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06

憤恨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射向他懷中的女人。如果不是古溪巖在這兒,她恨不得給這個女人一刀。

“溪……”還想說些什麼。

“滾。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古溪巖抱着懷裡的穆瀟瀟,頭也不回的走向二樓的臥室,不再理會驚愕的路菲。

路菲不敢不聽古溪巖的話,拿起包包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狠狠的看了上樓的身影一眼。

這個女人,對古溪巖而言果然是不一樣的。

古溪巖抱着暈倒的穆瀟瀟來到臥室,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牀上,動作輕柔的好像怕驚擾了她。

拿起電話,快速的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孟醫生麼?麻煩你來我家一趟,對,陽明山的別墅。”

放下電話的古溪巖,也不開燈,藉着月光,看着她安靜的躺在牀上,瘦瘦小小的身體連牀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心裡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疼惜、憤恨、懊惱交織在一起。

雙手撫上她的臉,手下冰涼而又熟悉的觸感,讓他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就好像這三年來,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視線突然停在她鮮血淋漓的手掌和膝蓋上,因爲摔倒扎進去的玻璃,有些甚至已經深深的埋到肉裡面了。傷口上面還有很多在地上蹭到的灰塵。看得古溪巖的心忍不住一顫。

開燈,起身去書房拿來藥箱,藥箱裡面放着很多處理外傷的工具和藥品,酒精,紗布,鑷子,生理鹽水,外傷藥,應有盡有。自從跟穆瀟瀟認識以後,家裡準備這些東西,已經成了習慣。

小心的用生理鹽水清洗掉傷口上的灰塵和雜物,露出裡面的傷口。之前被灰塵掩蓋住了沒看到,此時看到的這些傷口,古溪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好幾處玻璃,深深地扎到肉裡,傷口邊緣的肉猙獰的外翻着。旁邊的小傷口更是不計其數。饒是鎮定如古溪巖,手指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古溪巖開始幫他處理傷口。細緻而輕柔的動作,好像生怕弄疼了她。只是再怎麼小心,那些扎到肉裡的玻璃,只能用鑷子一點點的鑷出來。昏睡中的穆瀟瀟儘管已經沒有了意識,還是皺緊了眉頭。

等孟醫生進來的時候,所有的外傷,已經被古溪巖清理好了。

“少爺。”頭髮花白的孟醫生恭敬的向古溪巖問好。接近深夜了,看到一個女人渾身是傷的躺在自家少爺的牀上,面上也絲毫沒有驚訝。

“她突然暈倒了,你幫她仔細檢查一下。”古溪巖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緊握在身側的雙手,泄露了他些許情緒。

孟醫生依言上前快速的幫穆瀟瀟做了個檢查。“少爺,不用擔心,穆小姐只是一天沒有吃東西,又思慮過重,更加上受了什麼刺激,纔會暈倒。並沒有什麼大礙。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沒事了。這些外傷少爺你都清理過了,也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注意千萬不能碰水,不然到時候感染了發炎就麻煩了。”

古溪巖的神情明顯的放鬆下來,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麼晚了,還麻煩孟醫生,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孟醫生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家的私人醫生,認識穆瀟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當初還幫穆瀟瀟處理過傷口,他處理外傷的本事就是跟孟醫生學的。

“少爺……”孟醫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似是有什麼話想跟他說又停住了。

古溪巖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

孟醫生猶豫了一會,說到:“少爺,不要讓仇恨毀了你。人生並不是只有仇恨和報復,最重要的,是惜取眼前人。”

孟醫生是除了顧淮珂之外,唯一知道古溪巖和穆瀟瀟的事情的人。古溪巖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曾經陽光、開朗的小少爺,現在已經被恨意矇蔽了心靈,根本就看不到除了仇恨之外的東西。

古溪巖一向尊敬跟自己爸爸差不大年紀的孟醫生,只是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孟醫生看到他那個樣子,明顯的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心中長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希望少爺到時候不要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爲吧。

送走了孟醫生,古溪巖回到臥室,看着昏睡的穆瀟瀟,熟悉的臉上帶着憔悴的蒼白,嘴脣乾裂,點燃一根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冉冉升起的煙霧,頓時籠罩了他的臉龐。若隱若現的臉龐,一片暗沉。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山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偶爾有幾聲小鳥的叫聲傳來。帶着晨曦的微風,輕輕的拂過古溪巖的身上。他才恍若清醒,雙眼佈滿了紅血絲,將手中的菸頭,摁熄在堆滿菸頭的菸灰缸裡。

