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可是我卻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無奈。衣殤,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姚碧笯說着,漆黑眸子裡,積聚的淚水又亮閃閃的晃動在了眼眶中。
聽她這麼說,我就可以想象她是多麼的委屈。既然不是她自願的,那就一定是舒子溶強行要娶的吧。
可是跟着舒子溶不好嗎?他有野心是沒有錯,可是他的野心是用到政治上來的。他現在迎娶了她,那麼打下的天下不也就是她的天下嗎?
也許跟本就不是舒子溶不夠好,是她始終放不下淳哥哥的吧。
“碧笯,你一定要看開些纔是。我不想你這麼難過,不想你受這麼多的委屈。以往時候,只是因爲你親近了淳哥哥,纔會喜歡上他的。
可是,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你何苦還要這般折磨自己?若是淳哥哥泉下有知,也肯定會良心不安的。
你難道願意看着他已經死了,還不能安下心去嗎?爲什麼不願意給溶哥哥和你一次機會,我相信,溶哥哥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淚水再也管制不住,猶如奔騰的江水,絮絮落下。
我不知我的這番話,她能夠聽進去幾分,可是我希望她幸福,這一輩子不奢求什麼,只求她能夠在平平穩穩中幸福下來。
“衣殤,你不會懂得。你肯定不會明白,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全身心對待他都還來不及,又哪裡有心思去關注別人。
縱使他已經去了,縱使他現下不再了,可我還是要等他,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一齊活在地下了。
衣殤,你說這樣的我,根本就再也沒有多餘的心,再去管別人優秀與否的我,哪裡還能愛呢?”姚碧笯死死咬住下嘴脣,盈滿淚水的眸子裡,通紅一片,滿目哀傷。
“碧笯,苦了你了。淳哥哥是幸福的,我相信只要有你,他即使身在泉下,也會幸福的。謝謝你,碧笯!”我將懷裡的她抱得更緊,好似即使把她揉進我的骨子深處,都不能遮蓋她的哀傷,不能彌補她的心痛。
她趴在我的懷裡,輕輕啜泣了幾聲,便再沒了動作。漆黑的夜幕中徐徐遞來的輕風,吹醒了我們的沉思,喚醒了我們的神志,亦是帶進來了一絲淡淡的花香氣息。
我使出渾身力氣,深深嗅了幾口。輕輕擡起的眸子,被輕風拭乾了淚珠。酸澀難忍,卻又突然覺得這樣竟然就是一種解脫。
束縛已久的心靈的解脫,我是該感到幸運的吧。今生遇到了姚碧笯,遇到了這樣一個純淨且又執著的女子。
又過了好一會子,她自我懷中移開,又變回了先前那般樣子。垂下頭去,用娟帕試了試眼角殘留的那一片濡溼,緩緩說道:“本來我是不必要來的,當然溶王也沒有打算讓我來。
可當我聽父親說,你也會跟着廖皇一起前來時,我便央求着溶王將我帶來了。我就是想見你一面,太想太想了。”
“我知道,我
都知道。我明白你的心,真的。”我也擦拭了依然殘留的淚痕,掛上一臉和曦的笑顏望向她。
“你明白我的心就好。現下有些事情,還沒有特別明白,我也不方面告訴你,恐怕你太過擔心了。好好的在廖宮裡生存,知道嗎?
