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
學員的心聲。
說時遲那時快。
寧柯一躍而起,翻身踩上蟹殼的肩膀,乘着它還未起來,伸手將鋼針插入。
蟹殼猛得一顫。
而後歸於死寂。
警員:“怎,怎麼回事?”
王錘卻一下湊近屏幕。
“開殼,這是——開殼!”
不通過火系灼燒顯形,直接將銳物捅入鏡像頭顱的凹陷處,導致蟹殼死亡。
這是那個基地提出的,一直被認爲是隻存在理論上的攻擊方式。
迄今爲止,長安基地裡無人能做到。
唯有速度種能近身攻擊,觀察到這個死穴,可是在高速移動下,誰能看得清?更何況上面覆了一層相似的肉色,根本看不見。
這是——殺過多少蟹殼。
纔會如此清楚死穴所在的位置,一擊而中?
兩年前,王錘才結束實習,進入二隊。
他沒有經歷過那件事,也沒有看到過那個戰場。只是聽說,那個基地,那個號稱有史以來最強的基地,全軍覆沒,屍骸成山,只活了一個人——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最強速度種,甲級威脅。
寧柯。
王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寧柯緩緩將針拔出,在褲子上擦了擦,握在手上。
一旁兩個蟹殼率先分裂完,站了起來,嘶嚎着衝來。寧柯一把拽起癱軟在地的李啓樂,一閃而過,移動到學員之中。
“兩個空間種,在地上鋪空間層。”
那兩個學員恍然大悟,飛速在蟹殼奔來的方向貼地鋪上一層空間層。
“砰”的一聲,兩個蟹殼踩在光滑的空間層上,重重摔倒。
空間層碎裂。
寧柯側頭:“速度種帶上其他人,負責躲開蟹殼——算了,你們自己分配吧。”
幾人快速分開,寧柯問:“你是風能?”
李樂一愣,噙淚點頭。
寧柯:“來個速度種帶着她。”
蟹殼們開始陸陸續續爬起,兩個空間種繼續佈下空間層。大家都知這是李樂惹的禍,看寧柯不在乎也都鬆了口氣。
“別鬆氣,他倆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是新手,空間層太厚,用力太足,鋪得太大,異能消耗比他預料的還快。
寧柯笑笑,環視四周:“門被蟹殼的屍體堵住,徹底打不開。而且作爲演示廳,這裡牆壁的材質,防火防壓的能力可是棒的很。”
衆人一瞬間臉色鐵青。
包括外面的王錘和警員。
“我就說——你們這房間,裝修的也太好了。”
現在,救援根本。
進不來。
王錘冷汗直冒,低頭看向裡面的寧柯。
對方卻突然擡眼,回以微笑。
攝像頭精準地鎖定他的臉,描繪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來。
王錘的冷汗一層層冒了出來,警員低聲問:“怎,怎麼辦——”
冷汗已打溼了後背,暈染上裡衣。
王錘咬緊牙,正要開口——
身旁突然伸來一隻手,接過揚聲器。
緊隨其後的,是低沉平靜的聲音。
“寧柯,救下他們。”
寧柯挑眉。
來人重複一遍。
“救下他們。”
沉穩而富有磁性的音色,混在揚聲器裡略顯沙啞。
寧柯撇撇嘴,側頭:“風能,會颳風嗎?”
李樂一愣。
寧柯指着其中一個蟹殼:“跟風刃的方法一樣,但是將尖角磨掉,更像是一圈圈地升起,把人給托起來。”
李樂怔怔。
寧柯:“好,聽懂就好。”
等等!
什麼??
