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幾件大事,讓許多人都有了大楚將有震動的預感。
晉國公丁憂,隨後沒多久,信國公府的老太君就受到了刺殺,牽連出許多探子來。京城許多官宦人家都被抓了一堆下人去,以致於這幾日上朝之前,各位大人互相打招呼的話都不是“你吃了嗎”,而是“你家有人被抓了嗎?”
法不責衆,他們最多是一個“失察”,就算是御史臺,那位聲名正顯的御使中丞周青家也還抓出兩個前朝的餘孽呢。
另一件大事就是跟御使中丞周青有關。
周青“護送”,或者說“押解”着鎮北將軍袁羲進京了。同時進京的還有被捕的上千位原王泰和的部下。西軍已經拔營回了涼州,這批人此番是中軍押解回來的。
李茂一大清早就和刑部、大理寺以及御史臺的大人們去城外接這支隊伍,袁羲並沒有被定罪,如今自然不是罪人的身份,由鴻臚寺接走安置了。剩下的這麼多反叛軍據說塞滿了京城的每一處牢房,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發落。
引起震動的還有汾州的布政使劉鵬上的折,汾州、通州兩地發現了私鑄錢的痕跡。
汾州所有的有關衙門全部動作起來,仔細追查此事,最後推測這些人私鑄官錢的時間超過了十年,且私鑄錢大多流往通州,在各大糧商之中流通,最後分散到各地。
汾州已經查出了一傢俬鑄錢的工坊,正是當地一位巨賈家中的產業。
此人是汾州最大的糧商,被捕後吐露了真相。
據他所說,有人向他提供大量的銅和銀來換取糧食,他在得到了銅後便開始進行私鑄,一千文裡通常多鑄出兩百文來。由於他用的銅品質不好,只能融掉銅錢再添上他的銅,多製出不少錢來。但因爲他的私鑄錢分量沒有差多少,便也流通了開來。
汾州地方順藤摸瓜,最後又找到了好幾家糧商、布商,一一拿下,誓要查出幕後交易的可疑之人。
私鑄官錢,還有大量不明來歷的銅礦和銀礦,囤積糧草布匹……這已經是有人想要造反的節奏了。
再想到汾州馬場多出來的上萬匹馬,這麼多馬和馬場里人的糧草……
岐陽王的餘孽想幹什麼,不言而喻。
最後一件事,和欽天監的五官靈臺郎張玄有關。
他最近又出名了。
因爲他預測六月過後,南方將會持續降雨,暴雨會引發決堤和山洪,江南地區會出現很嚴重的洪澇。此外,今年冬天大寒,上游的大量河冰因爲回暖而碎裂,被沖刷至下游堆積,若是天氣轉熱,有可能也會衝破堤壩。
總而言之,張玄是在提醒皇帝——
該加固各地的堤壩了。
楚睿最近很煩惱。
前幾件事,他已經部署許久,如今正在漸漸收網。雖然尹朝餘孽和岐陽王餘孽頻頻動作實在讓人如芒在背,但餘孽之所以是餘孽,就是因爲他們在國家興盛的時候是掀不起太大風浪的,只能在暗地裡搞搞小動作,目前還算可以控制。
可是最後一件事,就真是要快速的消耗國庫和人力了。
如今大楚立國才十幾年,各地以前留下的渠道、堤壩雖然也在剛建國的時候全面加固過,但由於這十年間風調雨順,河工之事也就暫時按下。當年百廢待興,人丁卻凋敝,每個勞動力都很珍貴,先皇和他都在輕徭薄役,人手都回去種田了,百工每年也只會抽出一兩個月來修修橋、鋪鋪路,至於堤壩……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工部和戶部對這欽天監的張玄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爲張玄屢屢的預測都十分準確,先前的雹災和雪災,正是因爲他的推斷,給了各部很多準備的機會,纔沒有釀出大禍來。
恨是因爲張玄的上折說的很清楚,這只是他根據天象得出的推測,不一定就會發生,但是有很大可能。
他一句有可能,就要花費無數人手在南方調查各地堤壩、河道的情況,然後進行大的加固?這是多大的工程?
費的銀子還是小事,主要是人工。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抽調人手去做這個,會不會引起民怨?而且戶部剛剛賑過了雪災,現在又要來洪災,看這個樣子,似乎還有人一直在預謀造反,軍費到底要不要留?
