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但願你不會後悔
這一天,淮南王是在胭脂樓過的,那裡是他從前這個風流王爺最常來的地方。
那個人的提議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先不說他是李家的子孫不會與楊家有來往,就算是靠他們的幫助做了皇帝又如何,到那時候,瀧卿她難道就會原諒自己?
他並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從前他以爲自己是,可是後來遇見了卿兒,他這隻蝴蝶,終於有了一處離不開的花朵。
可是,他把這朵花給……給放棄了……卿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醉了,李君佑恍惚的覺得眼前的姑娘像極了桃兒。
“爺~你醉了~”粉衣女子倚在李君佑懷裡,聲音嬌柔至極。
“卿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卿兒……你知不知道……這一年……我……多……想你……”
李君佑小心的捧起小人的臉,害怕一個動作把這個夢弄碎。
“你知道嗎……你怎麼會知道……你要是知道……怎麼會嫁給他……”
“卿兒……卿兒……”
他這半年受的苦,原本,原本是有價值的,可是現在,現在……
太子府。五月。
“小姐,你真的決定了嗎?”
瀧卿放下手中的木梳,笑着回過頭,“怎麼,唐逸,你現在竟然也這樣不相信我了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不肯相信你自己的心。”唐逸見瀧卿楞了一下,又繼續說到:“小姐,其實你還是忘不了李君佑,那麼你又何苦折磨自己,也折磨其他人呢?”
瀧卿沒有說話,她抿了抿紅豔豔的嘴脣,轉過身,拿着了紅色的錦帕。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留下一句:“但願你不會後悔。”
轉身的那一刻,瀧卿流淚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忘記李君佑,始終沒有忘記。可是怎麼辦呢,自己馬上就要成爲太子妃了,她難道還要再一次逃婚,留下父親和李君辰嗎?這一次她還能去哪呢,她已經沒有他了……
“去吧,他在那等你。”
瀧卿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她的心已經被一人填滿,想到他的時候會燦爛地笑,會時時刻刻期盼他陪在自己身邊。
她想起那時會進宮,花前月下,會爲他一人起舞,爲他一人作曲,盼望地久天長,盼望與他白頭到老,但是終究是錯了,沉淪太深,因爲執念而忘了所有……
李君辰是太子,李君佑是五皇子。都是那座清冷宮殿裡的被束縛者,瀧卿似乎有些後悔了,但又似乎從不後悔。
她永遠也忘不了李君辰沉着眼眸,說着他的決心,李君辰他終究還是沒有放過自己。
他說,我要娶你。
瀧卿這時才知道,僅僅是這幾字便讓幾個人痛不欲生……
縹緲的回憶漸漸清晰,屋外響起爆竹響聲,喜娘的叫喚聲伴着紛雜混亂的人羣聲震痛了瀧卿的耳膜,她絕望地看雲陵,雲陵擔憂地望着瀧卿,緩緩走出門外。
踏過門檻,穿過長廊,一抹熟悉的衣襬劃過眼角,他步履匆忙,頓了頓,終究停下。
他蒼老疲憊的聲音長長迴響在天際:“卿兒,是我對不住你,是爹無用……”
瀧卿的心被狠狠一揪,她停住腳步,隔着大紅喜帕輕柔地笑了:“爹,我不怪你……”真的。
王天齊還想說什麼但終究止住,只長嘆道:“……好女兒……”說完他轉身離去。
瀧卿心想,再見時,便是君君臣臣,一切只因皇家是阻隔親情的最好屠手……
“卿兒,我終於,娶到你了。”紅燭下的李君承從未有過的欣喜,眼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瀧卿答應嫁給他了…
“是啊,君辰,我嫁給你了。”瀧卿把手覆在他抖着的手上揭下了蓋頭,揚脣一笑,是他從未見過的嫵媚。
“卿兒,你好美。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沒有,我就好好的在這裡,不是做夢。”
“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李君承把瀧卿攏進懷裡,貪婪的嗅着她身上隱隱的體香。
瀧卿突然覺得心裡難受的緊。
這個癡心的人一直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卻一次次的傷害他。
“卿兒,你終於肯嫁給我了。”
瀧卿伸手輕輕摟住李君辰的脖子,“是,我嫁給你了。”
李君承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與瀧卿雙雙倒在鴛鴦帳裡。在他想除去瀧卿衣物的時候,他發現瀧卿整個人都在發抖。
“卿兒,你…是在害怕?
雖然瀧卿搖頭,可是李君承看得出來她的恐懼,小臉微微犯白,眼睛裡也閃着淚光。
“好啦,你這麼怕,我會吃了你不成?”寵溺的口吻,像極了從前他們一起放風箏的時候。
“卿兒,你還記得,我們一起放風箏的時光嗎……”
李君承重新摟着瀧卿,感覺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回復平靜,感覺懷裡的小人呼吸一點一點平穩……直到確定瀧卿熟睡之後,他才起身在美人額頭上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五月的晚風還很涼,甚至讓人感覺凜冽,可是對於微醺的李君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舒服。
一輪圓月,正應了那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是月圓怎樣,這長安,就只有他一個人,他的桃兒,已經離他那麼遠了。就像那片桃園,繁華落盡,已經沒有了桃香了。
“王爺,成繼覆命。”
月下錦衣白紗的男子略偏了偏頭,嗯了一聲,示意他往下說。
“胭脂樓的柳兒姑娘是五個月前到長安的,本是來投奔親戚,可是親戚沒找到,身上的錢也用完了,最後輾轉到了胭脂樓,老鴇看上了她的美貌,還親自**了兩個月……”
說話的男子也是一身錦衣,只是在李君佑身後恭恭敬敬的低頭看着他的影子。
“嗯。竹昔的傷怎麼樣了?”
良久,男子回頭,沒有表情的問了一句。
“沒有大礙。”
“下去吧。”
柳兒?怎麼可能那麼像?那晚,他以爲是幻覺,可是第二天酒醒,他看見的那人,眉眼竟有七分相像。怎麼有那麼像的人,他的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