他一回身,笑道:“我喊起,就將我送到正對的那個蟹殼頭上。”
“三,二,一,起。”
李樂咬牙,兩道風刃出手。
寧柯一閃,那兩道風刃擦過他,狠狠劈在地上,留下兩道印記。
他沒有回頭,只是笑道:“小姑娘,你這是謀殺。”
李樂臉漲得通紅。
寧柯平靜道:“放鬆。沒什麼好緊張的。”
兩個空間種已開始顯露疲態,有一個蟹殼突破了防護,奔入其中。
寧柯,“起。”
李樂下意識一道風捲罩了過去,狠狠將寧柯託了起來。
衆人目瞪口呆。
寧柯扶搖而上,直逼蟹殼,手裡的鋼針一閃而過:“不錯,繼續。”
李啓樂聽聞卻愈發緊張,手一抖,風捲驟散。
王錘差點罵娘。
寧柯卻乘下落之勢,雙腿勾住蟹殼的一個脖頸,翻身一仰,倒掛其上。
蟹殼一個頭顱扭頭想去咬寧柯,卻被他弓身暴起,一針插入死穴。
蟹殼轟然癱軟,寧柯卻順倒落方向,旋身跳上另一蟹殼。
落腳,攀爬,命中死穴。
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照這個樣子,學員們只要熬到蟹殼死絕,就可以活下來。
明明是件好事,王錘卻覺得莫名恐慌。
他依稀意識到了,基地爲什麼要將這樣一個人鎖在實驗室的最底層。
“報告,鑽孔機下不來——”
身旁人平靜道:“讓風能集中攻擊門縫,劈開一道入口。”
“是!”
裡頭,蟹殼一個個減少。
學員們拼命清理單蟹,因爲寧柯下手速度夠快,空間種尚能支撐,速度種也防備着,準備隨時背起非速度種逃命。
又一個蟹殼轟然倒地。
這次最後兩個距離太遠,已然無法躍上,寧柯跳落於地。
他翻身助跑:“風能,起。”
李啓樂膽子雖小,卻有兩把刷子,竟然短短兩次就學會了方法。她手一旋,又是一道風捲托起寧柯——甚至準度都高了不少。
王錘鬆了口氣——
事實證明,他今天鬆了太多氣,也總是鬆氣得太早。
一個單蟹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下撲到李樂臉上,嚇得她驚慌失措。
兩手一抖,風旋成刃。
偏偏這次寧柯正在半空,躲閃不及,被風刃劈個正着。
衣服破裂的聲響,帶着割開皮肉的血腥氣。 wWW _тtκan _c○
隱隱還有金屬的脆響。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寧柯就正對着一個蟹殼砸了下去。
蟹殼大張開嘴——
寧柯一腳踩在它門牙,狠狠躍起。
蟹殼“咔擦”,一口咬空,只吞下了他掉落的武器袋。
寧柯扒下染血的外套,一把扔開,自己又踩上蟹殼的臉,朝反方向跳起。
蟹殼一個頭顱扭向外套,另一個頭顱死盯寧柯。
“嘭”的一聲,兩頭相撞。
一個速度種驚呼:“時間差!”
寧柯伸腿勾住一個頭顱,擡手將針插入死穴。
他上身只剩一件背心,背後傷口幾乎入骨,斜跨了整個背部,鮮血噴涌而出。
短短時間內,最後一個蟹殼嗅着血腥味狂奔而來。寧柯扭身。
蟹殼張開血盆大嘴,即將咬上寧柯大腿。
“刺啦”——插針入額。
“哐”
蟹殼重重倒地。
一個空間種驟起屏障,接住寧柯。
李樂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風能們將門縫的劈裂,王錘匆匆跟着來到門口:“那個風能腦子是長到蟹殼身上了麼?”
身旁人道:“新人,正常。”
語罷,烈焰離手,滔天而起。
一個速度種幾步邁上空間屏障,接住寧柯躍下。
他咳了口血,背部的傷痕觸目驚心。
李樂哭道:“對不起——對,對不起——”
學員們手忙腳亂。
這時,卻有一股火焰竄上了門口的蟹殼屍體。
似乎過了片刻,又似乎很久。
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寧柯盯着地面。
平整光潔的地面,上面覆着凝固的血跡。
四周瀰漫着鮮活的腥氣和焦味。
一切都被抽離開。
他像落入了真空。
聲音逐漸飄遠,影像天旋地轉。
終於地磚的青色渲染成蒼白。
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