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恩硬着頭皮, 恨不得嘴咧到耳後根,討好地假笑。“...早!”
彭湛擺着零下結冰的臉,呼着冷氣帶着冰碴兒說, “彭太太, 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寧恩的心咚地一聲, 再也笑不起來, 卻也收不回去, 整張臉被人工製冷凍成了一坨。
她瞄着求救的小眼神兒看向忠實的小夥伴們,這一看不要緊,四周哪裡還有什麼人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在感覺到自家少爺壓倒一切的氣勢下, 大家紛紛作鳥獸散。寧恩哀嘆,這羣沒義氣的傢伙!
彭湛向前一步嚇得她連連後退, 心裡直打鼓的她腳下一個不穩, 完美的平地趔趄!他眼急手快地摟住她的腰, 寧恩卻清楚地感知到,他名爲防止她摔倒, 實則是在懷裡禁錮她。
“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他提起眉梢,似是而非地淡笑中牽起嘴角。
還解釋個屁呀!他的眼神明晃晃地映着,‘你最好把這個彌天大謊給我編圓了,不然...’
寧恩飛速運轉冒着黑煙兒的大腦,與心底燃起的強烈求生意志形成反比。她急啊, 可越是急得火燒眉毛就越是躲不開他設下的陷阱, 和那道不聲不響拋出的的送命題!怎麼辦?怎麼辦!
先把內疚, 自責, 情債放一放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要緊!如果落入這個小氣吧啦又腹黑的男人手裡,她將面臨各種規格的花式懲罰。不行, 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她纔不要嘞!
奉行死豬不怕熱水燙的原則,她決定豁出去,賭一把!她雙手叉腰,挺着大肚子抵着他,爲自己的心虛猛打氣,裝作母儀天下,把腦袋仰上天一副底氣十足的勁頭。
“你..你敢亂來,我一緊張加害怕就會傷了你兒子!”來啊,誰怕誰!她那股相互傷害的小樣兒,最終發揮了大功效。
彭湛沉靜中做出退讓,反誇着她。“變聰明瞭!知道拿孩子來威脅我?”
寧恩的假把式只撐了一口氣的份上,眼神遊移嚥了咽緊張的口水。
“兩個月以後,我再跟你算賬!”
他笑了,笑得瘮人。寧恩甚至產生幻聽,他鬼魅的笑聲迴盪在偌大的古堡中。
兩個月後?她掰着手指頭,現在她快九個月了,十月生,再加上出了月子....啊!他是想!
寧恩想到這,有種倒計時過日子的悲催呢!這場對峙看似打了個平手,其實她還是輸了。
書房裡認真處理工作的彭氏繼承人,和待罪之身的某人被髮配到指定位置,沙發上靜坐。
寧恩坐不住了,倍感無聊是小,備受監視的滋味實在太難受。儘管他始終埋頭工作,但她強烈感受到,被那種無形的霸氣側漏所桎梏其中。
她試圖掙脫拘禁,在他張開的強大結界邊緣,乍着膽子小心地試探。“我要去花園走走。”
他頭不擡,依然專注地看着文件,拋過來兩個字。“不行。”
“我去找小順聊天兒。”她單方面地猜測着,室外他不答應,室內總行了吧。
“不行。”彭湛仍給了她否定答案。
“你兒子餓了。”寧恩在心裡小九九打的響亮。自認爲這個理由很正當,母憑子貴,關鍵時刻用孩子當擋箭牌使使,不過份吧?
彭湛終於有了多餘的動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剛用餐不到一小時,她哪裡是餓,明明就是個藉口。“不行。”
寧恩終於控制不住火氣,急脾氣地嚷嚷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樣才行?”
彭湛一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用手中的筆指着沙發。“乖乖坐好。”
做夢去吧!寧恩仗着有孩子護身,量他現在也不能把她怎樣,轉身就要離開這個大牢房。
“你又想去哪?”彭湛叫住她。
“尿尿你也管?”寧恩氣不順地甩過一句。
他離開椅子,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要管。並且身體力行地奉陪到底,跟着她一起進了洗手間。
“幹嘛?”她驚於身後巨大的跟屁蟲!
“陪你。”他沉穩如山,平靜地回。
“不需要!”虧他能說的這麼從容,這讓她再一次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我需要。”他靠在洗手檯上,抱着肩膀,直視着對面馬桶上坐着的她。
他的這種眼神,讓寧恩不用多費腦筋思考就冒出一大串形容詞,猥/瑣,齷/齪,大變/態,並且不用偷偷的,而是光明正大地盯着看。寧恩狠狠地回瞪着他,“你在這,我尿不出來!”
