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此連忙將陸元龍扶起。
“奴才哪受的陸公如此大禮,真是折煞奴才了,皇上已經知道了陸家的事,心中也是悲痛萬分,想陸小姐花兒一樣的年紀,竟然遭此橫禍,真是人有旦夕禍福!不過皇上特讓奴才來傳旨,相信其中區直,很快就有定論了!陸公還請稍安勿躁。”
看着李公公的情真意切,沈緋玉不禁暗罵這人實在是個老狐狸,陸元龍明明是喊冤來了,可他卻絲毫不提起冤屈的茬兒,只一個勁強調陸鳳死的可惜,一番話說下來,既安慰了陸元龍可不得罪沈家,這樣的油滑,還真是門技術。
李公公上面幾步打開剛剛出爐的聖旨,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鎮國公沈振穹及其孫女沈緋玉刻進宮面聖!”
說完,又一臉笑意的轉向陸元龍。
“陸公,您可隨奴才進宮吧!至於這些人?”
他指了指陸元龍身後的隊伍,陸元龍似面有難色的看了看後面的人,悲傷道:“這些人都是看着鳳兒長大的陸家家眷,哎,罷了罷了!”
他對這衆人揮了揮手,大義凜然的說道:“你們都先回去吧,皇上乃當世明君,定然不會讓鳳兒枉死的!”
沈緋玉冷笑,這個老東西,臨走還不忘煽動人心!
明德宮是皇帝的書房,門外肅殺挺拔的侍衛持刀而立,莊嚴肅穆之氣盡顯,而奢華的宮殿內,黃花梨的桌子上,一鼎精緻的鎏金香爐正散發着令人心靜氣沉的龍涎香,一門之隔,恍若兩個世界,然而,往日寧靜的書房今日卻是激烈的很。
“皇上,就是沈緋玉,這個妖女,她殺了我鳳兒!”
陸元龍雙眼通紅,厲聲質控着沈緋玉,感覺就好似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一般。
“皇上英明,臣可以擔保,臣的孫女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沈振穹立刻反駁道。
皇帝坐在椅子上沒有做聲,他看了看滿臉悲愴的陸元龍,又轉頭
看向一身正氣的沈振穹,最終,將目光落在一旁淡然自若的沈緋玉身上,曾幾何時,在面對前太子的指控時,她也是這般沉靜的如同一汪看不到底的湖水,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沈緋玉,你可有什麼辯解?”
沈緋玉輕輕一笑,轉向陸元龍,悠悠道:“臣女的辯解在不久之前,陸公來沈府興師問罪的時候就已經說過,陸公應該心中有數,只是不知,爲何今日要這般的勞師動衆的上告皇上,莫非陸公手中有了什麼新的證據不成?”
沈緋玉一針見血的指出的陸元龍沒有證據的事實,同時,她也在提醒皇上,雖然她心中明白,今天的事,如果沒有皇上的縱容,縱使陸家鬧,卻也鬧不出這樣大的動靜,可即便皇上默許了他們的行爲,卻也不代表,他們陸家就可以任人宰割!
果然,聽到這話,陸元龍目光一閃,不自覺的看了皇上一看,可只是瞬間,他便又怒視沈緋玉,恨聲道:“妖女!你不要仗着鎮國公的寵愛和皇上的信任如此猖狂!”
陸元龍將話鋒一轉,立刻提到了沈振穹,與近日京中有關沈家功高蓋主的謠言不謀而合,沈緋玉心中冷笑,這個老頭倒是不傻,知道自己的劣勢,也同樣知道他爲沈家制造的痛處。
“陸公,原本我敬你是四大家族之首,必定是剛正不阿正義凜然之人,可沒想到你竟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我且來問你,陸鳳的死和皇上的寵愛信任有何關係,皇上對我沈家的信賴,那時皇上對臣子一片赤誠之心的恩賜!難道在你眼中,凡是獲得皇上恩寵的,都可以去殺人,去造反?那我倒要反問一句,皇上對陸家的恩寵並不次於沈家,是否陸家平日裡淨做些殺人謀反的勾當!”
“你胡說!”
沈緋玉的話字字鏗鏘,句句打在陸元龍的心中,他本想借着如今的傳言好好打擊沈家一把,同時也可以讓皇上對陸家疑心,可沒想到,沈緋玉竟然倒打一耙,將自己也拉入水中!此時他不禁頭破一陣發麻,回頭偷偷看
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看他的眼光已有慍色!
看着沈緋玉那張鎮定自若神采飛揚的面孔,他真想衝上去將他的舌頭拔下來!
“你這個妖女,莫要再皇上面前摸黑我!”
“明明是陸公提起來的,怎麼現在倒賴到我身上了!”
“你!”
陸元龍被沈緋玉噎的說不出來,看着皇上越來越黑的臉,他簡直都有些後悔受那人的慫恿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可一來,陸鳳的死沈緋玉確有嫌疑,他豈能然自己的女人白白枉死,二來,如今陸家雖然勢大,其他三家卻也是虎視眈眈,他不確定一旦離開豐家的扶持,陸家是否還能保證現在的地位。
想到這,他立刻撲通一聲跪在了皇上面前,瞬間淚如泉涌,一旁的沈緋玉簡直被陸元龍這說來就來的實力派表演驚呆了,自從到了自己,實力派女演員她是見了不少,可男演員還是第一次見,就這歲數這演技,說他是老戲骨都委屈他了!
“皇上,草民,草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一時想到了我那可憐的女兒,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還請皇上贖罪。”
皇上緩緩站起,走到陸元龍面前將他扶起,看似體恤,實在眼中的陰霾卻沒有減少一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鎮國公,這事你怎麼說?”
沈緋玉的眼睛不禁冷冷掃過皇帝,怎麼說?這空口無憑的事有什麼可說?正常情況下,像陸元龍這般無理取鬧直接轟出去都是輕的,可皇上居然問爺爺怎麼說?顯然內心的天平已經偏向了陸家,站在君王的角度,她可以理解皇帝平衡各方勢力的關係,防止一反做大的心態,然而作爲沈家的人,她卻是無法容忍!
而爺爺雖然是行軍打仗的奇才,可對於這般勾心鬥角的舌戰卻並不擅長,而且顯然,他此刻也被皇上的反應弄蒙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沈振穹只有僵硬了片刻,便朗聲道:“玉兒沒做過,這莫須有的罪名,沈府承擔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