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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沁被靳奈陰冷的聲調,嚇得指尖有些哆嗦,她低了低腦袋,小手顫顫的越發抓緊了他,因爲不安,掌心裡都佈滿了汗水,“靳奈,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是能不能麻煩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說完我想說的話……”

“沒興趣!”靳奈略帶着幾分不耐煩的打斷了蘇沁的話,直接擡起另一隻手,抓住蘇沁的手腕,試圖將她抓着自己的手扯了下來。

蘇沁感覺到自己抓着靳奈的手,在被他一點一點的扯掉,她心底越發的焦急,情急之下,就直接將自己今晚想要跟靳奈談的話,直接全盤托出:“靳奈,七夕情人節那一晚……”

蘇沁後面的話都還沒說完,“七夕情人節”這幾個字,如同一道魔咒一樣,讓靳奈人彷彿發了瘋一樣,反應極爲的強烈,原本冷淡的男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猛地就把她一把按到了牆壁上,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扼殺了她接下來將要說出來的話。

蘇沁清楚地感覺到凜冽的男性氣息迎面撲來,他掐着她脖子的力道有些大,使得她呼吸不暢,面色都跟着漲紅。

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眼神兇狠的似乎隨時都會將她撕裂,清冷的臉上,暴動着戾色:“你是來找我談一談?還是來提醒我,當初的我有多可笑?”

靳奈沉默了一秒,再次開口的情緒,已經稍微有些穩定,說出的話語,平淡而又強勢,不容人有絲毫的質疑和違背:“如果你今晚來找我,是想要跟我談過去,那麼我告訴你,不必了。因爲那些過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

說完,靳奈便鬆開了掐着蘇沁脖子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拖着她走到了酒店的門口,拉開門,把她用力的推了出去,然後緊緊地關上門,反鎖上。

少了她的存在,讓靳奈緊繃的身體稍微有些放鬆了下來。

他在門後站了一會兒,才邁着步子,走向了臥室,原本要洗澡的他,卻從行李箱裡,摸出來了一盒煙,抽了一根菸點燃。

在他叼着煙準備起身的時候,卻瞥見行李箱的角落裡,安靜的放着一個手機。

他盯着那個手機看了好半晌,才伸出手,拿了起來,開機。

手機裡的sim卡已經被他丟了,打開之後,顯示電量不足,他盯着屏幕上以前自己用蘇沁照片設下的屏保發了一會兒呆,才點開了短信。

第一條,就是他和她的短信內容,時間還停留在四個月前的一個凌晨。

他愣了許久,才點開短信的詳細內容。

他深刻地記得,這條短信,是自己在蘇家的門口,等了三天三夜,渾身疲倦的似乎隨時都會昏厥了過去時,她發來的。

那是在他收購許氏之後,他七夕情人節那一晚等了她一夜之後,她第一次給他回覆。

他到了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他,到底有激動。

可是,等到他看到內容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知道他在等她啊……只是躲着不見他而已。

他的心底浮現了絕望,可是卻依舊未曾想着放棄,他爲了挽留她,說:

他那兩條短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足足過了兩個小時纔得到了回覆。

我是不會接受傷害嘉木哥的你。

原來,在她的心底,他不僅是比不上許嘉木的,如果傷害了許嘉木,都會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存在。

你配嗎?

是啊,他配嗎?

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隨便背的一個書包都要他打好幾月的臨時工纔可以賺到。

她因爲生理痛,在醫院裡休息,三十塊錢的醫藥費花了他全部資產的百分之六十,而她打開的香奈兒錢包裡,那一疊厚厚的錢是他當時一輩子都沒見過的。

在杭州,她和許嘉木、蘇安夏逛街,五位數價格的東西,她眼皮都不帶眨動一下的買買買,而當時喜歡她的他呢?只是覺得慚愧,因爲那個商場裡最便宜的一件東西,恐怕他都買不了給她。

所以,他配嗎?

