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審美都掉到地底下了, 什麼貨色都要。”周牧嫌棄並誇張地揮敢着,包間裡的這股騷味。
“沒辦法,小爺就這麼招風!”賈達友厚臉皮地, 把周牧的吐槽當成了羨慕, 拿起酒就幹了一杯。
周牧踢了他一下, 使了個眼色瞥向彭湛。
賈達友領會理解, 自顧自地分析。“阿湛一向是我們三個人中工作能力最強的, 肯定是家裡的事讓你煩心。都不用猜,又是那個女人在搞鬼吧。”
小口飲酒的彭湛沒開腔,只是將杯中的液體全灌進了胃裡。沒有烈灑入喉的刺激, 綿軟溫吞的酒更是徒增內心亂如柳絮。
“阿湛,別在固執了, 加上今晚和以前在你想她輾轉反側的無數個深夜裡, 她早就睡了。那種女人根本就不配讓你牽腸掛肚, 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把人往外一轟, 大門一關,眼不見心不煩圖個清靜。”賈達友痛快地說了一通。
彭湛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發出不小的動靜。聒噪堆滿了耳朵,更是讓他煩到極限,拿起外套, 起身離開。
“你怎麼什麼都不說, 就剩下我一個人唱獨角戲?”賈達友瞅着不夠意思的周牧。
周牧冷不丁來了個, 京劇媒婆式的奸笑兩聲, “我保持中立。”
他突來的這一出, 嚇得賈達友頭髮立了起來。最可氣的是聽到周牧說的話,他瞪着大眼珠子特像花臉鍾馗。“啥?”
“寧恩好歹也算是替我妹妹解圍過兩次, 所以只能你上了。”周牧給他倒了杯,趕忙解釋。
賈達友酒杯一推,臨走前指着周牧批判道。“戲子無義,說的就是你號人。”
“我正因爲不能忘恩負義,纔沒立場說話的。”背叛友情的鍋,周牧可背不起。他對着走出門外的賈達友嚷着。
沒有得到迴音的周牧,看向包間裡最後一個聽衆——王舒。
而王舒收拾好酒杯,無視老闆的存在,端着茶盤扭頭走了。看來想從她那得到認同或者同情,也是惘然!
深夜的風如鬼魅般神出鬼沒,彭湛在冷風中起先還有幾分的清明,爾後便是酒精作祟的上頭。
他拉開車門,手機裡傳來短信提示音。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誰發短信來,除非是電信詐騙。
彭湛無心理會,剛要發動車子,手機又一次震動起來。他幾乎確信電話那端,別有用心的騙子那飢渴的嘴臉。他倒要看看,對方的騙術有多高超,智商有多高。
他劃開手機,結果完全令他意想不到。競然是寧恩發來的短信息。
‘對不起,帶阿晗坐地鐵的主意糟透了。我忽略了,一個玩偶都會引發阿晗的情緒波動,沒能設身處地的爲他着想。現在明白了你發火的原因,確實是我錯了。’
‘如果你正在喝酒,就不要開車。晚安。’
銜在嘴裡的煙遲遲沒有點燃,手上的打火機在車窗邊上翻轉,發出噠噠的細微聲響。四方棱角分明的打火機,每翻一邊都會在他腦子裡涌現出一個詞彙。別有用心——騙術高超——小騙子!
不知過了多久,彭湛望着如墨的黑夜,長嘆一聲,像是經歷了持久戰後,跟誰的妥協。隨後拿起手機,“喂,是代駕嗎?”
賈達友剛剛看完上午最後一名病人,難得的閒暇可以讓他神遊一會兒,昨晚阿湛一反常態地主動喝酒,一定是陷入了糾結,對那個女人拿不定主意。
不行,做爲兄弟,要及時出手幫他做個了斷。隨着聽診器敲打在手心裡啪啪作響,主意已定。賈達友撥通了周牧的電話。
“二牧,晚上攢個局我請客,把所有人都叫上。”
“所有人指的都是誰?”
“別的我不管,但一定要讓寧恩那個女人到場。”這齣戲缺了誰也不能缺了她。
“啊!我沒聽錯吧?”周牧不免驚訝地問,達友可是與寧恩勢不兩立的,怎麼就好端端主動邀請她來?
