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再次被推開,鬼幽行‘色’匆匆地出來,卻只是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瑟瑟他們,便越過他們回到自己的住處了。
任憑瑟瑟在後邊怎麼喚他,他都沒有搭理。
看着鬼幽漸行漸遠的背影,瑟瑟放棄了呼喊,轉身將目光投回屋裡,只見唐棠虛弱地用手撐着那梳妝檯的邊緣,讓自己的身子靠在那兒,纔不至於摔在地上。
再看那抹‘精’琢粉飾的容顏,早已被她滾燙的淚水淹沒,唐棠哭得很傷心,那是離別的痛,更是捨不得的苦。
瑟瑟輕聲邁步走到了她身邊,將痛哭的她抱入懷裡,輕撫她的髮絲,給她無聲的安慰。
“姐姐,我捨不得,捨不得……”她啜泣着,那聲音斷斷續續,恍然一個不留神,便會斷了氣息。
“棠兒,哭吧,姐姐陪着你。”如今什麼話,都不足以讓她冷靜了,倒不如,讓她將所有的苦發泄出來,走的時候,能安心點兒。
於是瑟瑟只是抱着她,用手輕拍她的後背給她安慰,卻不做任何話語的細說。
埋在瑟瑟的懷裡,唐棠用盡最後僅存的力氣,酣暢淋漓地哭了一番,將這些日子受的苦,歷的痛,都化作這苦澀的淚水。
腰間的衣物溼了,瑟瑟隱約感覺到了淚水的溫度,唐棠到底流了多少淚,她想着,興許可以裝一盆了吧!不自覺中,她的眼眶,淚水決堤,滑落了下來。
屋內兩個哭得傷心的淚人兒,看在司徒景嶽眼裡,讓他拳頭緊握,他多想衝進鬼幽的住所,給他痛快地來一圈,看看他的是什麼眼神,竟然眼拙到見不到唐棠的好。
因爲憤怒,他額上的青筋暴跳,卻還是忍住了心頭涌上的這股衝動。
記得瑟瑟剛剛跟他說,唐棠不需要施捨來的愛,若是他這麼做了,便是侮辱了唐棠。
站在原地靜靜地平復了躁動的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鬼幽超越西域毒王,這樣才能爲唐棠了心願。
下了這個決心,司徒景嶽轉身就離開,留下兩人在屋內依偎哭泣。
七日之期已至,當躺在唐棠房間的貴妃榻上的瑟瑟醒來之時,‘牀’上早已空無一人。
一睜眼,瑟瑟就衝到那一片狼藉的‘牀’上,她翻箱倒櫃,像瘋了一般地在‘牀’上折騰,卻連個影子也沒捕住。
“棠兒!棠兒!”瑟瑟驚慌失措地衝出‘門’外,腦海中裝滿的全是唐棠,眼裡根本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外,正正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她擡頭,茫然地看着一臉疑‘惑’的司徒景嶽。
“棠兒……棠兒……”看着司徒景嶽,瑟瑟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來,順着臉頰的輪廓,聚在下巴,滴落,在地上散成一朵晶瑩的淚‘花’。她帶着哭腔,無助地喊着。
“怎麼了?”
看着她這般絕望無助的樣子,還有那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上,彷彿要將他的心灼熱,燒成灰燼。
“棠兒!棠兒不見了!她不見了!幫幫我!幫我找他!”瑟瑟緊緊地拽住司徒景嶽的手,就像拽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向他求助。
“別急,你冷靜點兒,唐棠她傷這麼重,不可能自己離開的,你先冷靜想想,昨晚是不是有什麼人偷偷將唐棠帶走了。”
司徒景嶽抓住瑟瑟的肩膀,示意讓她冷靜下來,像她這副着急的模樣,腦子肯定已經急成一團糊漿,什麼也不能思考了。
聽了司徒景嶽這話,瑟瑟這才冷靜了下來,細細想着,前些日子唐棠跟她說過,西域毒王的人,會在七日之後,就是今日,便來要人了。
一向淺眠的她,昨晚卻睡得這麼死,連唐棠離開也沒有發現,隱約中記得,她昨夜似乎在屋子裡嗅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那股香味淡若百合,很是清新,讓她聞得心曠神怡,便也沒在意了。
誰知原來是‘迷’香,她大意了,看來,昨夜西域毒王的人,就來過了。
將一切都想清楚,理順之後,瑟瑟恍然大悟,對司徒景嶽道:“是西域毒王!”
“西域毒王?”司徒景嶽皺眉不解,他只清楚唐棠爲了保護鬼幽,而答應服下西域毒王的毒,卻不知其中更深的內情。
西域毒王派人來帶走唐棠,這又是爲何?
