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嵐把車開到一處五星級賓館,趙鳳聲邊走還邊納悶,尋思這**是不是飢渴久了,想讓自己“恩將牀報”?結果沒有開房的意圖,只是來到一家餐廳,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僅僅是地道的巴洛克豪華裝修,就能使兜裡沒底氣的窮苦階層望而卻步。
“關了一晚上,餓了吧?這裡的早餐不錯,應該能安撫你刁鑽的口味。”姜可嵐塗抹着黑色指甲油的玉手一指,示意態度謙卑的服務生把菜單交到對面的傢伙手裡。
“我口味不止叼,胃口還大。”趙鳳聲翻看着價格不菲的菜餚,肚子裡饞蟲蠢蠢欲動。
“我這種年紀,還怕男人胃口大?你太小覷如狼似虎的稱號了。”姜可嵐杏眼含春,喝完一口水後,還用舌頭舔舐了一下嘴角,順着脣邊緩慢滑動,一幅風情萬種的姿態,絕對能把性無能的傢伙勾引出強暴的衝動。
二十多歲的服務生望着深不可測的溝渠,心驚肉跳,急忙用雙手捂住快要撐不住的帳篷。
趙鳳聲跟她打了好幾次交道,見怪不怪,點了十幾道硬菜,將挪不開眼睛的服務生趕走,無奈道:“你經常勾引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他假如瞭解你的真實身份,心裡難免會落下陰影,這輩子恐怕都力不從心了。”
“太小瞧男人的色心和色膽了,想往我牀上爬的色鬼不在少數,有賊心有賊膽的確實鳳毛麟角,不過,像你這種理智到變態的傢伙,太難碰到,假如男人都像你一樣,我還怎麼天天有心思負責貌美如花?”姜可嵐摸着保養得當粉嫩肌膚,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採陽補陰?厲害。”
趙鳳聲讚歎道:“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身邊還跟着一位健美先生,那小子還活着沒有,沒被翟董事長剁碎了喂狗?”
“他滿腦子都是宏圖霸業,哪有心思放在家裡的黃臉婆身上,只要不給他明目張膽戴綠帽子,人家才懶得搭理。”姜可嵐哀怨嘆道。
“滿腹怨氣,這就是你跟他作對的理由?可按說衣食無憂還能偷漢子的豪門生活,無數女人求之不得,放着好日子不過,幹嘛跟老公過不去?閒着無聊想學梁山好漢玩**起義?”趙鳳聲笑意盈盈下好了鉤子。
“小滑頭。”
姜可嵐嗲聲嗲氣嬌嗔道:“把你從黎槳手裡救出來,一句謝謝都沒有,還想拿話來套我,你這叫沒心沒肺。算了,反正以後咱們倆是合作伙伴,告訴你也沒多大關係。他翟紅興座駕是勞斯萊斯,老孃卻開着寶馬5系,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
“就因爲翟紅興不給你錢花,你又是紅杏出牆,又要給老公對着幹?聽着不靠譜。”趙鳳聲搖頭道。
“那假如他的錢,都是我給的呢?”姜可嵐咬着嘴脣道。
趙鳳聲愣住。
看她眼神流露出的憎恨,不像是在說假話。但如果翟紅興是靠着老婆一步一步上位,跟大老劉說他和翟紅興分贓不均的發家史又矛盾重重,爲了解開心中疑惑,趙鳳聲看似不經意問道:“你認識大老劉嗎?”
“秀才莊那位地痞流氓?”姜可嵐挑眉道,確認他提及的傢伙。
趙鳳聲嗯了一句。
“翟紅興以前混江湖的兄弟嘛,怎麼會不認識。”姜可嵐顯然對大老劉不屑一顧,語氣夾雜厭惡口吻,“翟紅興一開始還跟他走得挺近,可漸漸發現大老劉格局實在太小,總是想着偷雞摸狗,沒事去找老百姓麻煩,那種不成氣候的東西,翟紅興自然看不上眼,甩掉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問他幹嘛,認識?”
