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鳳聲走上斷頭臺,底下五位身份煊赫的人物心態不一。王禹明將大腿搭在椅子上看笑話,劉春香眸子裡透露出一股對於血腥的原始慾望,餘慶興奮地頻頻齜牙咧嘴,喜憂參半的申葉榮臉色平靜,翟紅興最看不清心理活動,只是抽着大前門一口接一口,臉上古井無波。
這位來自異鄉的痞子,對他們利益或多或少造成影響,直接的,間接的,若有若無的,快要成爲攔路虎的,全都因他而起。這年頭,擋人財路如刨人祖墳,幾乎人人想殺他而後快。
趙鳳聲似乎在延長跟黑白無常相聚的時間,走得慢慢吞吞,一瘸一拐晃到鐵籠門口位置,盯着眼花繚亂的武器,摸着下巴詢問道:“能隨便挑?”
阿春拿着還沒出鞘的突擊刀,不停敲打大腿,青皮頭跟濃眉大眼營造出陰森表情,扯動嘴角說道:“最好選一把鋒利點的武器,反正一會你會被自己的武器虐殺致死,切肉切的快,你會少受點罪。”
趙鳳聲掃了一圈,撓着後腦勺道:“咋沒沙漠之鷹呢?”
底下的王禹明猛翻白眼。
心想這小子不要臉的功夫跟自己相比較起來,當仁不讓啊。
“不想死在籠子外面,動作快點。或者……你這是在挑戰我的耐心?想玩心理戰術?”
阿春能夠在初次交手中佔得上風,順便還陰了趙鳳聲一把,證明智商和功夫完全在線,稍微一琢磨,明白了這小子估計是消磨自己銳氣。阿春在社會底層歷練多年,自然會有辦法應對,不惱怒,不氣憤,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隨便拿是吧?”
趙鳳聲沒等阿春答話,開始自顧自挑選兵器。
彎下腰,撿起一把刀揣進腰間。
兩把刀。
五把刀……
“好了。”
趙鳳聲樂呵呵直起身,腰帶插滿了匕首,手裡又拎起兩把類似於唐刀的武士刀,兩刀相撞,鐺鐺作響,質地好像還不錯。
趙鳳聲瀟灑地晃了一下腦袋,可惜小平頭沒辦法帶動青絲的飄逸感,“走吧。”
九把刀?
這小子耍什麼花樣?
阿春皺起濃眉,跟他前後腳走進鐵籠,自己鎖住了大門,正想扭過臉說點羞辱之類的話語,忽然感覺勁風撲面,一道寒光直奔自己面門。
“裝逼是吧?老子扔死你個龜孫!”
揣了九把刀的趙鳳聲根本不給對方反應機會,趁着阿春立足不穩,抽出腰間匕首,劈頭蓋臉甩了一把匕首過去。
小時候的趙鳳聲一開始學習能拿到全班前幾名,隨着家人離世帶來的後果,成績漸漸變得慘不忍睹,所有精力全花在了男孩喜歡的項目上面。什麼繃弓子,玻璃球,丟沙包,扔飛鏢,全是以精準打擊爲主的娛樂運動,久而久之,練就出超乎尋常的準頭,加上他常年習武鍛煉出的臂力,扔出的匕首又快又準!
“操……”
阿春由於要躲避飛刀,哪有時間破口大罵,後面兩個字硬生生憋回了嗓子眼,急速扭動脖頸,匕首從耳邊飛馳而過,鐺的一聲撞在鐵籠,鑿出清脆撞擊聲。
阿春心有餘悸地後退兩步,差一點就成了殘疾人士。
早在趙鳳聲觀戰的時候,他就琢磨着如何應敵。假如黎槳出戰,自己跟人家差着十萬八千里,乾脆啥也不想,只能坐以待斃。換作阿春,雙方戰鬥力雖說旗鼓相當,可自己大腿行動不便,進了籠子裡,肯定是被蹂躪的一方,始終想着該如何扳回劣勢。等到黎槳丟出刀片傷了滄浪,趙鳳聲眼睛一亮,既然沒有規定武器種類和數量,那幹嘛不先下手爲強?要不是匕首隻有那麼幾把,趙鳳聲恨不得一股腦全別在褲腰帶上。至於男人爭相恐後要的那張臉,趙鳳聲啥時候要過?
“嘴賤是吧?!”
又是一把匕首呼嘯生風!
阿春連滾帶爬急忙避讓,終於躲過了刺向大腿的武器。
“讓你罵!讓你給老子裝逼!”
趁着阿春躲避的功夫,趙鳳聲把武士道插入實木地板,一左一右抽出兩把匕首,一同丟出,甚至有空喊出了一句桃園街經典叫罵,“去你奶奶個蛋!”
兩把奪命刀鎖住了倒在地上的阿春後撤路線。
急如飛火流星。
一般而言,右撇子的左手準度相差甚遠,可趙鳳聲哪是尋常人,左手在彈玻璃球那會就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要不然哪能流傳出雙刀趙瘋子的動人事蹟。
阿春見到避無可避,索性硬着頭皮,單手撐地,將突擊刀橫在小腹。
噗。
叮!
分別傳來兩種不同的聲音。
一把從他肋下穿過,直直插在了木板上,另一把雖然用突擊刀格擋了一下,但匕首改變方向後,轉而飛向大腿,先是劃破褲子,接着在大動脈附近劃出一道血印,幸好力量不足丟出時的一成,否則立刻得撥打120尋求救護。
趙鳳聲哈哈一笑,抽出兩把武士刀,“不叫喚了?來,老子再教教你刀該怎麼玩。”
“小子,沒想到你這麼陰險,怎麼也是武雲市扛旗的人物,竟然捨得拉下臉甘願用出小人伎倆,倒是小瞧了你。”阿春壓制着胸中憤慨,一字一頓說道。
大腿傷勢並不嚴重,絲毫不妨礙輾轉騰挪,可他不敢貿然進攻,有了前車之鑑,趙鳳聲扔刀子的技術歷歷在目,阿春沒有吹響進攻號角,是怕對方腰間剩餘的三把刀隨時發動襲擊。
“小人伎倆?我可是剛跟黎槳大哥學的,這才幾分鐘你就忘了?哦,難道你跟黎槳大哥面和心不和,在指着和尚罵禿子嗎?”趙鳳聲玩心理戰之餘,沒忘記給雙方埋下伏筆,即使自己今晚死翹翹,那麼對方也別好過,能添堵就添堵。
黎槳狹小的雙眼微微一動,似乎被這句話影響到了心緒。
拉一個不賠,拉兩個穩賺,桃園街的痞子不會說那麼多大道理,只有一個做人宗旨,叫做君子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