戶部再有錢,也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楚睿不敢賭。
洪災不似雪災,雪災發生在冬天,秋收已經結束,人丁雖有傷亡,但事後加重撫卹,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甚至還能趁機收歸一批隱戶。
可是洪災不是,洪災在夏天,若是一旦各地水系氾濫成災,淹沒莊稼,沖毀房屋,不但造成百姓家破人亡,還會影響當年的收成。
若是造成糧價暴漲,百姓就會恐慌,就會鋌而走險。
通常洪水之後疫病叢生,一旦疫病傳播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通州和汾州兩地的糧商都因爲私鑄錢的原因被抓了起來,若是真出現糧荒,這些糧商又在監獄中,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如今只能繼續關着他們,一直敲打,若真出現了洪災,再放他們出去平息糧價了。
張玄的奏疏一出,更加浮動的是人心。
一時間,不知道在哪裡傳出來的傳言,說是天有大災,必定是上天預警,提醒皇帝所做之事有不仁之處。天子受命於天,天子若不仁,天就會不仁。
楚睿最近火氣極大,就連宮女宦官都不敢大聲說話。二皇子前幾日因爲考校的時候沒有應對好,還被皇帝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被罵成“蠢笨如豬”。
楚睿從登基到如今,從未動過大的刀兵,今年年初遇見馬場生亂,才暫給了兵符與李茂以防萬一,後來揪出岐陽王餘孽,自然是要派出軍隊平亂。
到底是哪裡傳出來的“不仁”消息!
如今他只是稍稍動作,還未真的拿什麼人開刀,民間各種傳聞就沸沸揚揚,若是他真的做了什麼,百姓豈不是都要被唆使着造反了?
別提還有大災、還有內憂外患、還有各種餘孽!
“李國公,你看這種情況?”勳貴派的某個大臣小聲問李國公,“若是御史大夫真的上折要求立儲,我們站在哪一邊?聽說貴府侄兒正在大皇子身邊伴讀……”
李茂的眼光冷冷地射了出去。
“如今敢置喙儲君之事,才真叫自尋死路。陛下春秋鼎盛,我等只要輔弼好陛下就是,就算年紀最大的大皇子,也至少要五六年後纔可以輔政,皇帝不想立儲君,我等對着來,是送把柄給世族抓嗎?”
“可是我們現在不提,世族那邊也會提……”
“他們提是正常,後宮裡全是世家子,我們提了做什麼?”李茂看着這個大臣,“此乃皇帝家事,我們連外戚都算不上。”
先皇的後宮裡倒有不少勳貴女,可是到了今上,最早的大選是太后主持的,宮裡全進的是世家子,而後先皇去世,太后悲傷過度臥病不起,皇帝爲了孝道,已經五六年沒有選過妃嬪,後宮裡留下子嗣的全是世族女子。
他們摻合這個幹什麼?無論幫了哪個,身後都站着世族。世族沒被削弱到一定的程度,皇帝是不會立儲的。
果不其然,御使大夫的奏摺一上,皇帝直接就咆哮了。
這位御史大夫也是沒辦法,如今到處都是傳聞,說之所以可能發生天災,是因爲皇帝沒有立儲君,皇氣無法傳遞;是因爲皇帝不仁,突興刀兵……
不過是欽天監的一本奏摺,寫的只是“預測”的例行通報,卻被廣爲傳播,引起民心動盪。現在還沒傳到南方,若是傳到南方,還不知道掀起什麼亂子來。
這位御使大夫本身並不是世族,但身後無數人推着他上折,他不得不奏。
雖然知道他可能會被皇帝責罵,或者有可能丟官,可儲位之事確實拖了許多年,如今皇帝明顯在針對世族,怎能讓這些人不急?
“臣認爲不妥。只爲了無端的臆測,就突然決定儲君之事,未免有些兒戲。儲君之位攸關社稷,如今幾位皇子尚且年幼,怎能看出是否賢明?”
“大皇子仁厚有度,宮人時常稱讚;二皇子行事雷厲風行,頗有開拓之象。人說三歲看終身,如今兩位皇子已經十來歲了,豈能看不出品性?”
“放肆!刺探後宮消息乃是大罪!劉大人,你是從哪裡得出的消息!”
“這還要刺探嗎?各家的孩子都在宮裡伴讀,不用打聽都能知道!”