爲太子殿下報仇的事,你可以先緩一緩。反正無論如何,你必須要保住自己,才能對廖皇下手。我看廖皇不是個簡單的人,心裡亮堂的跟明鏡似的,可別讓他抓到把柄就好。”姚碧笯很是不放心的,一把拉過我的手,滿是擔憂的,切切囑咐道。
“我省的。畢竟這邊還有喜兒,我怎麼會忍心扔下她不管呢?所以,你就別擔心了。我自然是有分寸的,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的。”我回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一臉的嬉笑連連。
“那就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我可沒有讓你去打仗,你可別頭腦發熱的非要衝上前去,知道嗎?”姚碧笯完全沒明白我剛纔那句話,我明明只是打了個比方而已。
哪個當真就要去打仗了?可是,見她對我這般關心,我也沒再忍心糾正她的錯誤,自然也是不忍心拂了她的一片好意。
“碧笯,我知道你還有好多話要給我說,我也是。可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機會。待會子他們若是不見了我們,肯定會諸多猜測的。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反正還有五天的時間相處呢。實在不行,就讓信得過的小丫頭遞個信就好了,你說呢?”我又拍了拍姚碧笯的手背,輕聲言說。眸子裡油然的敬佩,卻又越來越多了。
“恩,你說的對。我們這就回去吧。”姚碧笯衝着我嫣然一笑,我這才發現,她真的是成熟了,笑起來不再似一以往那般大大咧咧的了,倒是多了幾分女子柔媚的氣息。
她轉過身,準備走開之際,卻忽然又竄到我跟前來。神秘兮兮的附在我耳旁說道:“現在皇上病重了,整日躺在牀上,已經足足有三個月了。這
病情也奇怪,太醫們都不知到底是個什麼病,只說到了該走的時候了,我和父親都覺得中間,也許是另有蹊蹺。可是溶王越來越不喜歡父親,父親對此也是感到力不從心的很。
太子殿下這一走,皇后娘娘自然也沒有了任何的精神氣,對於政事一概不管不問了。當然還有李丞相也是那般,故而,現下溶王雖然是監國的身份,卻實際已經是東舒真正的皇帝了。
就像現在南薛的皇太子一樣,登基肯定是遲早的事,就差着一道典禮而已。”
她匆匆說完,又匆匆轉身走了。剛纔我還想笑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還是沒有完全改正過來。可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再也笑不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僅僅過去了這麼半年多的時間裡,東舒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個父皇,那個自小便刻意疏遠我的父皇。
他明明是那麼康健的,那日送我出嫁時,他的敦敦
教誨,他的渾厚嗓音,彷彿此刻仍舊響在耳畔。誰曾想,現今的他卻是病了?
病了就會老的吧,是因爲淳哥哥嗎?他對他寄予的期望,我也懂,我也明白。可是即使這般,他還有那麼多優秀的兒子啊。爲什麼還要這般想不開呢?
他生病了,皇后厭倦了,那麼母妃呢?母妃現下在做什麼?有沒有在一個這樣月光皎潔的夜晚裡,想起過我。
思慮紛紛亂亂,猶如一片片枯葉,緩緩蕩下地去。待我重新擡起頭之時,卻已經尋找不到姚碧笯的身影了。
茫茫然的暗夜裡,被輕風吹起來的不停的發出“嗦嗦”聲的樹葉間,只剩下了我一個。
我想現在就回去看看他,看看我今生中唯一的父皇。可是,西廖的事情,我纔剛剛開始。我才邁出了第一步,若是現在回去東舒,確實也不太合適。
說不來中間便會發生何種意想不到的事情,若是那樣,我好不容易說服了的廖靜宸,以及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絮美人,蔣兮航,豈不是都要功虧一簣了。
那裡我堅決不能離開,堅決不能。不過,我也應該放心下來的不是嗎?
雖然父皇是我的父親,是舒子淳的父親,可也同樣是舒子溶的父親,他一定也會細心將他照料好的。雖然一時半會兒還見不到他,可等我辦完這裡的事情,以後一定能夠見得上的。
這麼一想,我便漸漸放下心來。又擡起頭看了看依舊暗沉的夜色,舉步向那片燈火輝煌的大殿行去。
剛行至大殿門口,便見到了一片明晃耀眼的宮燈下,焦急等待我回來的喜兒。
左右踱着步子,不時垂首頓足的,想來正自爲着沒有跟我出來,而懊悔不已吧。心裡沒來由的,便劃過一層暖流,絲絲入肺侵骨而去。
“喜兒。”我扯起一抹明媚的笑顏,朝着她放聲喊道。
“公主?!”喜兒迅速擡起頭來,眉歡眼笑的跑下臺階,向着我一路小跑而來。嘴裡卻在不停的抱怨着,“你到底去了哪裡,公主?這麼久,奴婢好擔心吶。”
“肚子有些不舒服而已,本宮還能到哪裡去呢?走吧,趕緊回去,省的一會子皇上若是問起來,又該要降罪了。”我對着她笑笑,不甚在意的回答。
“皇上早就問了奴婢好幾回了,到得最後奴婢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皇上纔好了,所以專門躲到外面來了。”喜兒極爲不滿的撇撇嘴,不情不願的說道。
“吆,敢情你站在門外,並不是專門來等本宮回去的。害的本宮剛纔還小小感動了一會子,看來以後都不能相信你了。”我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頭一甩,越過她,行到前面去了。
她趕緊追上來,焦急且又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哪裡,奴婢這也是擔心公主,纔出來等待公主的啊。公主,”
聽到她這種嬌軟的嗓音,又聯想到她平日裡認錯的模樣,我不由得掩嘴偷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