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兒是誰的孩子,你心裡清楚。”蘇卓然說道。
“你什麼意思?”陰諾諾陰狠的瞪着蘇卓然,以前在蘇卓然面前,她都是卑躬屈膝:“你是不是想將恆兒還給殷臥雪?你是不是告訴了殷臥雪真相。”
“她會知道,但不是現在。”三天後,所有的事情都會擺在陽光下。
陰諾諾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蘇卓然,她絕對不容許,絕對不。
恆兒是她的孩子,永遠都是她的孩子,任何人都別想將恆兒搶走。
人性的扭曲,讓陰諾諾想要看到傅翼跟殷臥雪痛苦的樣子,而能讓他們痛苦的事,莫過於永遠也找不到他們的孩子,只要找不回孩子,他們就得不到真正的幸福,而傅翼一生一世會因恆兒而她綁在一起。
“蘇老闆,知道我爲何那麼恨殷臥雪嗎?五年前,自從她跳進地獄池,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而這五年來,傅翼從來就未曾碰過我,他寧願*幸殷眠霜冒充的殷臥雪,也不來我的寢宮過夜,有幾次,我忍不住想要告訴他,現在的殷臥雪,根本不是殷臥雪,而是他恨之入骨的殷眠霜,可,我不敢,因爲只要我說出真相,就會揭露我不是他恩人的事,我承受不了,若是沒有了那份恩情,我們之間就什麼也沒剩下了,即便有恆兒,那時候的我,也不敢保證,在欺騙他之後,他還能原諒我。所以,明知他被殷眠霜騙了,我還得假裝不知情,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嗎?”陰諾諾淒涼的笑聲婉轉。
這五年來,若說傅翼活在悔恨中,那麼她就活在煎熬中。
蘇卓然一愣,垂眸,犀利的目光彷彿要看穿人心般凝視着陰諾諾。
這五年來,傅翼沒有碰過她,這點他並不覺得奇怪,傅翼是何許人,豈能輕易被人迷混過去,對於五年前發生的事,陰諾諾看似獨善其身,可傅翼心裡清楚,就算陰諾諾不是主謀,但她身邊那個道姑呢?
當年若非那個道姑,傅翼跟殷臥雪之間的感情會順其自然,不會因道姑什麼以子還子的辦法,讓他們之間毫無挽回的餘地。
彷彿猜出蘇卓然心裡所想,陰諾諾陰冷一笑。“蘇老闆,你想錯了,傅翼不碰我,並非因爲被他懷疑我的身份,而是他害怕碰我,殷臥雪的事,他雖表面不說,可他心裡清楚,跟我脫不了關係,因爲我是他恩人的身份,因爲他曾經給過我的承諾,因爲我給他寒毒的解藥,因爲恆兒的關係,種多的原因,我就像一根插在心口上的刺,拔不出來的刺。”
“你瞞着我做了什麼?”蘇卓然挑眉,對於她這五年來跟傅翼之間夫妻關係如何,他並不感興趣,蘇卓然身上的氣質,優雅混合着不失常人的霸氣,在空中微微飄動,目光也變得凌厲而冰冷,彷彿要將陰諾諾冰封起來。
以他對她的瞭解,陰諾諾不是甘願被人擺佈的人,她一定瞞着他做了什麼。
“蘇老闆,別忘了,這些年我可是聽你的吩咐在做事,還有,在殷臥雪身上,你可沒限制我用什麼方法,使什麼招。”陰諾諾說道。
蘇卓然目光一寒,身影一閃,陰諾諾幾乎沒反應過來,脖頸就被蘇卓然掐住,警告道:“你若是敢傷她一分,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怎麼?這麼護着她,莫非你也愛上她了嗎?”陰諾諾隨口一句,讓蘇卓然陷入沉默之中。
他從來沒正視過自己的心,一直以來,他刻意接近她,都是以殷遏雲爲理由,此刻,被陰諾諾直白的問出來,蘇卓然茫然了。
“果然是愛上她了。”陰諾諾冷笑,心裡滿是嫉妒與不甘,爲什麼又是殷臥雪?每個人都喜歡殷臥雪,連蘇卓然也不例外,她還以爲蘇卓然是個例外呢!
