休蹙眉,帶着五姨娘去了一間沒人用的小廚房。
“五姨娘怎麼了,如此驚慌。”
五姨娘走來走去緊張的很,那神情像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秀兒,我剛纔去找大夫人,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什麼?”
“我現在搬到了竹園,今日去了佛堂,本想向大夫人請安的,許家小公子也在,我竟然聽見他喊大夫人叫做娘!”五姨娘驚慌不已,雲休心裡也是一震。
“五姨娘確實沒有聽錯?”
“我在門口聽見的,可能聽錯了也是有的,我嚇的不行,馬上就跑出來了,沒有了辦法纔來找你。”五姨娘因爲前兩次的事件,喜歡找雲休出主意,現在這件事也沒人可商量,只能找雲休了。
雲休冷靜下來,穩住五姨娘,“五姨娘,你相信嗎?”
五姨娘這才鎮定下來,她嚥了咽口水,“我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做?”雲休只能試探五姨娘,如果她要去揭發大夫人,對她並不會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