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又學着他剛纔的樣子,衝他甜甜笑了起來。
隨即,他鬱悶且又黯淡的臉龐,瞬間明亮炫目。笑起來微微露出的貝齒,雪白瑩亮。在六月午後的陽光反射下,顯出了無限的光芒四耀。
“你在看什麼?這般開心。”廖靜宣忽然也跟着伸出頭來,向車隊前方張望過去。
我猛然一驚,迅速伸出手遮擋在了他的面前,覆住了他的眸子,擋住了那道經常會放射出寒冷光芒的視線。
爾後,展顏一笑,輕聲說道:“皇上,小心!外面太陽這樣大,小心曬傷了您。還是在馬車內比較好,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臣妾就覺得有些受不住了吶。”
“哦?是嗎?那朕就不看了,你也趕緊回到馬車內來吧,免得被曬住了,朕這心裡也是要擔心的。”廖靜宣淺淺一笑,爾後便自動將頭縮了回去。
我便再也不敢瞧廖靜宸一眼,趕緊隨着他將臉龐自外面,撤了回去。
馬車晃晃悠悠駛進皇宮之後,廖靜宣就緊趕緊的召集文武大臣,去研討國事了。我也就順着車隊回到了朝仁宮內。
剛剛收拾妥當,絮美人便先行前來請安了。由她口中,我便也知道了一些當下朝堂內的局勢。廖靜宸顯然並沒有讓我失望,在他監國當政以來,不少官員自動歸附到了他的朝服之下。
現下和沈經年的勢力,已經不相上下了。想來只要他們雙方矛盾加深到一定程度,就一定會是一場很好的,可以使得西廖最高層內全然大亂的戲碼。
只可惜,最爲可惜的便是廖靜宸的不配合。廖靜宸早在我們出發前往南薛國之前,就已經隱約卻又無比肯定的,說出了他自己的堅持。
他會幫我,會保護我,這是一定的。他說任誰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傷害到我,即使是廖靜宣都不可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顧慮,有另外的天生就要履行的責任。
他想要保護我,可是同樣也不會傷害到廖靜宣,更不會將自己父皇守護了一輩子的江山,親手毀壞。
所以我想,他並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起碼,想要挑起兩方內鬥,他是絕對不行的。
我們便又絞盡腦汁想了好久,絮美人才猛然想起來,此時依舊身在遠方獻城的六王爺。
至此,我才明白原來六王爺與沈經年,在當年還是太上皇當政之時,他們就已經有了很大的過節。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當年的六王爺是輸家,所以纔會被太上皇一紙詔書,發配到偏遠地區去的。
我想這便真的是一個很合適的機會。只要我們能夠聯絡到六王爺,爾後製造諸多流言,中傷他們兩方。
前仇舊恨加在一起,再加之有我們的暗中相助,想來六王爺肯定會按耐不住,發難而來。
因爲我想,他肯那麼大老遠的,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廖靜宣身旁,不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託得女兒洪福,重返朝堂,重返政治舞臺上來嗎?
他的女兒不
可以,我便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況且六王爺雖然表面上,比不過沈經年的勢力,不過一早就表示要中立的廖靜宸,我也不會這麼便宜的就讓他選擇中立的。
雖然不會出盡全力,可只要廖靜宸調集一半的兵力,給予六王爺,雙方勢力均衡,我想這將會是一場持久,且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停留的混亂。
我想要的豈不就是這樣一種場景,當然此刻坐在我對面,優雅執起杯盞的絮美人,要的自然也是這樣一副景象的吧。
不然,她哪裡會如此盡心盡力的幫着我呢?不是早就說了嘛,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目的相同!