楚睿揉着額頭看着下面吵成一團,現在是世族和世族吵起來了,一方支持大皇子,一方支持二皇子,還有都不支持兩邊添油加醋的。
萬幸是李茂代表的勳貴派和張寧代表的中立派都沒有發言,只是觀望。
他才四十,不是七十!
這些年夭折了那麼多孩子,若不是這些人把手伸進了後宮來,他何至於子嗣稀薄到如此地步!要不是皇后爲了孩子清掃了一次後宮,頂着巨大的壓力“請”他娘和諸位太妃在後宮養病,到現在東宮裡都沒有幾個孩子。
這羣人簡直可殺!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陸元皓居然出來表示了反對現在立儲。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若是現在一出現流言皇帝就立刻立儲,只會坐實是皇帝的錯誤。此刻應該做的是消弭流言,而不是妥協。而且如今最大的急事是趕緊加固各地的堤壩,若是發生洪災,那纔是真的激起民怨。
而且他還表示這件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推波助瀾,因爲老百姓是不會管儲君立誰的,他們只認皇帝能不能讓他們吃飽穿暖,此時又抓出了這麼多前朝餘孽,說不定正是有心人想混亂朝堂,正好渾水摸魚。
這一番話正好說到楚睿心裡面去了。雖然他知道陸家這麼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擔心南方的洪災對陸家產生災難性的打擊,現在用示好來換取他的支持,但有時候只要一個反對的聲音,他就能借題發揮。
他原以爲李茂會出聲,想不到他和他爹一樣,在皇帝的家事上從來不肯插嘴半句,讓他又欣慰又無奈。
好在陸元皓給了個臺階。
楚睿立刻抓着陸元皓的話引申開去,然後迅速地駁回了御史大夫的摺子,宣佈散朝。
散朝後,一羣世族大臣把陸元皓圍了起來。
“陸大人,你這麼做忒不厚道,你……”
“本官身爲皇帝的臣子,自然是要忠於聖上,儲君既然是聖上的儲君,各位還是不要插手,靜觀其變吧,否則會適得其反。我言盡於此,告辭!”
陸元皓離開他們的包圍,在衆多大臣的瞪視下施施然地走了。
“呸!什麼東西!陸家的祖宗看見了要從地裡爬出來!”
“別說了,說了也無用。他家如今也艱難。”一個性格比較厚道的拍了拍那位大臣的肩膀,“你夫人孃家不也在江南麼?對於今年的洪澇……”
陸元皓強忍着平靜走出了紫宸殿,對着萬里無雲的晴空長呼了一口氣。
他家女兒選的路雖然艱難,卻可以試一試。
但在此之前,儲君決不可立。
儲君一立,所有皇子都要封王離開京城前往封地,親事自然也要被皇帝提前定好。到時候他家即使成功退了親,也是時不我待了。
大皇子看來是不行了,以張家和江家的盟友關係,若是皇后授意,大皇子很有可能娶江家那位三娘。
二皇子的正妃之位已經成爲了世族眼裡的肥肉。可三皇子如今才八歲,他女兒已經十二歲了,這年紀也不合適。
此事他要細細謀劃。
先要解決的,是陸李兩家當年定下的婚約。
“陸大人!”
李茂突如其來的呼聲嚇得陸元皓一個哆嗦。
他剛想着該如何解決掉婚約的事情,李茂就出現在了身後!
走路沒有聲音,豈不是賊乎!
李茂不知道爲什麼他一聲呼喚把陸元皓嚇得差點沒滾下臺階去。
他自然不知道這陸家的姑娘做了什麼,而陸家卻以爲李茂知道了什麼。
畢竟誰家老太太受了這種氣,回家都不會忍着的。
可他卻想不到,顧卿是個想法很奇怪的人,即使覺得這個小姑娘中二的很成問題,卻依然沒有在家裡說出這件事,去傷李銳的心。
陸元皓心裡驚疑不定。他不知道李茂找他要做什麼。
是知道了他家要退婚約,所以來商議此事?是要對他女兒的做法表示譴責?還是他們質疑他女兒的人品,也想退了這門親事?
