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寧恩對墨大叔的話存有疑問,但也是一陣風的功夫就被吹到腦後。她重中之重的大事是找孟婆,這天她剛要出門卻與彭湛碰個正着。
她裝作看見橫空豎起的一個木樁,錯了個身兒沒理他,繼續往門外走。
“聽墨管家說,是你讓阿晗吃飯的?”彭湛在她身後響起低沉的問話。
“不用放在心上,我只不過是住在這麼大的古堡裡,有吃有喝的心裡過意不去,就當是我付的房租好了。”寧恩一看到他,右邊的肩膀就發疼,沒好聲地冒出一句。
“你是在炫耀,終於做了件對的事?”她居然會想到房租這種說辭,她把他當成包租公嗎?彭湛不禁面色暗沉,話中也帶着幾分犀利。
她炫耀了嗎?明明是他先說起的話題!他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成天只做壞事了?寧恩扭頭,大眼對小眼地與他對視,誰怕誰啊!
“少爺,您誤會少夫人了。是小順擅自上了三樓,又碰掉了二少爺的寶貝玩偶,才導致二少爺發病的。”墨管家在他們對峙中漫着火藥味及時趕來,說明原由。
墨管家替寧恩含冤昭雪,讓此刻的氣氛急轉直下,又將尷尬推向至極。
“抱歉。”彭湛收回目光,臉上涌起墨管家在電話裡告訴他好消息後,又說出是她的功勞時,所現出的驚訝相比是震驚。
“這時候我應該表現出善解人意地說,哦,沒關係。可我偏不,纔不會爲了當所謂的爛好人,而打掉牙往肚子裡吞呢,我沒那麼強悍的消化系統。”
這時候的寧恩似乎忘了,自己是寄居在誰的家裡。很拽地一甩頭,自認極其瀟灑地完美退場。
彭湛看着她幼稚的舉動,有些想笑。
寧恩從惡夢中驚醒,這對於睡眠質量一向很高的她倍顯離奇,離奇的不是她,而是她剛剛做的夢。
她夢到有人趁着她睡着的時候,鬼鬼祟祟地進了她的屋,爬上她的牀,像狗一樣在她身上嗅來嗅去。仔細一看是彭湛放大的臉,滿臉都是色狼的不懷好意,還衝着她猥/瑣的笑....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得逞!她可是要跟博偉哥訂婚的人,將來也是他的新娘。
可是,這裡是他的家!她在人屋檐下,並且他們又是合法夫妻,他要是來強的,她於情於理都處在下風。
她要想個好辦法來保護自己。她絞盡腦汁地想啊想,最後踢開被子,風風火火地跑出臥室。
“少夫人?”墨管家看她很是着急的樣子,是出了什麼事嗎?
“你家少爺還在嗎?”這句話聽起來,怎麼像是他要死了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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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他在書房。”墨管家指向前面的房間。
寧恩象徵性地敲了敲門,在還沒等聽到裡面有迴應,就迫不急待地進了去。
“墨大叔的少爺,我有個提議。”
“什麼?”
彭湛並不是對她的提議感興趣,而是在對他的稱呼產生異議。顯然寧恩是會錯了意,繼續接着說。
“我們做朋友吧!我知道這樣說比較奇怪,都說我們結了婚,可我卻完全沒印象。所以,在我恢復記憶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先做朋友怎麼樣?互相勾通,彼此瞭解。”
彭湛在靜默中腹誹,‘她還知道自己的想法奇怪啊!’
寧恩看他半天沒吱聲,怕他一開口拒絕,主動伸出手,來了個自我介紹,將提議坐實。“你好,我叫寧恩。”
彭湛瞧着她伸過來的手,沉默了幾秒鐘,擡頭凝視着她,最後與她緩而輕的握手,勉強認同。她沒想到會如此的順利,激動的有些忘乎所以,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寧恩有那麼點心虛,爲了自身安全而想出這個權宜之計,動機有些不純。“我保證朋友之間真誠相待,絕不傷害。”
彭湛看着她不見那團惹眼的火紅,一頭黑色齊肩短髮,兩邊的碎髮束在腦後,露出未施粉黛的臉揚起的笑意,競有一刻失神。
“那就不打攪你了。”
寧恩哼着小曲兒出了書房,書房內的彭湛因她的出現,而打破了平靜。
她說互相勾通,彼此瞭解!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讀懂過她的心,這種自我否定,質疑的感覺又跑出來,攪亂了他的心。
她說真誠相待,還絕不傷害?他牽扯着嘴角,咧出嘲諷的弧線。
按理說寧恩沒了後顧之憂,可以安心了,但總感覺不踏實。彭湛沉默的臉上,那種無法言說的複雜神情,是什麼意思?
