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二皇子欲奪他位

宮中無人不知二皇子趙顯前段日子請命去了邊關,皇上在朝堂當着羣臣盛讚於他,“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皇上用上古帝舜的作爲讚譽二皇子,身爲太子的趙翊甚是難堪,朝堂之上已無顏面,至此便沒有再去上朝。

現下,二皇子竟然回來了,他心中猛然有種慌恐!雋逸的眉間上了一層憂色。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可齊妃妃真真是又會叫又會咬人的狗,她一聽自己的親生兒子榮歸,剛纔還緊繃如刷了漿糊的面容立刻泛出顯而易見的光光,遠山黛眉向上一挑,“太子殿下發瘋也發夠了吧!本宮要去迎接二皇子,就不送了。”

她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丫鬟,“去把雪蓮帶回去好好處理一下傷口。”

趙翊玉面陰沉,冷冷不發一言,只覺血流凝滯,胸口悶得透不出氣。

二皇子活着回來,只說明韓越沒有按他書信的指示行事,這在他的意料之中,若不然,他也不會私下讓趙賢取韓越的性命,可他早派陳忠暗中找機會殺了二皇子,難不成陳忠失手了?

由不得他再思量下去,齊妃已帶人風風火火地朝神武門去了。

趙翊踏出儀鸞宮,眸底暗涌森冷,望着那些晃動在皓月之下的黑影,輕啓薄脣,“去鳳棲宮!”

“娘娘,有人來報,二皇子和韓越將軍一起回了京城,現下二皇在神武門處等待宮門起鎖。”蘇嬤嬤頷首道。

皇后一聽,端起的茶碗赫然一滯,微擡羽睫,蹙眉道:“韓越也回來了,武將不召,不得回京,他是要謀反不成。”

“母后——”趙翊沒讓人通傳,急步進來。

“翊兒——”皇后吃驚,鳳目輕掃過蘇嬤嬤,轉接住趙翊投來的寒涼眸光,“翊兒怎麼來了?”

蘇嬤嬤暗中退了下去,在珠簾外候着。

“母后可知二皇兄回來一事?”

皇后沉下一口氣,還以爲他來尋韓子嫣,聽他這麼講,看來二皇子的威脅,他也害怕了,不然也不會一進門就詢問這事。

“知道!”皇后拉過他的手,握了握,“終究是要回來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還怕他了不成!”

“兒臣不怕,兒臣只怕父皇那日在朝堂對二皇兄讚許的目光已是一種無聲的默許。”趙翊適才的毒狠蕩然無存,眼下如同個受了氣的小孩子。

“有母后在,趙國的江山沒人敢和你搶,只要你聽母后的話。”

翊的雙手縮了縮,眸底閃現出一毫古怪,“母后又讓兒臣納葛如意爲妃,是嗎?”

皇后勾脣淺淺一笑,“不是,母后不會逼你,但你和母后約定的事可不能忘了,現下算算日子,也僅僅剩下半年光陰。”

趙翊抽手回來,面上一陣幽冷,“兒臣的權宜之計,母后還當真了,如今二皇兄回來是最爲打緊的事,母后不給兒臣出謀劃策,反倒心繫與兒臣的約定!”

這番話無意間戳了皇后的心坎,從小爲他打算,搬倒了竇妃和大皇子,又在皇上面前處處爲他說好話,左右爲他謀劃,竟得不到一絲體己話,反而爲一個女子擺出臉色,她好不痛快。

趙翊見她黯然垂目,自檢道,“母后別生兒臣的氣,兒臣的心是慌了,眼看二皇兄越來越得勢,兒臣不怕與他單打獨鬥,較量一場,可齊妃關押了子嫣,想以子嫣要挾兒臣,兒臣憂心在此。”

皇后試問:“如此一來,若有朝一日,你能奪趙顯性命,他們卻以太子妃要挾你,你是殺還是不殺?”

皓月當空,依然掩不住恍若黑墨般沉沉的夜,屋子寂然,驀然一陣清冷。

趙翊沉默良久,抉擇之中,搖擺不定,只好頷首噤聲。

聽不到他的迴應,皇后神情越發陰鬱,燭火倒映在她的眸中,說不出的氣憤,但她面上沒有顯出半分的怨怒,“母后不逼你回答,若真有那麼一天,母后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只說眼前之事,趙顯不是隻身一人回來,韓越也跟隨回京!”