正因爲他知道自己不配,才一直那麼的,那麼的努力。

他以爲有了錢,就擁有了資格,到頭來,不過只是他的一場異想天開。

七夕情人節那一夜,她爽約,他沒關係。

等了她三天,他還是沒關係。

甚至在他看到她被別人牽連,被爆了吸毒的醜聞,所有輿論都在指責她,罵她的時候,他還用自己站出來替她擋槍。

他知道,自己一旦爆出自己的破綻,那麼肯定會有人會落井下石八他的背後。

可是,他只想她好。

從他決定去愛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着,他要保護好她。

可是他給了她“我愛你”,她卻給了他“你配嗎”。

是啊,他不配,她縱使失去了父母,可是她卻依舊出身光鮮亮麗,堂堂正正。

他呢?小三的孩子,妓女的兒子,私生子……大抵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形容詞都在他的身上。

那個時候,關於他的緋聞,在微博上鬧得最兇,他的過去,他母親的過去都被不知名的人一件一件的曝了出來。

他在安靜的夜色裡,坐在車裡,盯着她發來的那一句“你配嗎?”,世界頓時天崩地裂。

他爲了愛她,把自己置身於那麼不堪的地步,可是愛情讓他低到塵埃,當時的他啊,是那麼的賤啊,賤的她都說他不配了,他還犯賤的給她回了一條消息:

換來的結果,是他被她拉入了黑名單。

那時,他徹底心如死灰。

堅持了長達十三年的愛情,他再也找不到繼續愛下去的藉口,反而漫天漫地飄過的卻都是不去愛她的理由。

可是就算是他最後真的退出了她全世界的時候,他還是那麼條件反射的給助理留了那麼一長篇關於她的事情。

一字一字打在郵件裡的時候,他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是他的全世界。

指尖突然間傳來一道疼痛,使得盯着手機屏幕回想起往事的靳奈,猛然回神,他才發現,原來是菸頭燃盡,燙傷了自己。

他將菸頭扔在菸灰缸裡,收起手機,踏進浴室,讓冷水沖洗着手指的燙傷處。

補更1

說好要忘記的,怎麼又突然間想起了已被封塵在記憶深處的過往?

是她頻繁出現在他面前的緣故吧。

其實他很想知道,當初她已經把事做得那麼決絕,爲什麼現在又來找他?

靳奈想到這裡,才猛地搖了搖頭,擡起手關掉水龍頭。

真是糟糕啊,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努力地去遺忘她,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去接受和她從此以後再無瓜葛的這個結果,可是她不過纔出現了三次,他就已經開始動搖。

再這麼下去,他肯定要重蹈覆轍了……可是那一次的傷痛與絕望,他卻不想再嘗第二遍。

靳奈手猛地抓緊了洗漱臺,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抽了紙巾,擦乾淨了自己的手,就走出浴室,脫掉身上已經掉了鈕釦的襯衣,換了一件新的,然後將自己僅有不多的行李都放返回了箱子裡,拿了座機給前臺撥了電話:“幫我訂一張最短時間內飛往美國的機票,還有退房。”

掛斷電話,靳奈環顧了一下房間,確認沒遺落什麼東西,拉着箱子,走向房間門口。

蘇沁在遇到靳奈的那一天,就建了一個微信羣,羣裡只有她,趙萌,還有靳奈的助理。

她被靳奈從房間裡丟出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微信羣裡發了一條哭的表情。

趙萌最先跳出來的:

蘇沁擡起頭望了一眼面前緊閉的房間門,悶悶不樂的回了一句:

助理髮了一個很驚訝的表情,隨後就打來了一長串的話:

蘇沁:

喜歡看言情小說的趙萌看到這段話,竟然忘記了自己加入此羣的目的,反而發了一個花癡的表情:

助理倒還算是很正常:

趙萌打了足足一屏幕的話,打完之後,似乎覺得不夠,又對着蘇沁說:

被趙萌這麼一說,助理也跟着入了戲:

隨後趙萌和助理兩個人就開始一言一語的幻想着蘇沁有了寶寶之後,怎麼幫着她去刺激翻臉不認人的靳奈。

蘇沁看着兩個人的對話內容,有些無語的發了一個汗掉的表情,拋了一個重點問題:

蘇沁都還沒來得及去看接下來趙萌和助理兩個人發的消息,面前緊閉的房門突然間被拉開。

她看到靳奈衣衫整齊的拉着行李箱,從裡面走了出來。

蘇沁錯愕的了一秒鐘,才慌張的站直了身子:“靳奈,你要去哪裡?”

靳奈似乎當她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樣,直接拉着行李箱,快步的衝着電梯走去。

蘇沁連忙跟上,卻終究追不上靳奈的腳速,等到她來到電梯門前的時候,靳奈已經乘坐電梯下樓。

蘇沁急忙按了其他的電梯,然後拿出手機,繼續給趙萌和助理髮了微信:

跟着靳奈處理過很多商業大風大浪的助理,倒是在此時此刻表現的格外鎮定,一點也不慌張的發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