眼下看來,完全不是。
榕樹林。
殷眠霜毫無保留,一字不差的將在地下室裡發生的事如實以告,她雖不知救自己的人是誰,無論是誰,只要他將她從地下室救出來,她就會感激。
殷眠霜還將五年前發生的事告訴傅翼,她爲何不願意和親,她什麼時候*於人,這些種種的種種,她都毫無保留,她不怕傅翼嫌自己髒,她甚至就是要讓他覺得自己髒,越是這樣,越能達到成效。
她不好過,別人一樣不能好過。
見傅翼聽完後,變得陰霾的臉色,殷眠霜得意的笑出聲,擡起左手,指着臉上那一條一條的疤痕。“這些都是拜殷臥雪所賜,狠毒吧?”
傅翼的目光鎖定在殷眠霜完好無損的手腕處,與她的臉相對比,倏然笑了,淡若清風,宛如在黑暗中悄然無聲綻放的曇花,繽紛之下是凌寒。“若非被逼得退無可退,臥雪不會狠毒。”
殷眠霜一愣,手僵硬在額際。“逼?哼!誰逼了她,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有人逼她。”
“代替你和親,也是她自找的?”傅翼冷笑一聲。
“對,沒有人逼她和親,是她自願的,怎麼,你想爲她打抱不平?你可別忘了,你是如何對她的。”殷眠霜提醒。
這讓傅翼很意外,臥雪爲何要代替殷眠霜和親,他沒派人去調查,起初他以爲是殷帝逼她,直到那次,她聽殷帝病了,比誰都着急,她跟殷帝的感情,不輸給殷眠霜跟殷帝的感情,殷帝不可能逼她。
後來他懷疑是殷眠霜逼她,此刻,聽殷眠霜說她是自願的,這讓他很是意外。
“她會幸福。”對於過去發生的事,傅翼無力挽回,對於未來要發生的事,他可以改變。
傅翼站起身,寬大的袖口輕揮,邁步,似乎想到什麼,傅翼停下腳步,轉過身,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殷臥雪。“這些年,你並不好過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殷眠霜又是一愣,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年自己並不好過,在皇太后的壓迫下,她的日子可以說是如同水火,皇太后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對她關心有加,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
“我母后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傅翼嘴角挑起的那一抹玩味的笑意,讓殷眠霜頓時感覺到刺眼,那投在她身上犀利的目光,看似隨意,卻透着鋒芒銳利,彷彿能看穿她的內心世界。
這樣的傅翼她不喜歡,蹭的一下跳起身,抓住傅翼的外袍。
“傅翼,你不是想要見到你兒子嗎?好,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但是前提……我要你,現在,立刻。”說完,殷眠霜就像一個飢不擇食的慾女,撕扯着他身上的長袍,扯掉他腰間繫着的白色帶子。
傅翼臉色黯淡,嘴角動了動,大手按在殷眠霜忙碌的手上,阻止她的動作,殷眠霜擡頭,嘲諷道:“怎麼,後悔了,不想要見到你兒子了?還是嫌我的身體髒?”
後悔?哼!他赴約而來,是想見到恆兒,可不代表他就要受她的危險,在不知恆兒是否安全下,他是不敢對她做出什麼事,正如她所說,若是她有任何閃失,他永遠也別想見到恆兒,無論殷眠霜的話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對她怎樣,恆兒失蹤的事,他瞞了所有人,知情的人並不多,殷眠霜卻知情,這意味着什麼,他心裡清楚。
至於,她的身體有多髒,他並不在意,這與他有何關係?
不可否認,他是愛過她,她小的時候,現在他都不敢確定,那真是男女之愛嗎?
“去房間。”扯開殷眠霜抓住他衣衫的手,略加整理了下,蒼涼轉身,朝不遠處的房門走去。
陽光下,傅翼自徑朝前走着,背影顯得那樣的蕭索而寂寥,黑髮在風裡飛舞着,偶爾飛舞的髮絲擦過他臉膛。
陽光將他落在身後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殷眠霜愣在原地,他這是同意了嗎?爲了能見到自己的兒子,他這是在向她妥協嗎?
他傅翼是誰,豈是受人威脅之人,還是說傅恆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重要的爲了能見到傅恆,他可以犧牲自己的身體,可以……
傅恆真是他跟陰諾諾的兒子嗎?殷眠霜有些不確定了,他愛傅恆不假,可是這父愛是不是超出了正常,別的父親會,但他不一定會,他是帝王,除非,他愛陰諾諾,愛屋及烏,所以才疼愛傅恆。
房間裡,傅翼打量着房裡的擺設,不華麗,卻溫馨。
一看便知,殷眠霜只是暫停,不過,安排她住在這裡的人,卻很有欣賞力。
“你情我願,我們又非第一次,直接開始。”殷眠霜催促。
“不行。”傅翼看也未看她一眼,斷然拒絕。
“爲什麼?”殷眠霜眉心蹙起,問道:“莫非你後悔了?”