“韓越?他——”趙翊眸角一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是啊!母后沒想到韓家竟也轉投向二皇子,此事不容小覷,翊兒,若韓越和齊晏聯手,幾十萬兵馬揮至京城逼宮的話,到時就糟了。”

趙翊清楚得很,得天下必須有兵馬,他眸色濃重,沉聲道:“母后,明日兒臣去朝堂,私下去會一會韓越。”

翌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行了叩拜大禮,連近兩個月沒上朝的趙翊早早起來洗漱穿戴,一身銀絲緞織錦袍,頭頂玉冠,精神奕奕地出現在大殿之上。

羣臣皆暗下唏噓,唯有幾個歸順太子的大臣面色略顯憂慮,誰不知二皇子與韓越一同回京,這明顯的舉措,易儲一事是在所難免了。

皇上的態度不明顯,看向腳下的羣臣正竊竊私語,慍色道:“有事就奏。”

太傅踱步走出,雙手執笏,“皇上,韓越一名武將,不召回京,是叛逆之罪!”

“太傅所言差異!”葛丞相捋過一縷白鬍須,嘴角漾着一絲得意,悠悠道,“二皇子在邊關驅逐鄰國亂民時受了傷,無法良行,事態嚴重,韓越怕手下辦事不當,纔不得已親自護送二皇子

回京,且上奏請示回京的摺子今日辰時已呈給皇上。”

“葛丞相所言屬實!這件事無需大驚小怪!”

趙翊聞言,烈烈目光射向朝堂下頷首待命的韓越,他咬着銀牙,憋着一口怒氣。

朝堂上羣臣正在爲韓越回京一事爭論,二皇子偏偏拖着病軀來了,他不是風風火火走進來的,而是被兩個太監擡進來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果真傷勢不輕,兩隻腿腳被白色的棉布纏裹得緊緊實實,甚至在棉布上還殘留血跡,外表看似嚴重,不知內裡傷得如何,趙翊鄙夷道:“皇兄爲民請命,當真是趙國百姓有功之人,應該好生在內室休息,出來加重了疾患怎麼辦?”

趙顯根本就不想來,齊妃偏強迫他上朝讓羣臣看看,想顯擺一下自己兒子的功德。

“太子說的正是,你有傷在身,回去歇着吧!”皇上有點嗔怒。

葛丞相自看到趙顯,就拉長了臉。

趙顯被攙扶着坐起,“父皇,兒臣先行告退!”話落,他便躺下去,被擡出朝堂。

退朝後,各路大臣相繼離開。

出宮的路上,一個跟在葛丞相身後的親信臣子,搖首輕聲道,“二皇子真是愚笨,誰不知先帝薨於朝堂之上,當時被擡出去時,皇上嚇得尿了褲子,如今他可好,躺着進,躺着出,我一直私下觀察皇上的神色,極其難看。”

葛丞相氣急敗壞,“一定是齊妃出得好主意,虧我一直幫他們母子打算,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不知以後還要鬧出多少笑話。”

“丞相爲他人做嫁衣,不如把那嫁衣穿在自己身上,待……”

葛丞相面色一滯,“此話不要亂講,小心隔牆有耳,回府再議。”

而韓越在朝堂上看到趙翊的眼色,退朝時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大臣們的身影漸漸在他的視線裡縮小成點,他便停下,等候身後之人。

趙翊走下幾個石階,與他並肩,“不知韓大將軍是否惦念過自家的妹妹?”

“有太子殿下庇佑太子妃,臣惦念與否又有何妨,只是許久不見,不知太子妃還記不記得臣這個兄長。”

“當然記得,兄妹親情,血濃於水,子嫣經常提起將軍,望有朝一日能與將軍見上一面。”

“後宮禁地,不容隨便出入,見面一事怕是沒那麼容易。”

“此事說易也易,等我向皇上稟明,將軍自然可與子嫣相見。”

“臣謝過太子殿下,沒其他事,那臣就回去等太子的好消息。”

“將軍慢走!”

日光刺眼,趙翊雙眸微眯,目送韓越,寥寥幾句話,他只覺韓越還未完全倒向二皇子那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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