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喬治•布魯尼仰坐在房間陽臺的軟椅上,夕陽照耀在他的身上,卻已無法爲他帶來一絲暖意,只有清爽的夜風從他的身上吹過,將陣陣香檳酒的芬芳吹入了他的心脾。
將手中盛滿香檳的酒杯湊到脣邊,喬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目光依然落在西邊的天際,火紅的夕陽正在釋放最後的晚霞,讓喬治的心情也變得如日夕沉。
兩個多月了,從馬丁返回天幕堡擊退厄勒克的進攻,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麗貝卡一直沒有消息,喬治的心裡越來越焦慮,儘管平時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每當他安靜下來,心裡便會一遍遍詢問:“麗貝卡,你在哪兒?”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喬治並沒有注意到它,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迴應,雙眼依然呆望着天邊的落日,短暫的寂靜後,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一雙眼睛從昏暗的走廊上向內張望。
映入眼簾的,是沒有點起燭火的昏暗房間中,從陽臺處灑落進來的那一縷霞光,還有坐在陽臺上的那個被晚霞拖長的孤寂背影,偷看者盯着他沉吟片刻,輕輕地推開門,一隻穿着精巧舞鞋的腳從外面走了進來。
喬治似乎依然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而來人也依舊輕手輕腳,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背後,她停下腳步,將雙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雙眼靜靜地凝望着他,晚霞映照他們的身上,彷彿在豔羨這一對“幸福的戀人”。
突然,喬治不慌不忙的伸手拿起桌上的銀壺,將裡面的酒斟滿銀盃,遞向背後的她,口中輕聲說:“來一杯吧,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喝一杯呢?”
“我還以爲,你不會邀請我呢!”她語氣含笑的回答,輕輕的接過酒杯,玉指無意中觸碰到了喬治的手指,喬治隱約感覺到一種有意無意的觸摸,銀盃隨即脫離了他的手。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正準備進屋,她突然上前攔住了他,用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問:“你去哪兒?”
喬治擡頭看着艾達盛滿笑意與挽留的柔媚眼神,不慌不忙的說:“我需要一把椅子,來招待我的客人。”
“你不必那樣做,我並不是客人!”艾達嫣然一笑,將喬治輕輕的按回椅子上,不慌不忙的走到陽臺的欄杆旁,斜倚着欄杆一臉愜意的沐浴着晚霞,將手中的銀盃湊到脣邊,輕輕的啜飲了半杯,而後將剩餘的半杯殘酒,遞到了喬治面前。
“敢不敢喝了它?”艾達一臉挑逗的抿着嘴笑問。
喬治默默地盯着她,一言不發。艾達見狀莞爾一笑,問:“怎麼,怕我在酒裡下毒?”
喬治聞言接過酒杯,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意味深長的輕聲笑道:“你不需要下毒,你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劑。”
“是嗎?那麼,你敢不敢試一試,這毒劑的滋味呢?”艾達把臉湊到喬治面前,雙眼凝視着他的眼眸,撅着小嘴眼角含笑問。
喬治凝視着她的眼睛,還有她殷紅的脣角散發出的小女人的調皮,突然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長髮,然後像安撫小女孩兒一樣,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聲:“乖,別鬧了!”
“你把我當成小姑娘了?”艾達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盯着喬治,後者若無其事的盯着她不悅的表情看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可把艾達弄得有點兒懵。
“請坐吧,親愛的。”當喬治終於笑夠了,他站起身來,將位置讓給艾達,然後自己走到陽臺的欄杆旁,背靠着欄杆低頭看着她,聽到她說:“你真是個讓人難懂的傢伙,你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嗎?”
“你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爲我們彼此需要一個瞭解的過程。”喬治溫柔的一笑,一邊說一邊再次斟滿一杯香檳,遞送到艾達面前,依然語氣平和地說:“謝謝你在烈風城遭到襲擊的時候,爲保衛烈風城所做的努力。”
“那是我應該做的。”艾達口中輕聲答應,將酒杯接過來,雙眼卻悄悄地打量着喬治的表情,她並沒有看到預想中的譏諷或嘲弄,喬治的平靜自然讓她覺得,他並不像是在說反話。
“說句真心話,肯特配不上你。”
喬治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讓艾達不由得一愣,她詫異的擡起頭看着喬治,後者正默默地凝視着她,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沒聽錯,我就是覺得肯特配不上你,以你的美貌和聰慧,完全可以找一個英俊、優雅、有才學的貴族紳士,而不應該把青春浪費在肯特那種沒有腦子的粗野男人身上。”
“你是在推薦自己嗎?”聽到喬治的話,艾達不禁莞爾,她笑吟吟的看着喬治,語笑嫣然的打趣道。
“不可以嗎?我可是埃爾文森公爵的長子,又是在侯爵府長大的,我的一切都是按照貴族青年的要求嚴格培養的,我的容貌,我的才學,難道不比肯特那個只會哇哇亂叫揮斧子的傢伙強百倍嗎?”