李茂在朝堂上看見陸元皓站隊到皇帝這邊,認爲他們有結盟的可能,所以想來結交一二。他們兩家原本就訂了親,在朝堂上若能互相輔助,對雙方都有好處。
就如他的岳父大理寺卿方興經常暗暗在朝中支持他一樣,有時候就如今天一般,關鍵的一聲反對,能改變許多事情。
“陸大人今日在朝中力排衆議,讓我十分佩服。如今天色尚早,陸大人不如到我衙門裡坐坐?如今可能會有水災,陸大人一定心中十分焦急?我想北邊壓來的叛軍,都要被打發去清理河道、加固堤防了,人手應該是夠了”
能不死人,當然是最好的,這陸家世居江南,應該會很關心水情。
這些叛軍現在兵籍還在兵部內,若李茂兵籍放的快,很快就轉爲奴籍,這些叛軍就能以最快速度前往南方修理河道。
‘哼,這小子居然以水災之事要挾我!若他真敢耽誤大事,看我不參他一本!’陸元皓自認自己是真名士,自然是看不上李茂這種榆木腦袋,而且看他在朝中事事以皇帝馬首是瞻,跟個應聲蟲一樣沒有自己的觀點,想來腦子是真不好使。
若是李蒙還在,他家何至於被坑到如此地步!
“不了,我今日部裡還有事。”陸元皓擺了擺手,“李國公的好意,我心領了。”
李茂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幹脆,但還是露出一個笑容:“是我強人所難了。這幾日陸大人若有空,不妨約個時間敘一敘?我兩家關係不比尋常人家,時常走動一下,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還以爲陸元皓是在避嫌,畢竟陸家如今地位尷尬,若是再多和他家親近,真是要被世族排擠出去了。
‘這李茂,想不到城府比李蒙還深!若李蒙知道我家的想法,如今已經過來敲打了,可他家弟弟更是強,竟然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要攀交情!’陸元皓髮現自己過去小瞧了這李茂,原來也是一隻笑面狐狸!
對付這樣的人,陸元皓反倒不敢輕視了。
“李國公誠意相邀,陸某倒不好拒絕了。不如明日下朝後,李國公去我的禮部走走?”
“那就如此約定了!”
“甚好甚好。”
東宮,上陽殿。
前面散了朝,後面也散了課在休息。
大楚的皇子教育是分階段的,十一歲到十六歲是在一起讀書,四歲到十歲的皇子又是一批,教的也多是啓蒙。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在一起讀書的,伴讀既然都叫伴讀了,自然也跟着上課。
如今東宮的主殿明德殿還空懸,等儲君位置一立,入住了明德殿,年紀大的皇子就要搬去封地,將東宮空殿讓給年幼的弟弟們。
伴讀們也不知道還能陪皇子們讀多久的書,若是所侍讀的皇子不能成爲太子,大部分伴讀等皇子一離開宮中,就要回家,而不是跟往封地的。
李銳當年因爲叔父嬸母的一些盤算,底子十分薄弱,剛剛上課的時候十分吃力。
多虧大皇子晚上一直給他們惡補,纔沒鬧出大笑話來。
爲什麼要用“他們”呢?
因爲還有個功課更差的神策將軍之子秦斌墊底。此人功課簡直是差到令人髮指,十五歲的人了,四書五經只讀了一本《論語》,《孫子兵法》和《六韜》倒是能倒背如流,說的頭頭是道。
他自進宮陪讀起,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頓手板,二皇子的伴讀楚應年更是對他各種熱嘲冷諷。這秦斌是個外粗內細的性格,尋了一個機會,在背後下黑手把楚應年教訓了一頓,從此以後楚應年這嘴賤的孩子就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熊平因爲德陽郡主出事的消息,和李銳一起告假出的宮回家探望親人。李銳因爲被奶奶趕了回來,只在府裡待了一夜,熊平卻是昨晚纔回來。
“德陽郡主身體可好些了?”李銳見熊平住了好幾天,心裡過意不去,“多虧郡主捨身相救,才讓我祖母逃過一劫,您家大恩,我必銘記於心。”
熊平咧開嘴笑了,“我娘沒有大礙,就是這幾日老是忘事,昨天就已經下牀走動了。是我一回家就懶了,總想多賴幾日再回宮,你不知道,我在家中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到了這裡,起得比雞還早,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多睡幾次懶覺,哪裡還想回宮?”
