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輕輕笑開了,這個薛皓羽倒是聰明。懂得轉移廖靜宣的注意力。不然,廖靜宣可就真的要認爲,他大老遠的是專門跑來,給自己製造難堪的了。
換言之,也就是他們南薛國心意不誠,專程來西廖試探虛實,外加破壞內部團結的。
最後,他便告訴我,讓我自他走後開始履行自己的諾言。幫他查辦一件事情。
我正自好奇,越往下讀去,心內卻越是震驚起來。
他讓我幫忙尋人,這也不難。
可讓我尋找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說是和我長得很像,只不過眉眼間要溫和許多。
有一個標誌性的地方,便是常年間,她的手腕上都會帶一個碧綠瑩亮的手鐲。
我細細觀察,他畫給我的那副小圖。和我手裡的那隻鐲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前段時間,我因爲想要查出隱藏在朝仁宮裡的細作,故而對廖靜宣說謊,說是我的鐲子找不到了。
所以這段時間,我也就沒再帶那支手鐲。
沒想到,他尋找的人,和母妃要我找的是一個人。怪不得他說他不會害我,怪不得他如此輕易的就肯幫我除去紫修媛。
可是他怎麼就能這麼肯定,那個人就在廖宮。我已經來了這麼久,卻從未聽誰提起過那個人。哪怕說我長得像誰,誰,誰,這樣的話,我都沒有聽說過。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既然想不通透,我也就索性不費那個腦細胞了。
爾後將那張紙,放到燈盞旁,看着他一寸一寸的消失乾淨。心裡也不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充塞進胸腔中。甚至充塞進了五臟六腑之內。
“其蘭,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看望一下紫修媛呢?”我內心裡的那份喜悅,老是沖刷不掉,一直躲在腦海中,喧囂吵嚷着,催促着讓我去看看自己最後的勝利果。
“娘娘,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吧。本來娘娘就是嫌疑最大的人,況且紫修媛擺明了要害的就是您。現下既然已經被關押起來,皇上就一定會處置她的。
您又何必再去趟那趟子渾水吶,若是不小心弄髒了自個兒的鞋子,豈不是要懊悔萬分了。”其蘭邊說着,又爲我倒了盞,將將沏好的新茶。
“本宮也覺得你說的是那麼個理兒,可這心裡總是癢癢的,總是想着要去看看她。平日裡有皇上寵着,她倒是嬌慣的不行,看現在是否還那麼嬌慣呢?”我輕抿了口茶,動作縱使那麼小,可依舊被燙到了舌尖。
不由滿嘴“絲啊”,“絲啊”,的大叫起來。自座椅中一蹦而起,兩手不時朝嘴邊扇着涼風。希望趕緊多進去些涼氣,也好減輕些疼痛。
其蘭慌忙奔去殿外,說是去給我拿昨日儲存起來的冰塊。我火燒火燎的在殿內等着,坐也坐不住,一會兒蹦到這裡,一會兒又蹦到那裡。
忽而聽到“吱嘎!”開門的聲音,我慌忙轉過身來,依舊向外面奮力伸直着舌頭,含糊又帶着驚喜的叫道:“其蘭。”
待看清楚來人之後,我卻在下一刻驚訝呆住。
這個站在殿門口,一手仍舊扶在殿門坎上的,表情如我這般驚訝呆住的,一身明黃衣衫的人,哪裡是什麼其蘭。這明明就是廖靜宣。
在轉回頭看向我自己,直直伸出的猶如黑白無常樣的,被燙得紅腫的舌頭。擱置在耳朵兩旁,正自五指張開,剛要搖擺的手掌,瞪大的黑眼球就要突出來的眸子。
“啊!”緩過神來的我,不由自主大叫一聲,慌忙轉過身去。待轉過身後,又暗暗後悔起來。縱使他是皇上,我也沒必要如此在乎他的感受吧。
“你鬼叫什麼呢?你這是弄得什麼跟什麼啊?”廖靜宣不耐煩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爾後關上殿門,朝我這邊走來。
不待他走近,我慌忙轉過身去,一手指着自己的舌頭,口齒不清的含糊道:“這,這兒,燙,燙了。”
“你舌頭燙了?”廖靜宣皺起眉頭,眯着眼睛望向我。
我猛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爾後又聽他說道:“那這手是怎麼回事?一塊燙了?”