“我要見恆兒一面,才能確定他是否在你手中。”傅翼薄脣溢出冰冷的聲音,嘴角噙着的笑冷冽駭人,目光也冰冷殘酷。
殷眠霜眼眸愣住了,這樣的傅翼是她不敢挑戰的,這樣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
殷眠霜邁着蓮花步走向傅翼,纖細的手搭在他肩上,眨了眨雙眸,嘴角盪出嫵媚的笑意。“若你是擔心這個,不用擔心,你可以看看這個,它足以證明你兒子真在我手中。”
傅翼看着躺在她手心中的東西,目光閃了閃,這的確是恆兒的東西,是他親手爲恆兒帶上的。
恆兒真在她手中,傅翼深知,以她的能力,想要闖東宮,將死歌鳳擒走恆兒,根本不可能,唯一能辦到的就只有一人。
他們仇深四海,又勢不兩立,他會抓走恆兒,不是不可能,他卻沒用恆兒來威脅自己,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殷眠霜用恆兒將他約出來,定是受他的意,他的目的是什麼?
在傅翼思索時,殷眠霜手指已經挑開了他的的衣領,拉開露出他白希的胸膛,傅翼的膚色原本就白,加上這屋內的效果,讓他原本就白的膚色愈加白。
殷眠霜柔軟無骨的手撫摸着他的胸膛,手指輕畫着圈,極其的挑逗着。“這五年來,她是蕭莫白的王妃,你說他們之間能清白嗎?”
“那又如何?對我而言,你永遠也無法跟她比,還有,別多此一舉,直接點。”傅翼揮開殷眠霜在他胸膛上挑逗的手指,直接脫去衣衫,徑自躺下,閉上雙眸,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你……”手僵硬在空中,看着躺在*上乖乖等着她去採擷的傅翼,殷眠霜頭頂上被濃煙籠罩着,他這一舉,對她來說無疑不是侮辱。“既然碰我讓你如此勉強,你還留下來做什麼?還在乎你兒子生死做什麼?你是帝君,只要你想,要多少兒子都有,何必在乎一個你不愛的人所生兒子,還是說,你根本不愛殷臥雪,而是愛陰諾諾?”
“我愛誰,我心裡清楚,你用不着用話來激我,沒用。”傅翼在心底冷笑,他躺下,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得逞。
殷眠霜久久沒動作,只是盯着躺在*上的傅翼,忽然,尖銳的笑了起來,空洞的笑聲在狹小的房間裡迴響着,有着毛骨悚然的陰冷。
“即然註定我得不到你的愛,那麼就讓我們一起痛苦,一起下地獄。”殷眠霜像瘋了一般,撕裂着身上的衣衫,頃刻間,光裸裸的站在*邊,冰冷的空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卻絲毫不在乎。
當她赤身站在傅翼面前時,傅翼震驚了,她身上全是疤痕,有些是一點一點的孔,有些孔帶着點拉痕,結了疤,有些疤欲掉欲不掉的掛在她身上。
只有殷眠霜心裡清楚,在被他遣送回殷氏皇朝的途中她經歷了什麼,她永遠也忘不了,這是她的惡夢,她能活着,已經是奇蹟了。
“睜大眼睛看看我這具身體,這都是因爲你,因爲殷臥雪回來,你將我遣送回殷氏皇朝途中所發生的,你爲了她,讓後宮無妃,你成全了她,卻犧牲我,給不了你落完美無缺的身子,那就給你一具傷痕累累的身子,你越是嫌惡,越深記在心,我要提醒你,這些傷都是因你而造成。”殷眠霜惡狠狠的吼道。
“這與我何關?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若不冒充她的身份,我會遣送你回殷氏皇朝嗎?殷眠霜,你應該感謝她,若不是她,你以爲自己還有可能活到現在嗎?”傅翼閉上眼睛,冰冷的聲音從他的薄脣中溢出,冰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
殷眠霜沒料到他完全不在意,也不覺得有絲毫的愧疚,思慮片刻,冷哼一聲。“是她先冒充我的身份來接近你。”
傅翼動了動薄脣,苦澀在心裡蔓延,最後艱難的開口道:“她若不冒充你,若是你來傅氏皇朝和親,你定生不如死。”
殷眠霜的身子一個踉蹌,有些晃神,愣愣的眼神望着躺在*上的傅翼,半天才反應過來反駁道:“你可別忘了,你愛上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殷眠霜。”
“我愛的人不是殷眠霜,而是她。”這一點傅翼心底很清楚。
“胡說,傅翼,我真弄不懂,那個賤……”
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在殷眠霜臉上,出其不意,殷眠霜毫無防備,做夢也沒料到傅翼會突然對自己動手,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敢對她動手,他不想要他兒子的命了嗎?
