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聽“噗嗤”一聲,一向淡然自若的鳳傾瀾竟是笑出了聲,“呵呵……”
陌瑤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他,“你、你笑什麼?”
還笑得這麼好看,這不是成心引人犯罪嘛!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鳳傾瀾忙斂容肅穆,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半晌,他道:“你趕緊把臉擦一下吧,都成小花貓了。”
略顯平淡的語氣,可他聲音裡分明還夾雜着一絲笑意。
“哦。”
陌瑤木木地應了一聲,小手無意識地在臉上抹了抹,再抹了抹,終於——
那張本就滿是墨汁痕跡的小臉,更花了。
見陌瑤擦了半天,臉反而越來越花,鳳傾瀾無奈地嘆了口氣,傾下身子,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從他手指上清晰傳來的熱度嚇了陌瑤一跳,她縮了縮脖子,便想躲開。
“別動!”
聲音沉了幾分,鳳傾瀾略顯不悅地扭過她的臉,毫不在意地用自己的衣袖幫她擦拭着臉上的髒污,細緻且認真。
未免陌瑤分心,飛煙和飛蘭早已被他給打發下去休息了,如今這書房裡,只有他二人,倒也不用擔心這樣會否不妥。
他心思坦蕩,陌瑤卻禁不住全身僵硬,背脊挺得直直的,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這張近在尺咫的俊顏,驀然發現,時過三年,他似乎長得越發的好看了。
精緻的容顏雌雄莫辯,如紫羅蘭般的錦衣,襯得他那白皙的膚色光華無限,黑如濃墨的眼眸在燭火暈染下,更是多了一份瀲灩的波光。
高挺的鼻樑下,淡粉色的脣卻閃現出讓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窗外陣陣微風輕拂,幾縷黑髮垂落在面頰上,那五官彷彿奪盡了人世間一切雪月風花,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
看着看着,陌瑤很不爭氣的……
臉紅了!
鳳傾瀾見眼前這張白皙的小臉突然透出一絲可疑的紅暈,連瑩潤的耳垂都染上了點點桃紅,他猶不自知,滿眼困惑,“你很熱?”
陌瑤恍然回神,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軟椅裡彈了起來,瞬間將兩人距離拉開。
見鳳傾瀾眉心微蹙,她訕訕地笑道:“殿下,夜已深,還是早些歇息吧。”
鳳傾瀾轉頭看了眼窗外濃重的夜色,微微頷首,“也好。”
陌瑤暗暗鬆了口氣,丟下一句,“殿下晚安!”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只以爲她是急着去睡覺,鳳傾瀾無奈地笑了笑。
經過這三年的相處,他早已拿他當弟弟看待。
在他心裡,陌堯和連情幾乎佔據了同等的位置。
只是,每次看到他明亮澄澈的眼神,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同樣如水一般,溫婉聰慧的女子。
眼前再度浮現出那人嬌俏的容顏,鳳傾瀾輕輕閉上眼睛,一絲苦澀,漸漸在他心頭瀰漫開來。
都過去四年了,他還是忘不掉。
“參見殿下!”
角落裡突然閃出一道挺拔的黑影,恭敬的雙手抱拳,單膝跪在鳳傾瀾身後。
鳳傾瀾緩緩睜開眼睛,眼底萬千思緒早已被他斂去,又是一副冰冷淡漠的姿態。
他沉聲問道:“事情查的如何?”
“回稟殿下,屬下已經找到當年伺候安瑤小姐的奶孃和丫鬟,可她們堅稱,安瑤小姐確實是身染怪疾,不治身亡。”
“荒唐!”
鳳傾瀾一掌拍在桌案上,眼底冰寒一片,“瑤兒自小身體便好,又通曉醫理,身染怪疾,她自己豈會不知?那時本宮只是爲母后守孝一月罷了,她便已經被安王府的那幫人匆匆入殮下葬,他們明知瑤兒是本宮中意的太子妃,卻不等本宮親自瞧一眼就急着將她下葬,若不是做賊心虛,他們怎會如此?”
“殿下說的極是,屬下也是這般認爲,可不待屬下細問,那奶孃和丫鬟便自殺了。”
“自殺?”
鳳傾瀾冷冷一笑,譏諷道:“好一個自殺,看來安王府的人當真是做的滴水不漏,查了四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情人,卻還忠心護主地自殺了。”
“是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罷了,既然他們有心隱瞞,又豈是那麼容易查到的。”
鳳傾瀾擺擺手,話鋒一轉,又問,“本宮當年送給瑤兒的那隻玉鐲可有找到?”
“屬下慚愧。”
鳳傾瀾眸光一沉,“那玉鐲很可能是關鍵,本宮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還找不到,你便提頭來見。”
“是。”
簡單利落的一個單音落地,挺拔黑影轉眼便憑空消失,好似從未出現。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鳳傾瀾一人。
燭光搖曳下,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