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能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上司。
他總能積極聽取下屬意見,進行商討。
比如現在,基地還在商議寧柯的事情,他拉了一隊隊長來討論。
“長官,這樣做太危險了。”
一隊隊長開口。
吳能讚許道:“是的,我也這樣覺得,小靳他這樣真的不行啊,先不說領導批不批,光寧柯這個危險程度,就,就,誒。”
一隊隊長:“……”
“不是的長官,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當年基地對寧柯做出了一份全方面測評和整整一年的審訊,得出了那個猜測——”
也是吳能最篤定的一個猜測。
“山頂基地並非毀於蟹殼之手,而是被寧柯一人血洗。”
“長官,先不管這個猜測是真是假,既然基地能有這個結論,那麼證明從理論上來說,寧柯的心理狀態和異能水平,是足夠毀滅一個基地的。”
吳能一愣,突然想到靳忘知打斷自己時的情況。
一隊隊長道:“長官,說句不好聽的。即使那種情況下,他殺你也是分分鐘的事情。你還一個勁地往前湊,不斷的刨根究底,這實在是——”
後一句話他沒有說,他只是露出了憐憫的眼神。
吳能:“……”
還好我是個好上司,但我還要再掙扎一下。
於是吳能掙扎了一下:“這總歸要——問清楚吧,如果真是這樣呢?”
“真是哪樣?”一隊隊長:“真是寧柯血洗了山頂基地?那又如何呢長官?”
“基地想問清兩年前的真相,無非是因爲寧柯死閉嘴不開口,像是有貓膩,也無非是爲了提升基地能力,免得遇上相同狀況走向相同結局。現在寧柯同意了幫忙提升能力,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更何況——寧柯也未必有想象的那麼強,今天,可不就被靳隊給打了?”
“來日方長,倒不妨降低他警惕,把消息一點點撬出來。”
當然,並沒有來日方長,寧柯就被“放出來”了。
不知道靳忘知到底怎麼勸的基地,也不管長安基地到底在想些什麼,總之寧柯一痊癒,居然就真的出來了。
靳忘知帶他回了自己家。
基地的住房一向緊張,靳忘知也不過住在丙區一處商業街後頭的公寓裡,滿打滿算□□十平的樣子。
從醫院到他家開開車堵堵車也不過幾小時,到的時候才中午。
靳忘知帶着寧柯進了門,自己轉身把門關上:“我家沒監控,也沒竊聽。”
緊隨其後,便是脖頸一涼。
靳忘知繼續將鑰匙插進,旋轉兩圈,將門反鎖好。
而後轉身,垂眸。
寧柯手裡一把刀,正抵在他喉結下方。
靳忘知平靜道:“也對,你應該探測的出。”
寧柯笑。
二人離得極近,寧柯的手腕上是靳忘知安上的火鐐銬,鐐銬圈一點點縮小,炙熱的火焰幾乎要觸及皮肉。可這隻手紋絲不動,穩穩地握着刀。鋒利的刀口貼着靳忘知的肌膚。
再下一秒,似乎就要鮮血淋漓。
寧柯盯着靳忘知的眼,那人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靜,面上不起半分波瀾。
彷彿控制着火焰收縮的人不是他。
彷彿被刀子抵住脖頸的人也不是他。
但終於,火鐐銬停止了收縮。
火圈彷彿被什麼阻擋,劇烈燃燒,卻再無法接近手腕一寸。
寧柯又笑,笑的很玩味。
他後退一步,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靳隊,您真有意思。”
手一鬆,刀子直直飛起,緩緩落在地上。
“知道了,還敢單獨來監視我?”
言罷,火圈瞬間強行撐開,碎成片片火星,攏進火繩,被靳忘知收進掌中。
靳忘知答非所問:“你隱藏的不錯,但也表現的很明顯。”
能精準地鎖定所有監控。
能看到,能打破隱藏空間壁。
能悄無聲息的回到頂樓。
儘管他沒有明面上使用空間類的攻擊,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可能。
寧柯不僅是個速度種,還是個空間種,一個強大到碾壓同系的空間種。
寧柯笑道:“可你知道,理論上雙系是不存在的。”
靳忘知:“理論上有很多東西不存在。”
“怎麼,你相信那個山頂基地滅亡的理由?”
“對。”
被誤會了整整兩年,乍一聽某個人相信。
寧柯卻還是那種笑容,散漫的,毫不在乎的笑容。
與他尋常沒什麼兩樣,看上去顯得無動於衷。
“爲什麼不上報給基地?”
靳忘知沒有回答。
理由他倆心知肚明。
一個強到極致的速度種依然只是速度種,威脅再大也有很多辦法控制。
空間種封鎖,風能切割,火能灼燒……
可是一個前所未聞的,速度空間雙系的異能者?
進可攻,退可守,加上如此強大的異能,如此老辣的經驗。
基地絕不可能留寧柯活路。
而寧柯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醫院樓下的那一刻,與其說是寧柯與靳忘知的對峙,不如說是寧柯與整個長安基地的對峙。
而靳忘知沒有上報給基地,那也說明了他的態度。
寧柯道:“靳隊,您真是高估我了。”
靳忘知聽出他的嘲諷,道:“我只是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我說了,你本性不壞。”靳忘知彎腰,撿起地上那把刀——那刀原先放在廚房,是一把菜刀,“不然也不會救那個小姑娘了。”
寧柯笑:“可不是您叫我救的嗎?”
靳忘知扭頭看他,“我是說一開始的那兩個空間壁。”
“同等高度,相當及時的空間壁,不像新手的作風。”靳忘知道,“那一下不是裡頭兩個空間種做的,是你放的。”
寧柯:“你當時不是不在嗎?”
靳忘知:“有錄像。”
寧柯笑了笑,他的視線掃過靳忘知手裡的刀。
“這東西傷不了我。”
他想了想,失笑:“哈,這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
靳忘知看了幾眼菜刀,所幸沒被寧柯弄壞:“都出來了別天天想着打架,午飯想吃什麼。”
話題猝不及防被轉移,猛然涉及人類三大千古懸案“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和“晚上吃什麼”。
寧柯:“……”
介於他吃了兩年“牢飯”,又“天天想着打架”。
寧柯老老實實回答:“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