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操場中間走,光線越暗,蘇沁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可是卻始終沒有看到靳奈的人,她拿出手機,想要給靳奈回個電話的時候,突然間就連操場僅亮着的幾盞燈,也突然間熄滅。
今夜沒有月光,整個操場瞬間一片漆黑,擡起頭,隱約的可以看到幾個星光。
蘇沁站在原地,心底變得有些無措和慌張,她快速的按亮了手機屏幕,找了靳奈的電話號碼,還沒撥出去,突然間耳邊就響起了一道炮竹爆破的聲音。
她詫異的擡起頭,看到就在自己的頭頂,有着一大團的煙花綻放,無數七彩流光四處墜落,將整個漆黑的夜空都映亮。
蘇沁驚訝的張了張口,然後又是一連串爆破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很多簇流火,躥上半空,又是一大團一大團各種花樣的煙花綻放,火樹銀花,應接不暇。
到了最後,整個操場上空盡數都被煙花籠罩。
只可惜,煙花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短短的五分鐘,便消失殆盡。
蘇沁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摸出手機,撥出了靳奈的電話,剛接通,都還沒來得及響聲,電話便被接聽,蘇沁舉到耳邊,聲音帶着明顯的激動:“煙花是你放的嗎?”
“喜歡嗎?”
蘇沁的耳邊接連響起兩聲“喜歡嗎?”
一聲是從手機裡傳來的,一聲是從身旁傳來的。
她愣了約莫三秒鐘,才反應過來,然後猛地轉過頭,看到不知何時,靳奈竟然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自己的左邊。
他一手插兜,一手舉着手機在耳邊,站姿挺拔,微昂着頭,望着天邊還殘留的一簇煙花。
蘇沁掛斷電話,收起手機:“你什麼時候站在我身邊的?”
“大概三十秒鐘前。”靳奈也跟着收起手機,一直到天邊煙花徹底消失,整個操場再次迴歸一片昏暗,他才緩緩地轉過頭,望向了蘇沁。
儘管操場上只有遠處高樓的霓虹燈光映了過來,可是蘇沁還是藉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光,看到了靳奈眼底有一絲十分灼熱的光。
“蘇蘇,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靳奈開口的聲音,很平緩也很平靜,他沒等蘇沁回答,就自顧自的接了下去:“我們入高一的那一年,新生報到就在操場上,我跟你正式認識的地方,就是主席臺的正對面,差不多在操場正中央的位子……”
“記得。”蘇沁接了話:“當時,我跟安夏過來找嘉木哥,你跟他恰好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嗯,許嘉木給我們做了介紹,你笑的很靦腆的往蘇安夏身後躲了躲,聲音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了一句,你好,我叫蘇沁。”靳奈回想起正式相識的那一幕,脣角忍不住勾了起來:“那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表現得比較高冷啊,面對我的招呼,很平淡的嗯了一聲,最後還是嘉木哥,告訴我你的名字。”蘇沁想起第一次正式見面的場景,話語裡忍不住掛了一絲埋怨。
“我記得我當時不是嗯,是嗨。”靳奈糾正。
被挑出毛病的蘇沁,鼓了鼓腮,有些不悅的衝着靳奈撅了撅嘴。
靳奈輕笑了一聲,伸出手,揉了揉蘇沁的長髮,過了片刻,出聲,聲音清冷淡雅,在夜色裡緩緩地流轉:“蘇蘇,我是不是還欠你幾句話?”
“嗯?”蘇沁有些不解的側過頭,望向了靳奈:“什麼話?”
靳奈沒看蘇沁,只是盯着正前方,他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開口說:“蘇蘇,我可以追求你嗎?”
蘇沁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忍不住張了張口。
靳奈沉默了約莫一分鐘,又開口:“等我追上你之後,還要跟你說一句,蘇蘇,做我女朋友好嗎?”
靳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間轉過了身,儘管因爲光線太暗,蘇沁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是她卻能感覺到此時氣憤的鄭重,她呆呆的望着靳奈,心底隱約的猜到了接下來的那一句,他要說什麼,她心底泛起了一絲緊張,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衣襟。
突然間靳奈的身後亮起了一道溫潤的黃光,她愣了一下,緊隨其後,左邊右邊以及她的後邊,都有着暖黃色的燈光亮起。
然後一路蔓延,直到操場的邊境盡頭。
再然後,那些燈光開始錯雜的閃爍,蘇沁驚訝的環顧周圍,發現操場中間的人工草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藏了這麼多的彩燈,藉着彩燈的燈光,蘇沁看到草叢上竟然零零散散的點綴着很多洋桔梗的花瓣。
蘇沁剛剛來的時候,因爲只是亮了幾盞燈,光線太暗,彩燈又都藏在了草叢裡,她腳踩上去的時候,也沒什麼感覺,所以,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偌大的操場跑道中間的草坪上竟然做了裝飾。
這是靳奈準備給她的驚喜嗎?這都從什麼時候開口,他就開始揹着她策劃的?