“沒事,就是隨便問問。你說翟紅興的錢都是你給的,我倒是想聽聽這段陳年往事。”精美菜餚陸陸續續端上桌子,趙鳳聲舉起了筷子開始狼吞虎嚥,但視線卻放在對面風韻女人身上,靜待她的下文。
姜可嵐掏出一盒細支九五南京,俗話說好煙配好火,打火機也是千把多塊的定製版ZIPPO,蔥嫩的手指夾起細長香菸,熟練甩動打火機,動作曼妙點燃,吐出輕薄煙霧,緩緩說道:“我認識翟紅興那會,他不過是個在汽車站耍狠玩命的流氓頭子,要錢沒錢,要奔頭沒奔頭,可當時他是死心塌地地對我好,想盡一切辦法來討我歡心,下雨天送藥簡直是小兒科,曾經我隨口一說想吃地道海鮮,他直接扣了一輛長途車,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強迫司機開到八百多公里之外的海邊,僱了一艘漁船,親自撈海鮮給我吃。說句不誇張的話,我那時候假如讓他死,他也會笑着把刀插進肚子裡,從不會違逆我的心意。”
“哪個女人能拒絕的了這樣的男人追求?何況我當時才十八九歲,正值少女思春的年齡,翟紅興又符合小女生對於男人的所有憧憬,強壯,溫柔,霸道,浪漫,除了錢賺的少一點,其他方面無可挑剔,於是我不可自拔愛上了他。”
“我的出身呢,用現在的形容詞就是級別最低的那種官二代,父親是一名實權局長,母親是區裡副書記,雖然稱不起煊赫,但比起父母雙亡的翟紅興,要強出太多。何況他當時三十出頭,又沒有正經工作,前一天還在馬路上耀武揚威,後一天沒準蹲到大獄裡抱頭痛哭,這門親事,我父母當然不會答應,不惜用斷絕關係的話語來威脅。可我那會身陷翟紅興佈置的情網裡,迷失了自我,不可自拔,哪能聽得進去忠言逆耳,於是不顧家裡的反對,強行領了結婚證,並且住進了翟紅興的狗窩。這一住,就是兩年。”
“等到孩子出生,我父母那邊不再僵持,我每天抱着孩子去喊姥姥姥爺,翟紅興表面上又收手退出江湖,他們也就索性認了這位流氓女婿,哎!誰讓他們生了一個不爭氣的閨女呢,不僅要遭受同事們的嘲笑,還得擔心唯一的女兒被仇家砍死,堂堂的國家幹部,有苦,卻說不出口,現在想想,也挺爲他們心疼。”
“受到了我父母的認可之後,翟紅興終於露出了獠牙,打着我父母旗號,跟官場的幹部稱兄道弟攀交情,私底下卻在打農貿市場主意。翟紅興有了白道背景,再加上不俗的手腕,弄幾個農貿市場手到擒來,可這一切我的父母絲毫不知情,就連我也被他矇在鼓裡,等到發現他的小動作,已經爲時已晚,我父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爲所欲爲。”
“後來我仔細一琢磨,翟紅興娶我時恐怕安得就不是好心,無非是看上了我家的底蘊,能給他在江湖帶來諸多方便,另外我也不是那種一看就想吐的醜八怪,倒不如人權一網撈,倒是跟他的手腕相當匹配,穩,準,狠,禍心還是愛意,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姜可嵐說完一席肺腑之言,香菸燃盡,又點燃一根,夾在指尖白煙嫋嫋,她風韻猶存的臉上佈滿哀涼,似乎在爲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做着於事無補的祭奠。
趙鳳聲聽完她的故事,肚子裡塞得滿滿當當,喝口水,揉揉鼻子說道:“我聽到的全是郎情妾意,中間好像不存在仇恨,都過上了富太太生活,幹嘛還要吃裡扒外?”
姜可嵐苦澀一笑,“我爸死了,活生生被女婿氣死了。”
趙鳳聲愕然。
“翟紅興後來越來越過分,成立了紅興集團,無惡不作,跟官員勾三搭四,還在外面宣稱是我父母的生意。我爸脾氣火爆,被他氣的腦淤血,一命嗚呼。不止是我父親,我的一位表哥還替他做過五年牢,可翟紅興出來後只給了他十萬塊錢,然後對這位大舅哥愛答不理。我這位名義上的翟夫人,幾乎沒享受過太太的待遇,吃穿用度,全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表面風風光光,但經難不難念,只有自己最清楚。翟紅興是靠着我家的人脈發家致富,到頭來卻翻臉不認人,我其實明白他天性涼薄,可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姜可嵐微微一笑,可笑容裡充滿哀容。
趙鳳聲略微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問道:“你把我救出來,目的是什麼?”
“很簡單。”姜可嵐一字一頓道:“他不是想要泰亨嗎,我沒有那麼大的志向,只是想要紅興,原本屬於我們家的紅興集團。”
“紅興集團?”趙鳳聲吃驚道:“你不怕翟紅興對你趕盡殺絕?”
“放心,翟紅興清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大人物,必須要有大氣魄,否則哪能成爲一方諸侯呢?”姜可嵐冷哼道。
“你的忙,我恐怕幫不上。”趙鳳聲一臉肅容說道。
“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幫助泰亨打好自衛反擊戰,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姜可嵐伸出手掌,“慶祝一下結盟的開始吧,小盟友。”
趙鳳聲實在拒絕不了救命恩人的小小要求,伸出手意思一下。
“翟紅興算計了你這麼多次,想不想先收回利息?”前半生苦難導致的痛苦只是轉瞬即逝,姜可嵐又恢復了滿面春風的模樣。
“咋收?”趙鳳聲疑惑道。
“先送他一頂綠帽子。”姜可嵐媚眼如絲。
趙鳳聲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