再加上之前墨管家所說,讓她反思又在暗示着什麼?她越想越不對勁兒,心中的疑慮重生,腦子裡的問號像迴音壁一樣擴大再擴大。
一樓大廳裡沒人,卻傳來小聲的說話,寧恩看向樓梯,原來是兩個傭人在邊打掃邊聊天。她躲到樓梯下的斜角處,剛纔隱約聽到她們在談論她。
“昨天晚上可真嚇人,從來沒看到二少爺那樣發瘋。”
“是啊,都說有錢人命好,我看未必有我們過的省心。”
“有這樣的弟弟,可苦了咱大少爺了。”
“大少爺命苦不假,攤上有病的弟弟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可娶了個敗家女人,就說不過去了。”
“可不咋滴,大少爺那麼優秀,看長相,論人品,能幹又有錢,找啥樣的找不着!名門小姐排着隊想擠進彭家的門,就偏偏跟那種女人對上眼兒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漢無好妻,懶漢守花枝!哎!”
“你嘆氣有什麼用,大少爺的事輪不到咱們管,還是幹活兒吧。”
兩個傭人就此停止議論,聽的清楚的寧恩更加的糊塗了,‘那種女人!她是哪種女人啊?’
既然好奇的引子被勾了出來,她就要弄個明白。在古堡裡小順跟她關係還算好,去找她問問看。
在穿過花園前的柏樹叢,又有幾個傭人在議論昨天發生的事。
“聽說沒,刁鑽的少夫人又欺負人了,是二少爺。”
“這次她可碰到了硬茬上,大少爺最寶貝這個弟弟了。聽廚娘說,大少爺掐着她的脖子,差點沒擰斷了。她當場就嚇得背過氣去。”
“這下她該老實了。”
寧恩一直以爲,只有小報記者會胡編亂造,原來民間處處有高手啊!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要不是她親身經歷,自己差點都信了。
她揚着頭,一副謠言止於智者的範兒,故意從詆譭她的傭人眼前走過。瞬間噤聲,個個呆若木雞地目送着女王的背影。
“小順。”
“少夫人!我想好好謝謝您,可是墨管家懲罰我修剪草坪,這幾天不讓我做室內的活兒。”小順一臉的驚訝,爾後是滿滿的感激。
“謝就不用了,你怎麼會好端端的又跑去三樓?”寧恩可是記得,小順在聽了她講的鬼故事後,生生被嚇跑的。
小順一根筋地說。“我是想看看,上面是不是真的有鬼。”
“要是真的有,你昨天可就被吃掉了。”寧恩開起了小順的玩笑。
“現在我知錯也晚了,被罰了三個月的薪水不說,還要天天在外邊暴曬。還不如被二少爺嚇死算了!”小順盯着自己曬紅的胳膊,腸子都悔青了。
頂着大太陽,讓個小姑娘做除草這樣的雜活兒,是有些過了。寧恩看不過去,“我來幫你。”
小順搶過割草機,“哎呀,少夫人您怎麼行!”
“小瞧我,我修草坪可不是蓋的。”寧恩手持着割草機,駕輕就熟地打開開關,靈活地變換檔位,行走在草坪間。
沒多一會兒,一塊工整又美觀的草坪就出現在眼前,小順驚叫,“少夫人,你太厲害了!”
“這算什麼。”寧恩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
小順拉着寧恩到樹蔭下休息,又跑去拿冰水,用大草帽當扇子給她扇風,反倒讓寧恩有些不自在。
“小順,不用這樣照顧我。”
“應該的,少夫人。您兩次幫我,我都不知該怎麼謝您呢。”小順大有感恩戴德的意味。
“小順,我有件事想問你。”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您。”
“我以前是怎樣的人?”
小順頓時陷入爲難中,“這個...”
寧恩看小順猶豫的表情,心中感到不太妙。“你不是說要謝我嗎,你如實說,就算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小順聽了寧恩的話,又壯起膽子,一五一十地說起。“那我就說了,少夫人您以前...天天吆五喝六,動不動就對我們指手畫腳。但凡有一點小事惹您不滿意,就要被教訓好半天。不被您罵哭過,都不算在古堡呆過呢。我們在背後都叫你,事兒事兒的事兒媽,難伺候的很。”
“你不僅對我們傭人不好,還跟大少爺一見面就吵,二少爺一聽到吵架就害怕,捂着耳朵鑽牀底。好好的家被你攪的雞犬不寧,大少爺被氣得搬了出去,二少爺躲進了三樓。”
小順這姑娘越說越嗨,從夾着小心的述說,到最後對她諸多罪行的控訴。寧恩對這迅猛的信息量,有點招架不住,不自覺地吼了句。“夠了!”
這一聲的制止,讓完全忘記自己身份的小順,立刻蔫了下來,連忙承認錯誤。“對不起,少夫人,不光是我一個人說的,還有別人...”
“小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寧恩心裡窩着一團即將噴發的火球,又被理智壓制了下來。她快步穿過花園,跑到大廳,衝向樓梯,奔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