換了衣服,古溪巖頭也不回的走出別墅。

協商大廈的門口,早站滿了一羣記者。看到他的車開過來,一擁而上。車子根本就無法前進,古溪巖只好開門下車。只是眼裡盛滿了不耐。

“古總裁,你好,我是H日報的記者,聽說昨天婚禮的新娘子,有個三歲的兒子,請問這件事情是否屬實?”一個記者率先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

“古總裁,請問你爲什麼會娶一個帶着孩子的單親媽媽?請問這個孩子是不是跟傳說中一樣,是您的私生子?”

“古總裁,請問你是以爲同情和憐憫纔跟新娘結婚的麼?”

七嘴八舌的記者,一個個都想要拿到第一手的消息,問出的問題尖銳而直白。

古溪巖的臉上掛着一貫冷峻的表情,“對不起,無可奉告”說完便直直的走進協盛大廈的大門。

聞訊而來的公關部經理一路氣踹吁吁的趕過來,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帶着完美的笑容對着記者們說道:“不好意思,各位媒體朋友,關於昨天的婚禮,因爲是我們總裁的私事,所以不方便透露,請大家諒解。”

“可是,古總裁作爲本市四大黃金單身漢之一,一舉一動本來就受人關注,更何況是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相信很多人都想要了解多一點的。”其中一個記者犀利的反駁道。

公關部經理剛剛擦乾的汗水,又冒了出來,只不過這回,是冷汗。

“各位,不好意思,古總一向公私分明,他也不希望因爲自己的私事,影響到公事。所以,請大家諒解。以後如果古總有意公佈這件事情,我們會舉辦新聞發佈會告知大家的。”打了個太極,公關部經理就用眼神示意旁邊的保全掩護,他也準備撤退了。

這羣狗仔,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們手上那支筆,一天之內能讓人出名,也能讓人身敗名裂。他沒有古總那麼雄厚的資本,還是小心爲妙。

門外的記者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卻還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八卦,不願離去。這麼大的新聞,大家都沒得到還好說,要是因爲自己走了,被別的報社得到了,估計回去立馬就該被炒魷魚了。

渾身冒着冷氣的古大總裁,猶如一個移動的冰櫃,走一路凍一路。

偶爾有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的員工,被經過的古溪巖冰冷的眼神一掃,立馬噤聲。畢竟誰也不想因爲八卦被公司開除。除了BOSS冷淡一點,協盛公司的福利跟薪水都是H市數一數二的。

踏進總裁辦公室,就看見手下的幾個秘書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咋咋的說着什麼,中間還放着一份報紙。

看到古溪巖進來,年紀最大的劉璐,將手上的報紙,悄悄的往身後挪。

“放到我桌子上去。”古溪巖也不制止他的小動作,只是維持一貫冷峻的聲音。這句話讓幾個秘書心抖了抖,特別是劉璐,差點嚇得把報紙掉到地上。

磨磨蹭蹭的把報紙放到古溪巖辦公桌上,幾個人有志一同的快速回到自己座位,正襟危坐的開始工作,順便在心裡祈禱大BOSS不要找她們算賬。

坐在總經理專用的寬大辦公椅上,古溪巖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纔開始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每一份報紙的首頁頭版新聞上,大大的標題“本市名企協盛集團總裁迎娶單身媽媽”,“黃金單身漢戀上單身母親”,“攜私生子轉正——誰是幸運的灰姑娘”不約而同的配上昨天交換戒指的畫面,深情款款的新郎執着新娘的手,新娘低下頭顯得無比嬌羞。碩大而耀眼的鑽石戒指,鮮花以及香檳。

這場婚禮唯美而夢幻。

古溪巖呲笑一聲,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看似親暱的動作,其實藏了多少刀光劍影。

每一篇文章,都大肆報道了昨天的婚禮,並且加入了種種八卦的猜測。

早就料到是這種情況的古溪巖,毫不在意。而且這根本就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他要用這種方式,在穆瀟瀟的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讓她一輩子都逃脫不了;讓顧淮珂體會到他當年所體會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