“可我覺得,你不夠強壯……”艾達挑了挑柳眉,略帶挑釁的說。
“你要試一試嗎?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喬治信心十足的說着,優雅而輕巧的躍上了陽臺的欄杆,鎮定自若的對艾達說:“我一直很欽佩你的武藝,很想找機會切磋一下,我們就在這裡,如果你能讓我雙腳落地,就算我輸了!”
“這可是你說的!”艾達盯着他站立在欄杆上的雙腳看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突然抓起手邊的銀盃扔向喬治的膝蓋,不料喬治竟然金雞獨立,擡起右腿將半空中的銀盃踢飛起來,順手抓在手裡。
“嘿,這可是公物,不可以亂扔哦!”喬治莞爾一笑,將手中的銀盃扔回給艾達,艾達見狀將銀盃放在桌上,突然左手一甩,一連串鋒利的刀片從她的袖中飛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銀線,橫切向喬治的雙腿。
一陣沉悶的金屬嵌入木頭的聲音傳來,喬治之前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排深深嵌入欄杆中刀片,而他本人竟然單臂倒立在一旁的欄杆上。
“嘿,親愛的,肯特那傢伙能做得到嗎?”喬治一隻手臂抓住欄杆,身體挺拔的倒立在欄杆上,身後下方就是落差數米的花園石板路,而他本人卻臉不紅氣不喘,談笑自若的
向艾達眨了眨眼睛。
“好吧,看樣子,我冤枉你了!”艾達故作歉意的一笑,看着喬治翻身而下穩穩的落在自己面前,嬌笑道:“也許,我真的應該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了在夕陽下談笑的兩人,喬治向艾達微微聳了聳肩,大聲問道:“是誰?”
“布魯尼閣下,奧斯汀小姐讓我來問問您,什麼時候去餐廳吃晚飯?”
聽到門外士兵的詢問,喬治愣了片刻,恍然拍手道:“啊,我幾乎忘記了,我答應艾米要陪她共進晚餐的!”他大聲對士兵說:“告訴奧斯汀小姐,我馬上就過去!”
“對不起親愛的,我必須得走了,不過我會等你的答覆的!”聽到士兵應聲離去,喬治將目光落回到艾達的臉上,後者贊同的會心一笑,接住了喬治彬彬有禮的伸到面前的手,起身與他一起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
此時走廊上已經點起了燭火,喬治將房門關上,挽着艾達一起向宴會廳走去。
“對了,我記得你好像已經有一個戀人了!”突然,艾達停下腳步鬆開了喬治的手,一臉懷疑的望着他問。
“如果你願意,你完全可以取代她,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喬治鎮定自若的微笑着回答,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在她眼中留下一個溫柔的眼神。
“不過,我必須走了,我的妹妹還在等我!”喬治歉意的欠了欠身,微微一笑,轉身大步向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艾達默默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懸着淡淡的微笑,連她自己心裡都很難說清,這微笑究竟是逢場作戲的表象,還是內心對喬治溫柔表現的真摯迴應。
“對了,我忘記了一件事情!”喬治突然回過頭,大聲的對艾達說:“過幾天,我和霍拉姆、克蘭西要去天幕堡,去參加新成立的核心議會的議員授予典禮,傑拉德和他的拉茲維爾義勇軍會跟隨我們去。我想,艾米莉亞和埃文以及烈風城,就拜託給你吧!”
這個突然起來的消息,瞬間讓艾達的心頭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驚喜,她意識到這將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奪走烈風城,並挾持艾米莉亞的機會,甚至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嘿,寶貝兒,你在擔心什麼嗎?”喬治見艾達不回答,於是好奇地問。
“啊?沒、沒有,我聽着呢!”艾達被喬治的詢問從狂喜中驚醒,連忙點頭答應。
“那就拜託你了,順便你可以聯絡一下肯特,如果他那邊準備好了,就讓他入城參與守城吧!你也可以多一個幫手!”
喬治的建議讓艾達欣喜萬分,她正在考慮要儘快將這件事通知肯特,順便派人通知達瑞爾鎮的帝國軍,讓兩邊同時支援,裡應外合,一舉拿下烈風城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看着喬治欣然離去的背影,艾達的臉上被昏暗的燭火映照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喬治•布魯尼,任你多麼英雄,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也終究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