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八月,宋令肅早已去往餘杭老家參加院試,相府更清淨了,宋慈就在宋大夫人等人的三呼五喚中搬回相府。
畢竟她離府已久,牛盼兒腹中胎兒也已坐穩,最重要的是眼看着中秋節要到了,自然得回府。
只是宋慈在相府中沒待上兩天,就被宮中傳召入宮面見汪太后,原因是,太后娘娘病了,想見宋慈。
宋慈原以爲汪太后是犯了風寒啥的,小毛病而已,可這一看到人,就嚇了一跳。
“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憔悴如斯,太醫是怎麼說的?”
從前的汪太后,保養得宜,精神和臉色都是上佳,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十歲,可現在,兩鬢髮絲都有些銀白,已然成六十多的老婦人模樣了。
“哀家這是氣病的。”汪太后眼裡劃過一絲冷光。
宋慈心頭咯噔一下,想起來之前人精兒子和她提點的,汪太后和皇帝有了點爭執,母子倆在鬥氣呢,希望她多勸着點。
得,明白自己的定位了,是來當和事佬的!
“您說您,多大的事,值得您生氣還把自己氣病?還能折騰出銀絲來了。”宋慈也沒問她氣什麼,只坐在塌邊勸說:“咱們這副年紀,都半隻腳進棺材了,說句不好聽的,現在活着,就是活一天賺一天,都嫌不夠呢,您卻用來跟自己生氣,不覺虧啊?”
一旁伺候的連翹:“……”
宋太夫人喲,真是啥都敢說,宮中那麼忌諱的死字,只怕沒明說了。
汪太后卻是任性的冷哼一聲:“崩就崩了,說不定就有人盼着哀家早日歸西。”
這話,可謂誅心。
慈寧宮中的宮人嚇得哆嗦着跪了滿地。
宋慈:“……”
瞧您把人都嚇成什麼樣了?
“連翹啊,讓他們都下去吧,我和娘娘說說體己話。”宋慈看着連翹說。
連翹看向汪太后,後者有些氣悶地揮揮手,
她也不想看着那麼多的人。
連翹心中鬆了一口氣,能聽得進就好,她讓人下去了,自己則是換了兩盞茶,和總管太監海公公守在殿門口處。
“你說,宋太夫人能勸着咱娘娘不?”海公公小聲地問。
連翹聲音很低:“娘娘最是喜歡和宋太夫人說話, 應該是能聽進去兩句的。”
海公公嘆了一口氣,道:“希望吧。娘娘就這麼和皇上膠着也不是個事,娘娘不肯吃東西,只怕皇上會越來越怒。”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
“娘娘也是想到了從前,這道火總要泄出來,不然憋着反而對娘娘鳳體不好。”連翹輕嘆。
海公公有些語塞,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
“先帝也是,竟留了那麼一道遺旨給姬娘娘,他們也忍得,一直沒暴露出來,現在才……”
連翹瞥了他一眼,道:“不是姬娘娘了,而是姬太妃。”
海公公扯了扯嘴角:“以後這京中,怕是要熱鬧了。”
姬太妃攜閔親王迴歸,沉寂低微多年的姬家便是要重新活躍於京圈或朝堂了,而各路牛鬼蛇神,又得各處找鑽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