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二)
夜幕時分,女孩醒了過來,看着坐在自己身邊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人,眼底依然有着深沉的防備,不着痕跡的往裡面躲去。
“你醒了,我叫醫生來看過了,他也不知道你生的是什麼病,只是開了些藥,你先吃點藥吧。”安則寧給她端來一杯溫熱的水,看着她防備的躲得遠遠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了?還是不放心我?”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木木的看着他。可是,他卻看到了一些讓他忍不住驚呼的場景。
你見過麼?當一個人的發以無比緩慢的姿態在你的眼前一根一根的從頭至尾變成白色,然後從一根變成一片,再從一片變成滿頭,你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你的頭髮......”話沒有了下文,只因看到了女孩眼中的淡然和冷漠。他的記憶中,他母親是極其愛惜自己的頭髮的,看着掉下的頭髮都會小心翼翼的撿起,然後好好的收藏着。可是,這個女孩,將他心裡根深蒂固的想法徹徹底底的顛覆了。
“我叫歐喬。”女孩如是說,輕輕的拿起一縷髮絲,然後冷笑。笑的他的心裡一陣難過。
“歐喬?很特別的名字。”
“我很快就會死掉的,你不害怕麼?”
“不會的,怎麼會呢?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你真是單純得讓人想狠狠的玷污你。”
“呵呵,那就讓你玷污好了。”他笑,看着她的神情從冷漠變成詫異。
“我得罪了壞人,你收留我會帶給你災難的。”
“可是你生病了,如果現在就趕你走,我會良心不安的。你就好好住下吧,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保護你,我還是做得到的。”
“保護我?爲什麼要保護我?”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麼?是不敢告訴你呢,怕說出來你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再也找不到了。要保護你,只是因爲那一眼見到,就將你放進了心裡再也捨不得拿出來。
“那你會保護到什麼時候呢?”
“我會一直一直的保護你,一直一直的到我死爲止。”
澈被送進病房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再看一眼,只能夠緊緊的握着拳,心底一片微涼。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那麼失敗,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炎威萬從病房裡出來,見到的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銀凝藍,那麼脆弱和無助,讓人心疼。見過的銀凝藍,是個堅強無比的女孩子,對待敵人的手段殘忍的讓人發憷,對待身邊的人,卻永遠溫柔如春風。而此刻的她,讓人只想好好的呵護。剛想走過去,卻被一陣修長的手攔住。
“誰也幫不了她,這是她自己的心病。”聲音的主人是那個帶着雪一起出現的男子,俊美如天神的他此刻正淡淡的望着藍的背影,眼中淡淡的不讓人察覺的心疼。
是不是他早點出現,就不會讓她受那麼多的苦?到底還是他的錯麼?
“藍。”人隨心動,在注意到不對的同時將藍緊緊的摟進懷裡。
藍蒼白着臉在他懷中,紫色的瞳眸中再也看不到那淺淺的寒意和奕奕神采,虛弱得像即將離開這個紛繁世界的精靈。
“我,很沒用吧。說過要好好保護身邊的人,卻永遠做不到。”虛弱的微笑,自嘲的話語,漸漸合上的眼睛裡帶着濃濃的,說不出的悲傷,蒼白的臉頰漸漸呈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他騰出手撫上她的額,滾燙的溫度一直燒灼至心底,讓心狠狠地落進火海,再也沒有了逃生的機會。
朦朦朧朧的視線裡,耀的笑臉溫柔依舊。他輕輕的伸出手來,溫柔的撫着她散落的發,然後又輕輕的搖頭。
“哥,我好想你哦,你不在身邊,藍覺得活着好累。”
“傻瓜,記得答應哥什麼麼?說好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怎麼又不乖了呢?”
“哥,有你在身邊真好。哥不要走好麼?藍不想離開你了。”
他靜靜的看着高燒不退的藍,時而淺笑,時而皺眉,心隨着她的一舉一動而忐忑不安。她的逃避可以解決問題麼?還是你在夢裡可以不那麼悲傷?可是你忘記了麼?你也是某些
人的天下啊。
“藍,只要你醒來,我寧可用生命去換。你也是我的天下,是我唯一的捨不得的心疼。”握着藍依舊滾燙的手,他低喃着,眉卻越皺越深。
是夢吧?哥已經離開了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在牀邊?可是,那個在自己耳邊輕聲呢喃說自己是他天下的人是誰呢?會是寧麼?還是,她的王子?
有人敲門,他收起所有的情緒,轉向門時已是一臉平靜。
“師傅,只是你要的藥。藍公主還好麼?”伊藤站在門邊,看見他轉過臉來,才走過去將藥放到他手上。
“伊藤,我有件事要你去辦,你過來。”伊藤將耳朵靠近他,邊聽邊點頭,可是越聽臉上的表情越沉重。
“師傅,這樣真的好麼?安則寧真的可以讓藍公主醒過來?可如果他不肯來怎麼辦?而且,你在藍公主身邊也已經快十年了吧,那年如果不是安則寧出現,你早就跟藍公主在一起了。你覺得他對藍公主會真的好麼?他可是背叛過藍公主的人呢。師......”
“伊藤,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呃,是,師傅。”川佐冰冷的神情讓伊藤澤噤聲,小心的看着他的臉色,轉身離開。誰叫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几歲的男人川佐島之介是醫學界的鬼才,是自己認定的師傅呢?
白依岸在地下室裡很安靜的坐着,安承千就坐在她的面前,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只有那股淡淡的香味,神秘的瀰漫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承千的咳嗽打破了寧靜。突然而來的劇烈的咳嗽讓安承千捂着嘴弓着腰,努力的使自己不那麼難過。
“你還好吧?”
白依岸突然湊了過來,輕輕的拍着她的背,遞給他一張手帕紙。那是她被安則寧帶走前,藍給她的。淡淡的鳶尾的味道。
因爲她的舉動,安承千突然的止住了咳嗽,捏着手帕紙的手竟然有一絲的顫抖。他看着白依岸的臉,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的僞裝。但是那張臉上除了純真就再也沒有了任何東西。她像個孩子,天真無邪的孩子。突然的,安承千有了這個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