“我可以和父皇說一聲,讓他送你回家睡大覺。”大皇子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殿下,你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熊平嚇了一跳,“多來幾次,我就要被擡出去啦!”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若心中無鬼,又何必怕鬼呢?”大皇子性格其實很有趣,但因爲他是長子,又是嫡子,所以在人前不得不擺出一副少年老成,性格穩重的樣子來。
而實際上,真是能在談笑間就能逗的你自己跳進坑底的個性。
“我聽到誰說君子光蕩蕩了?哪個脫了?”秦斌剛剛被講經學士叫了去打了一頓手板,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在家中被父親操1練的時候,打斷荊條都是有的,這手板子還沒他家老子的荊條重呢,所以打完就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哦,我們在說,若是下次你再答不出問題丟我的臉,我就叫學士罰你脫光了繞着東宮跑一圈。”大皇子一本正經的說,“多來幾次,你就能成‘君子’了。”
“大皇子,可千萬別!那哪能成君子啊,這是把我變成猴子,給所有人看屁1股啊!”秦斌臉色大變,嚇得蹦了起來,“我晚上補課一定忍住不瞌睡!您就別折騰我了!”
仇牧和熊平兩人笑了起來,這秦斌就是他們之中的活寶,有他在,上陽殿裡時常歡聲笑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裡姐姐多的緣故,他對幾位伴讀的同學十分愛護,說是終於找到了哥哥的感覺。
對於他的說法,所有人的看法一致是:
“滾!”
對於這幾個伴讀,他十分滿意,就是秦斌讀書要能和李銳那般努力,仇牧行事能如熊平那般豁達就好了。
當然,若是李銳要有秦斌的快意,熊平能有李銳的細心,就更好了!
哎,人真是貪心啊。當初選伴讀的時候,他想着李銳不是個上方下圓的胖子,他都能忍受。等李銳不是個胖子,他又覺得這位伴讀要沒有這麼自律自強就好了。
他每日裡讀書到三更,就爲了不給他拖後腿,雖然是滿足了他某種虛榮心,可若是李銳把自己逼倒了,就成了他的罪過了。
而秦斌似乎篤定了自己以後是要入伍從軍的,對書上的經世學問都是不屑一顧,他還死倔,怎麼也糾正不過來。
仇牧有些小心眼,性格有些像女孩子,秦斌和仇牧有時候話說的不投機就能吵起來。
熊平和他的父親一個性子,一天到晚笑呵呵,性子極慢,天塌下來也不驚,雖然作爲宗室這樣是很好的性子,可楚承宣想要的是未來能輔佐之人,這般無所謂的性格,實在是不放心把任何事交給他做啊。
這麼一看,四人中還真的只有李銳是個靠得住的。
父皇啊,你怎麼給我找了這麼一幫坑貨啊!
看到四個伴讀都閒着無事了,楚承宣眯着眼說道:
“得知姑姑和邱老太君都無事,我也鬆了口氣。如今前面也不安穩,尹朝餘孽和岐陽王餘孽一直沒有歇着,張玄又預測今年入夏後有水災,我父皇頭痛的很,這幾日來東宮考校我們功課都十分嚴厲。”
他每日都去皇后那裡請安,對前面的局勢非常清楚。
“你們這幾日最好也認真點,尤其是秦斌,你要再不做功課,真是要把我拖累死了!”
“知道了,小的一定挑燈夜讀,懸樑刺股!”秦斌抱着頭承諾。“不過,張烏鴉的烏鴉嘴又張了?這次是哪裡要有水災?”
張玄每次預報災情都屢屢應驗,戶部的好事者給他起了個“張烏鴉”的外號,和民間“張天師”的說法截然不同。
因爲每次有災,戶部就要開國庫,這些人明明知道這錢是國家的,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還是痛心的似乎是自家的錢被用掉一般,這“張烏鴉”的名字也就傳了出來。
“南方有災。大概要加固堤壩了。仇牧,你爹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回不了家。”仇牧的父親是工部侍郎,探查各地河道正是工部的任務。
“哦……”仇牧垮下了小臉。
而此刻,張烏鴉正在興高采烈的往信國公府走。
五月二十五是個開張大吉的好日子,而且那天一定無雨,想來邱老太君得知了這個日子這麼好,一定會很高興。
他聽說邱老太君遇刺,心裡就肯定邱老太君絕對連個頭髮絲都不會少,還會護庇住其他的人,果不其然,除了受了驚嚇,德陽郡主和邱老太君都沒什麼大礙。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天君還會受驚嚇,但是……
壓驚這種事,自然要讓專業的來!
天君,那猴子找來的救兵,後來怎麼樣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父皇啊,你怎麼給我找了這麼一幫坑貨啊!
作者:加上你,正好一問題兒童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