她掌控了他兒子的命,現在有求於她的人是他。
跌坐在地上,地板上傳來冰冷的溫度,刺骨的寒,殷眠霜卻沒在意,手捂住發痛的臉頰,難以置信的望着坐起身的傅翼。“你敢打我?”
“我更想殺了你。”傅翼眸底涌出來蝕骨的恨,如果不是恆兒還在她的手中,他真會殺了她。
殷眠霜錯愕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想殺她,想歸想,卻不代表能做,
“可你不敢殺我。”殷眠霜一句話將傅翼堵得啞口無言,死寂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
“哈哈哈。”片刻後,殷眠霜仰面大笑,笑聲透着得意,透着諷刺。“傅翼,你還是害怕,你還是在意自己的兒子,你越是如此,越不敢動我。”
殷眠霜張狂的狂笑着,猙獰的面容此刻顯得愈加的駭人,一聲聲叫囂的聲音從喉嚨裡迸發出。
傅翼靜靜地看着陷入瘋癲的殷眠霜,他是恨她,恨到最後,恨也就麻木了,再也激不起那狂燥而猛烈的殺氣。
“你說話啊?爲什麼不說話?”傅翼的沉默讓殷眠霜惱怒,憤怒的火焰在她胸口狂而猛的燃燒起,她情願傅翼反駁自己,也不願看到他平靜的眼神,那樣的平靜讓她害怕,好似自己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般。
說話,他還能說什麼,說他當年瞎了眼,才讓自己鑄成大錯嗎?指責、後悔有何用?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對她,傅翼真有一種無話可說的感覺,閉上雙眸,重新躺下,腦海裡全是殷臥雪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清晰的映在他腦海裡。
心裡有着對殷臥雪的愧疚,對自己的憤恨,對那個被換走的那個孩子的虧欠,對蕭莫白的感激,如果不是蕭莫白救了臥雪,他就真見不到她了,到死也不知,陰諾諾並非那個救他的人。
“傅翼,你給我起來,你不恨我嗎?我抓了你兒子威脅你,當年我還對你下毒,還將你推下懸崖,寒毒的痛苦,你忘了嗎?”殷眠霜憤怒的嘶吼着,他怎麼可以這般平靜,他怎麼可以,她要他恨,像她一樣的恨。
不愛就恨,這是常理。
恨吧,他應該恨的,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可他沒有,一點也恨不起來,心中只有悲涼。
連恨的*都沒有,那就超脫了世俗,到了一定的境界,無愛無恨,無求無慾。
是臥雪讓他知道,沒有愛,那來的恨,只有愛才能產生濃烈的恨。
見傅翼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泊如水,隱隱約約可見他嘴角上掛着一抹優雅的笑意,像是想通了糾結着他的事情般。
殷眠霜緊握成拳,銳利的指甲陷進手心裡,表情陰狠的扭曲着,臉上的疤痕加上恨意猙獰的盤踞在她整張臉上,睚眥具裂。“傅翼,你爲什麼不說話?你爲什麼不說恨我?你若再不出聲,我……我就立刻下令讓人殺了你的兒子,讓你永遠也別想見到你兒……”
“夠了。”傅翼冷聲打斷殷眠霜的話。
“怎麼,惱怒了?”殷眠霜目光一閃,總算是激發出潛藏在他心底的恨意。
“你敢殺我兒子嗎?”傅翼一句話將殷眠霜堵得啞口無言,跟他比心計,殷眠霜不如他,傅翼心裡清楚,她若是敢對他的兒子怎樣,她會在他面前叫囂嗎?傅翼又出聲提醒:“你並非自己逃出來,而是被人救出來。”
“翼,你忘了嗎?在殷氏皇朝……”
“別跟我提在殷氏皇朝,只會讓我厭惡你,憎恨自己,瞎了眼才選中你。”傅翼打斷殷眠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