“扇,扇風,來的。”我兩邊瞧瞧依舊張開的手掌,慌忙放了下去,斷斷續續的答道。
“怎麼燙的?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燙了舌頭去?”廖靜宣滿眼鄙視的望着我,一臉沒辦法苟同的模樣。
我就在他這一臉難堪的,不敢自信的表情下,指了指桌子上依舊放着的那個罪魁禍首——杯盞。
“那你就別說話了,朕問你,你只管搖頭點頭的就行了。”廖靜宣極快的瞥了一眼桌子上放得杯盞。爾後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昨個兒白日裡,紫修媛可有找你說過什麼?”廖靜宣坐進一旁的軟榻上,望向我,平心靜氣的問道。
我慌忙搖了搖頭,嘴裡也忙不迭地的道:“沒,沒。”
“那盈紫的紫玉怎麼會落在你這裡?”廖靜宣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一派平靜的說着仿似是一件事實的事情。
“沒,沒有啊。”我舌頭不甚利索,說不出什麼話來,不由急的額頭上滲出來好些細密的汗珠。
可我也不能因此蒙冤了去,使勁忍着疼,道:“皇上是,是何,意思?是臣妾,與那位皇,太子,偷,偷情了?”
嘴上雖說不來,我心裡早已經氣得仿似要炸裂開來。他不會爲了保她,想讓我,讓我去替她頂下這項極盡侮辱,又難堪已極的天大罪名吧。
“沒有。盈紫來你這裡不小心掉了紫玉,你準備去參加晚宴時,親自還給盈紫的。
誰曾想還沒到達慶華殿,你卻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便順手將紫玉給了正好從你身邊經過,也要去參加晚宴的皇太子薛皓羽。是這樣嗎?皇后!”廖靜宣依舊平淡無波的將我望着,眉眼裡閃閃爍爍間,不知有何熒光在閃耀。
“爲何,是,是本宮?”我鎮定下來,舌尖傳來的疼痛好似已經消失,我再也察覺不到。也像是已經麻木,接下來便只能是不仁。
“只有是你,也只能是你!”廖靜宣一臉堅定的望向我,一點兒迴旋的餘地也沒有。
“皇上很好,眼光很好,選擇了本宮,是本宮的榮幸。”我隨即展開一抹笑顏,雙眼直直的望向廖靜宣。
他的臉色好似也緩和下來,剛想開口說話,卻又被我賭了回去,“那本宮能得到什麼?”
“哼,不愧是舒璽翌教導出來的,你比舒子溶一點兒也不差。說吧,你想要什麼?”廖靜宣直愣愣的將眸子遞到我跟前,一臉的無所謂。
“給本宮一次免死的機會。這次機會,給了本宮。不管本宮是自己用也好,還是自願贈給他人,皇上您都要接受,可以嗎?”我深深的望進他的眸子裡,沒有一絲膽怯,退縮。
“可以。朕便給你這次機會。”他站起身來,拂了拂自己的明黃衣袍,神情平靜,淡淡的說,“朕希望昨日的事情,再也不要發生。”
“昨日之事太過突然,本宮到現在也還悶不過來彎呢。事情好像不是本宮所能控制的。”我也望向他,眉目低垂,掩起那一絲絲惱怒之意。
“要做好皇后,便是從這些事情上開始練習的。有些事情,你也要學會隱忍。”廖靜宣說完,脣角微彎,冷笑一聲,爾後雙手背於身後,樂悠悠的踱步走了出去。
我要忍?!爲什麼明明是她要害我?明明是她技不如人?
到最後怎麼還要我來當她的替身,幫她收拾這場爛攤子?
正自生着悶氣時,其蘭推開殿門走了進來,面上掛着欣喜的笑:“娘娘,昨日裡儲存的那些冰塊都用完了。奴婢剛纔去前面冰室裡剛給您弄了些來,是新的呢,要不,您此刻含在嘴裡一塊?”
“不要!”正在氣頭上的我,猛然一手甩出,將其蘭手裡的盤子打翻在地。“匡當”一聲,晶晶瑩亮的碎冰散落了一地。
其蘭不解的擡頭望向我,爾後慌忙跪下地去,音色裡含了幾絲焦慮不安:“皇后娘娘息怒。請娘娘息怒。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端穩盤子。”
“不。不是你的不對。是本宮脾氣不好了。你且起來說話吧。”我收斂起怒氣衝衝的神色,雙手把其蘭扶了起來。
“娘娘,您剛纔,”其蘭站起身來,猶猶豫豫的望向我,略含了些擔憂之色。
“本宮沒事。對了,你知道皇上和紫修媛之間的事情麼?以前的事情?”我端起桌子上擱置的那個杯盞,把已經冷掉的茶水一口氣灌了進去。
“回娘娘的話,奴婢以前在行宮當差的時候,曾私底下聽見其他宮女偷偷談論過。好像是前年去祭祖之時,皇上的車架剛到達祖祠的那一夜,就有不知哪裡跑來的不要命的賊人竟然敢行刺皇上。
而那夜本沒有侍寢的紫修媛,卻不知因何緣由,在恰當的時間趕到,替皇上擋下了一刀。當時就昏迷過去了。
皇上自此後就非常寵愛紫修媛,幾乎達到了專寵的地步。”其蘭蹲下身去,一邊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碎冰,一邊徐徐說着她聽來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