“千真萬確。”賈達友再次確定,自己沒說錯,周牧他也沒聽錯。
“你什麼意思啊?”周牧大爲不解地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賈達友沒直接回答,留下個懸念。
寧恩是被怡純叫了出來,說是答謝吃頓便飯。到了地方一看,圓桌坐滿了人,她隱約嗅到了鴻門宴的氣場。
賈達友帶着新女友坐在主位上,周牧旁邊是王舒,彭湛背對着門口。
周牧安排着妹妹座位,“怡純坐那邊。”
周怡純看了一眼賈達友的第N個妖豔的女友,氣鼓鼓地回。“我要跟寧恩姐坐在一起。”
寧恩拉開彭湛旁邊....的旁邊椅子,和怡純坐在了一起。能同時容納十人之多的圓餐桌,出現了很有趣的組合,都是兩兩相坐,唯獨彭湛是孤家寡人。
寧恩和怡純很有愛,每上一道菜,都會互相夾菜,關係親密之程度都省了公筷。
“寧恩姐,這個風味特色鵝肉很美味。”
“醬香腐竹也好吃,還有我的最愛,香烤鱸魚。”
“大嫂,爲我家沒心眼的怡純,我代表周家謝謝你,兩次出手相救。”周牧舉起酒杯敬寧恩。
“沒什麼,我跟怡純比較有緣。”寧恩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我要敬阿湛哥,眼光獨到能娶到寧恩姐做老婆。”怡純也來湊熱鬧,別出心裁地說。
彭湛淡然的臉,沒有一絲改變,只是手裡的酒杯擡起,緩緩入口。
賈達友看這友愛的架勢,完全超出他之前的意圖,就此打住這等跑題太過和睦的景象。他可是揹負着終極目的,來請這頓飯的!
“王舒,你這麼漂亮又能幹,怎麼還單着?條件不要太高,讓男人望而生畏。”
“謝謝賈少的誇獎,我選男友的條件可能是高了點,得及時改動一下。”王舒得體的微笑中,謙虛地回答。
“別啊,先說來聽聽看。有合適的,我幫你介紹介紹。”賈達友順着話題繼續問下去。
“衣品好,愛讀書,高智商,有內涵。似乎比較難遇到。”王舒沒有小家子氣的扭捏,得體地說出心目中最佳男友的模樣。
“這有什麼難的,你旁邊不就坐着一位嘛。”賈達友來了個小菜一碟的表情,熱絡地牽線搭橋。
周牧聽到賈達友的話,故意整理了下喉結下的領帶。心中竊喜美滋滋地想,達友夠意思啊,原來今天這頓飯是爲了成全兄弟!
只聽賈達友又繼續扮着月老,“阿湛能滿足你所有的需求,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這些優點百分百有保證,二牧是不是?”
“咳...咳...What?”周牧在短短几秒中,經歷了冰火兩極的洗禮,被突來的噩耗嗆的不輕。
一時間,咳嗽陣陣之後是寂靜無聲的冷場。剛上來的太湖蝦,瞬間秒變冰凍大蝦。
“越看你們越登對,阿湛事業有成,王舒即聰明又善解人意,是難得的賢內助。”賈達友別有用心地撮合着。
“以我的經驗來講呢,曾經沉迷的東西,都會淪爲可有可無的消遣,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特別是某些女人。畢竟婚姻又不是扶貧,門當戶對才重要,特別是人品。你說呢,寧恩?”說了一通的他,不忘在收尾時,意有所指地瞄着當事人之一的寧恩,並惡毒地把皮球踢給了她。
在場所有人都將焦點彙集到寧恩身上,彭湛也擡起眼眸凝視着她如何回答。
寧恩明白了,這纔是鴻門宴的本源,她心裡冷笑一聲。她對彭湛頂多算是認識而已,跟他交集最多的無非是,阿晗哥哥的身份。她有什麼資格來評說。“我沒有立場說吧。”
“的確是沒有,但還是要表個態。”賈達友很意外於,她的這份自知之明。
“無所謂。”雖然她對有錢人的婚姻觀,形同虛設的不敢苟同,但這又不關她的事。如果是博偉哥的朋友,敢當着她的面說這番話,她先撕爛賈達友的嘴,再胖揍潛在等上位的小三兒,最後再閹了自家男人。
“看到沒有,寧恩果然識大體,阿湛你們兩個還等什麼,樓上有現成的房間。”賈達友像個鬧洞房的好事之徒。
寧恩態也表了,立場也站了,沒她什麼事兒,繼續吃她的飯。香辣鴨肉真好吃!
“夠了!”砰的一聲,酒杯倒在桌上,白色的桌布染着如火的酒漬,向寧恩快速蔓延而來。
“我餓到你了嗎?”他真小瞧了她競有如此之胸懷,並且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吃!
寧恩很想實話實說,“整天吃素,的確是餓到了。”但與彭湛怒變十噸位的□□包,隨時都會有原地爆炸的生命危險,她不得不有所顧及。
寧恩一路被拽着胳膊疼,她沒敢叫,怕這個移動的危險品自燃自爆。她最終像包裹一樣被塞到車裡,直到砰砰聽見關車門聲。
嚇死人了,她還以爲彭湛那傢伙也會一同上車呢!她大舒一口氣,剛剛坐好的她看向車後,他的車緊隨其後。
透過車窗,他那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