“因爲唐棠是特殊體質,西域毒王之所以讓唐棠服下毒,讓劇毒蔓延全身,毒入血液,就是要拿她的血做製毒‘藥’引,今日是唐棠這一毒罐子練成的日子,所以……所以……”說到最後,瑟瑟早就泣不成聲。
這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情,當初西域毒王殺上唐府尋鬼丘,爲的就是讓唐棠答應他的要求,服下他的毒。
他知道唐家與鬼家之間的關係,竟可恥地做到這般地步,倒是讓瑟瑟咬牙切齒。
司徒景嶽恍然,沒想到這唐棠中毒之後,竟還有這麼深的內情。
“怎麼辦?棠兒……棠兒,我就好好把她藏起來……”想到自己這般無能,瑟瑟開始責備自己。
看着淚流滿面的瑟瑟,司徒景嶽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去安慰她,只能將她輕輕擁入懷裡,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掐指算着,日子也近了,西域毒王會選今日把唐棠帶走,想必是要煉他那用來對付西域內部煽動戰爭的策劃者。
從西域那蠢蠢‘欲’動的局勢來看,西域毒王祝乘鎏早就心裡有數,在暗暗準備了。
估‘摸’着,邵陽應該已經到了近西域邊疆地區了,而這墨府的人……
“瑟瑟,我們收拾收拾,快點出發吧!你去叫晨兒他們,我去喊鬼幽。”
拋下這一句話,鬆開束縛瑟瑟的懷抱,司徒景嶽頭也不轉地離開了,只留下站在原地愣愣發呆的瑟瑟。
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眼前早就沒有了他的身影。想起他最後說的話,她理解的是,先走一步去西域尋唐棠,所以不多問,便跑回自己的房間,推醒還在睡夢中的小蘇晨。
“媽咪,怎麼了?”
小蘇晨‘揉’‘揉’惺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正忙活着收拾的瑟瑟,不知爲何今日她這般匆忙,臉上寫滿了憔悴。
“晨兒,唐棠不見了,我們得去尋她。你去把崇暄哥哥還有若潼阿姨叫來吧!”
“哦。”
雖不太瞭解內情,但是看到瑟瑟這麼着急,小蘇晨也不好問什麼,下了‘牀’,便往若潼跟崇暄的住處走去了。
一行人聚在了前堂,除了他們五人之外,再無他人。
“其他人呢?”
若潼環顧四周,一路上走到前堂,這府裡雖沒有下人,但是平日裡也不似今天這般那麼安靜,所以她疑‘惑’了。
然,她心裡除了疑‘惑’,竟還生出了一絲淡淡的失落來,卻不知爲何。
“對啊!人呢?”經若潼這麼一提醒,瑟瑟才發現這裡安靜得很。
“洛水大嬸說,他們有事得去辦,昨天就都離開了。”小蘇晨將昨日洛水跟他說的話告訴他們。
昨日學習結束之後,洛水便跟他說,她已經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今日便跟着墨寧他們離開了。
雖不知她要跟他們去作甚,但一向冷漠的小蘇晨,也生出捨不得的感覺了,卻彆扭的沒有表‘露’出來。
出奇的,在離開之前,冰山美人洛水,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和煦如‘春’風,就像秋日的那抹溫暖的陽光,那般美麗,讓小蘇晨呆了眼,那抹笑容,小蘇晨永生難忘。
“走了?”瑟瑟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離開府裡了。
不過也對,她終日陪着唐棠,也不會知這府裡的其他事情。
“走了就走了吧!我們別耽誤時間了,快走吧!”司徒景嶽不在意墨寧他們這些人的去向,反正這幾日他也‘摸’清楚了這班人的底細了。
眼前最要緊的事,就是趕去西域,眼看邵陽已經快抵達了,跟莫東離做好的約定之期也將至,幫完這次,他便要尋莫東離算靜鈺的那筆帳!
“好!”
聞言,瑟瑟也不管那麼多了,找到唐棠纔是最重要的,提起行李,便動身往外走,誰知,一把聲音制止住了他們。
“等一下!”
聽了這一聲大吼,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此刻筆直站着,拳頭緊握,臉‘色’十分的‘陰’沉的鬼幽,他看起來面‘色’很不好,似乎是在隱忍着什麼。
“怎麼了?鬼幽,我們必須爭分奪秒!”眼看唐棠身處危險,她救人都來不及了,卻讓鬼幽這廝給阻止了。
轉頭一看見鬼幽的那張臉,瑟瑟就來氣,若不是他,唐棠又怎麼會中毒,又怎麼會受這樣大的痛苦!
此時的她憋着一肚子的氣,卻不好發作。
無視掉瑟瑟那雙怒火中燒的眼眸,鬼幽壓制住心裡盛放的怒火,冷冷開口:“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他聽到唐棠不見的時候,他們可曾而知,他腦袋一片空白,心裡已經瘋掉了,若不‘弄’清楚這件事,就算是動手,他也要他們把話說清楚!
“怎麼回事?哼!怎麼回事!”瑟瑟聞言,冷笑了一聲,語氣裡衝忙了嘲諷。
看到他這副冷靜的模樣,她真的替唐棠覺得痛心,虧他還能這般的冷靜!
“別說了,鬼幽,今日,我要帶你踏上覆仇的路途。”
搶在瑟瑟開口之前,司徒景嶽把話說了出來。
“復仇?”
鬼幽不解地看着他,顯然不明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