彭湛可是好到沒邊的爽朗心情,貼心地問,“要吹口哨嗎?”他還順便打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水流物理刺激着誰誰的膀胱。
寧恩咬牙切齒,那叫一個氣啊!最終也只能用摔門的方式,來宣泄毫不起作用的對抗。
“你什麼時候去上班?”她氣呼呼地問。
“鑑於某人的信用值跌破零大關,作爲丈夫的我,有必要發揮監督的職責。”
他的話寧恩聽出兩個意思,第一她被禁足的日子遙遙無期!第二,他的懲罰已經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寧恩在心裡罵着,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僞君子,錯,他壓根兒就跟君子不貼邊!“你說過兩個月後才...”
“我是說過。這只是小懲大戒,避免你再犯了什麼不該犯的錯,還有這只是前戲而已,我的彭太太!”他的笑中帶着她太過天真,在最後的關鍵他又怎麼可能任她胡來。
他居然這麼無恥地說的頭頭是道!論臉皮厚度,她認輸。又迫於欠他N多的債,她認栽!
自此,寧恩的活動範圍僅僅侷限於,在彭湛的視線之內。她忍不住哀嘆地想像,如果真能把人拴在褲腰帶上,她肯定是當人不讓地世界第一!
這天,王舒的到來,讓寧恩灰暗的人生好不容易擠進了一些色彩。她一上來就給了王舒如失散多年姐妹的深深擁抱。
“終於盼到親人了!”
王舒被這熱情洋溢過了頭的迎接,還真一時半會兒適應不過來。“都說孕婦風一陣雨一陣,看來是真的!”
“去吧,我是活活讓彭湛那傢伙折磨瘋的。”
“彭先生對你還不夠好啊!”王舒的語氣分明是,對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嘲笑。
寧恩左右觀察着,沒發現彭湛出沒後,才小聲泄憤地說了句。“好個屁!我們去別的地方聊。”
她總覺得彭湛會神出鬼沒地出現,拉着王舒走向裡間的廚房。
王舒第一次進這麼大的廚房,各種大小不一的鍋,不同用途的刀子擺放整齊,以及各種廚具一應俱全,外加個超大的冰箱立在旁邊。這些的這些都在無聲地刺激着王舒的下廚細胞,手癢地揮着鏟子,“我做兩道菜給你嚐嚐。”
寧恩撫着肚子坐到椅子上,在後面看着王舒繫着圍裙,在菜板上切着土豆絲,聽着這快而有序的當噹噹聲還挺專業。“知性白領的你如今也變得賢惠居家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我同意。”王舒把切好土豆絲裝到盤子裡,不做作地回了一句。
直白又大方的承認,的確是王舒的風格。寧恩佩服。
“王舒,收留我們母子借宿幾日可好?”她可憐兮兮地央求着女俠。
“不好。”王舒將利落的風格發揚光大。
就在不到一分鐘前,寧恩還在暗自佩服王舒的直率,此刻就被她的行事作風碾壓!酸酸地問,“是周牧在?唉!有了男朋友就沒朋友什麼事了,典型的重色輕友。”
“就算沒他在,我也不會留你過夜的。”王舒沒有扭捏的難爲情,而是滿眼流露出戀愛之中的小幸福。
“太絕情了吧?”寧恩扁着鴨子嘴,大爲受傷地譴責她的無情。
“大姐啊,你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萬一要是有點閃失,我就算是有九條命的貓,也會被彭先生宰掉十次!”王舒拿着刀子生動地在空中來了個絕殺。最後還生搬硬套地總結出,“所以,珍愛生命,遠離寧恩!”
寧恩被王舒的誇張逗得捂着肚子笑個不停。“哈哈哈哈!”
“來嚐嚐我做的菜,不過都是素的。”王舒不一會兒功夫,做好了兩個菜。
“那正好,我總是被迫進補,巴不得換換口味呢。”寧恩搓着手,一飽口福。
可...但是,端上桌的兩盤菜,爆炒土豆絲和尖椒豆皮兒怎麼看都像是互相穿越了呢!土豆絲粘成了一坨,全都糊在了一起。豆皮兒片片硬挺生猛。
寧恩嚐了一片,王舒問,“怎麼樣?周牧說我有下廚的天份,味道不錯吧?”
寧恩嚼啊嚼,愣是沒嚼碎,最後只能直接吞下肚。寧恩摩挲着嗓子眼兒,風馬牛不相及地回了句。“周牧對你絕對是真愛!”
她的所問非所答,讓王舒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什麼意思啊?”
“王大廚,請問您土豆絲下鍋前用水泡了沒?豆皮用水煮過嗎?”
“沒啊。”頗具下廚天份的她,這才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
寧恩就知道會聽王舒這麼說。“土豆裡的澱粉要泡出去,炒完纔不會粘。而水焯過的豆皮兒,口感會嫩滑無比。”
“原來是這樣的啊!周牧這個騙子!”王舒被他忽悠成廚藝天才,她居然還當真地相信了!
“所以說是真愛嘛!”寧恩倒是覺得,爲了不傷女神的心,把自己的胃當祭品的周牧實在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