可是,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便在此刻顯現了出來。關於聯絡六王爺,肯定不能是我親自出面,也不能是絮美人,她根本不方面。
更不能是蔣兮航,現在蔣兮航表面是皇上的臣子,可私底下主要依附的還是廖靜宸。倘若由他做中間連線人,肯定會被廖靜宸察覺到的。
到時候,他肯定不會聽從我的勸,而出兵相助六王爺了。我們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們與六王爺聯繫的,是我們暗中爲六王爺挺進的。
況且若是兵敗,六王爺將矛頭直接指向我的話。那別說報仇了,我也會跟着他死無喪身之地的。那麼,找個誰來做中間人,顯然就成了當下一個重要的難題。
我和絮美人合計了好一會子,便猛然想起來,去年剛進廖宮那會兒,曾經聽得其蘭說熙美人之父衛長亭,雖然是爲京兆尹,卻是六王爺的發小,與六王爺的關係,自然也是不一般得很。
我和絮美人互相對視一眼,便扯起脣角,各自露出了一抹只有彼此纔會知道的笑顏。爾後,絮美人又向我提及了喜兒,卻是我史料不到的。
她旁敲側擊的老是詢問我,喜兒近些時日的情況,以及我對喜兒是否特別依賴。
我自然是有些生氣起來了,怎麼?我們只是合作關係而已,難道還想要打喜兒的主意不成?我當下便沉了臉下來,以此讓她知道我的不愉快。
這樣聰明的人,她自然是明白的。慌慌張張向我道了歉,爾後婉轉的言詞,希望我讓喜兒帶去些賞賜,給她自己的哥哥。
說是之前喜兒被關進監牢之後,都是她哥哥在幫我照料着,自然也不能寒了她哥哥的心去。我轉頭想想,她說的也很有道理。
蔣兮航雖然官職不高,可我知道他在廖靜宣心目中,還是有一定的分量的,況且現在又是我和廖靜宸之間連線的重要人物,自然要好好褒獎一下才是。
當下,我便將喜兒喚到跟前來,吩咐她帶着之前由東舒帶回來的玉如意,去送與蔣兮航,並且要好言寬慰一番。正自切切叮囑的我,卻發現喜兒瞬即紅透了臉龐,慢慢悠悠的垂下頭去。
再轉頭看向一旁的絮美人,正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喜兒,淺笑連連。黑溜溜的大眼睛裡,含了幾絲欣慰的笑顏。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狐疑了一番,也未有
個什麼結果出來。雖然我離開了廖宮五個月,可喜兒也一直是跟着我離開了五個月的啊。
什麼時候她與絮美人這般關係了,我竟然是不知道的?!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讓我感覺到莫名其妙的,還有一個廖靜宣。好像就是因爲去了南薛這一趟,我們兩人睡在一起的原因,仿似無形中便成了一種習慣。直到回來廖宮之後,他仿似還未從這種習慣中走出來。
寧是一定要睡在我宮裡才行,沒辦法,我只得在寢殿裡又多放了一張牀榻。用一扇寬大連層的繡滿了,即將綻放的粉色桃花的雕花屏風,擋在了中間。
以至於廖宮裡衆人好像都感受到了皇后的受寵程度,一直攀升不下。
旁人看不到的是我與廖靜宣分睡兩牀,他們只知道自從回來廖宮之後,皇上每日都會在皇后宮裡安歇。別個宮裡是去也不會去的。
自然的,我這冷清了很久的朝仁宮,便迎來了一批又一批前來參拜,討好的後宮妃子們。不管是有品階的,沒品階的,都趕了來。極盡巴結之能事,美言美語,整日介聽也是會厭煩的。
又加上廖靜宣在有其他外人的場合,總是會和我親近許多。就像前幾日在馬車內之時一樣。
可是不同的馬車裡只有我們兩個,而現在身旁卻有許多的后妃,以及伺候的宮人。
這往往便會弄得我,頂着個大紅臉,尷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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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晌午時分,廖靜宣在朝仁宮裡簡單用了些午膳,便急急忙忙的趕去了龍翔殿,想是有重要之事,待他去處理。我便正好趁這個空當,帶着喜兒一同去尋絮美人了。
在絮環閣簡單用了一杯茶,我們就一同向熙書閣而去。在路上,我和絮美人又簡單商量了一下,待會要說的事情,便心照不宣的繼續向前行去了。
待得熙書閣守門的公公高聲唱喊之後,我才發現迎出正殿之門的,除了熙美人之外,自然還有一直與她形影不離的扇昭儀。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順暢百福!”扇昭儀和熙美人同時矮下身去,與身後伺候的宮女一同參拜出聲。
“起來吧。不必多禮!”我低頭望過去,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
“臣妾參加扇昭儀,昭儀吉祥!”隨在我身後的絮美人,見她們已然起身,便淺笑晏晏的參拜了下去。
“絮美人可不要與我這般客氣,快快請起!”扇昭儀眉歡眼笑,又夾帶着些許驚慌的跑上前去,親手將絮美人扶了起來。
我什麼話也未說,也自然並沒有阻止的跡象。左右看了看,便擡腳向正殿之內走去。
待得我們都坐好之後,又各自閒話了一陣子,我便表示與熙美人有事情要說,讓扇昭儀退下了。
“皇后娘娘,臣妾覺着近些時日,熙美人好像與以往很是不一樣了。不知道娘娘可有察覺得到?”絮美人淺淺一笑,黑溜溜的大眼睛噙着那抹抑制不住的笑顏,向我望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