蘇沁環顧着周圍,似乎只有格林童話裡纔會有的驚豔震撼的夢幻場景,錯愕的轉過頭,眼底帶着幾分的詫異的望向了靳奈。
五顏六色的彩燈,發出的光,映在靳奈的臉上,襯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越發丰神俊朗,他望着她的眼神,深邃而又認真,開口的聲音,如同人世間最好的歌一般,悠揚舒緩的劃破夜空:“蘇蘇,知道嗎?你曾是我拼了命,都想靠近的溫暖。”
突然間從靳奈的口中說出這麼肉麻的話,蘇沁有些不適應,忍不住彎着脣,輕笑了出聲,可是卻還是彷彿有什麼東西,很溫柔的撞擊上了她的心窩,讓她的眼底,變得有些潮溼。
靳奈望着她的眼神很靜,可是,靜中卻又蘊藏着無窮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淪陷其中,無法自拔:“你也不曾知道,你一個不經意的笑容,就可以溫暖了我整個世界。”
有一陣夜晚的風,很輕的吹過,有些零散的花瓣被吹起,打着旋轉兩圈,在落回草叢上。
原本一整個操場顏色錯雜閃爍的彩燈,突然間就變成了淺粉色,齊刷刷的亮起,又齊刷刷的熄滅。
周圍的環境,一陣浪漫的粉色,一陣寂靜的黑暗。
“雖然我對你說過很多表露心意的話,也對你說過很多句深情的話,但是,此時此刻,我還是要格外認真的在對你說一句……”靳奈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那些粉色的燈光變成了藍色,他望着她的眼神,十分的鄭重,像是在許下誓言一般,開口說:“蘇沁,我愛你。”
蘇沁再也笑不出來,忍不住擡起手捂住了嘴巴,眼底蓄滿了淚水。
“在我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比剛剛還要愛你。”
其實這些話都是靳奈提前準備好的,在他寫下的時候,他也覺得有些過於矯情和肉麻,可是求婚一輩子只有一次,別的男人都會深情款款去做的事情,他不能不做。
而且他不但要做,還要做的隆重,要做的把曾經,他和她缺少的那些告白,戀愛的流程也都要補給她。
“現在比上一秒更愛了……”
“又愛的深了一分……”
“繼續在加深……”
蘇沁被靳奈接連的話語說的再次忍不住笑了一聲,眼淚卻順着面頰流淌了下來。
周身的那些彩燈,突然間全部熄滅,整個周圍的環境一片漆黑。
靳奈站在蘇沁的正對面,靜靜的凝視了她約莫半分鐘,伸出手,從兜子裡摸出來了一個方形的東西,然後就毫無徵兆的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蘇沁被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在一片昏暗之中,她聽到了類似於盒子被打開的聲音,緊接着周圍那些熄滅的彩燈再次齊刷刷的亮起,以她和靳奈爲中心,呈現漸變的顏色。
藉着上千個彩燈的光亮,蘇沁看清楚靳奈手中拿着的是一個暗紫色錦盒,最裡面放的是一枚戒指,深藍色的鑽石,在黑夜裡灼灼生輝。
在一片璀璨的燈火之中,靳奈仰視着蘇沁,輕緩的眨了眨眼睛,頓了約莫十秒鐘,鄭重其事的開口:“初三那一年,你聽《七里香》,我買了周杰倫的專輯。”
“高一那一年,你看《夢裡花落知多少》,我買了一本郭敬明。”
“高二那一年,你愛上學校對面的一家麻辣燙,我一個人去吃過很多次。”
“高三那一年,你喜歡上了qq,我也註冊了qq。”
“大學我們分隔兩地,我每天都會關注你的qq簽名,聽你正在聽的歌,讀你正在讀的書,對着你發在空間裡的照片發呆。”
“大學畢業過後,你我形同陌路,我的手機裡卻存了上千條未發短信。”
若是說,蘇沁剛剛是被靳奈策劃的那些盛大的驚豔,驚喜的流了眼淚,那麼此時此刻,她卻是被感動的流了眼淚。
“還有零零散散的幾百條,關注你微薄、空間或者朋友圈動態,寫給你的話語。”
“可是,蘇沁,我現在不想在那樣一直默默地關注你了,我想跟你一起聽你喜歡的歌,看你喜歡看的書,去你喜歡去的地方,吃你喜歡吃的美食。”
“我還想每天晚上可以當着你的面,對你說一句晚安,清晨醒來道一聲早安。”
“我更想在未來的每一年,可以陪着你過春節,過生日,過情人節。”
“所以……”
靳奈吞嚥了一口唾沫,望着蘇沁的眼神,變得格外專注明亮:“蘇沁,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