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滅蜀國後,諸葛程逃到了蜀山。爲拜師學藝,花言巧語地娶了蜀山二鬼的掌上明珠胡珠兒爲妻。這年輕人正是他二人的兒子,名叫諸葛景堰,自小生長在蜀山,又深得家中長輩的溺愛,養成了目中無人的個性。此次隨同家人來到襄陽,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切磋。
諸葛程手握判官筆,不屑的叫道:“一起上,老子不耐煩陪你們耍。”
張昌平、王青山雙雙跳到院中,與鍾鏢頭,張千鷹將諸葛程團團圍住,混戰在一起。張千鷹最弱,不出三招肩上便被判官筆點中,頓時倒在地上,只見他翻身爬起,又加入混戰。
見張千鷹又攻上來,諸葛程心中卻比任何人都吃驚,暗自尋思:剛纔自己明明點了他兩處穴道,他怎麼又起來了?難道是自己手上失了準頭?這次多試一試。有了這想法,對其他三人出招便並不怎麼凌厲了。
幾招過後,張千鷹身上已有好幾處劃傷,倒下兩次又都爬了起來。諸葛程此時心中大驚:這兩次出手自己特別注意,準頭上絕對不會有偏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盧清清一直躲在廳裡靠着門邊向外張望,看到張千鷹已被打的混身是傷,不禁爲他捏着一把汗。看他出手猶如街頭鬥毆,全無章法可言,心中也暗暗着急,這樣下去只有送命。
再說趙衍自看到諸葛程進到院子裡,便仔細打量了四周,見蜀山二鬼並沒有來,心中就已經放心不少。悠閒的站在廳外廊下看熱鬧。見到諸葛景堰出掌,也知道鍾鏢頭早有準備,所以一直沒有出手。混戰中見張千鷹被點穴,趙衍便隨手抓了幾顆花盆中的小石子,兩指彈出給張千鷹解了穴。
諸葛程當年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妻兒老小在城外被砍頭而不能救,屍首被掛在旗杆上不能入殮,當時就對天發誓,總有一天要讓仇人十倍奉還。這次報仇,諸葛程打算點倒張千鷹後,要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親人朋友一個個被折磨而死,因此幾次機會都未下殺手,也纔會爲此而吃驚。
鍾鏢頭心中暗暗着急:按眼下實力,自己和王青山兩人連手勉強可與諸葛程打成平手,但張千鷹的誣賴打法,反而讓自己和王青山怕傷到張千鷹,因此有所顧忌,不能使出全力,所以更加被動。
這時鐘鏢頭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叫道:“兩位張老弟都住手,由我和青山老弟領教諸葛大俠的武功。”
張千鷹早已打紅了眼,尤不肯退開,張長平卻明白鍾鏢頭的意思,硬生生將張千鷹連拖帶抱的拉開了。
盧清清見兩人回到廊下,急忙走到廳外從裙角撕下一塊布給張千鷹包裹傷口,只是她這一露面,就吸引了諸葛景堰的目光。
盧清清此時仍舊帶着人皮面具,相貌雖比不上本人,卻也是個美人,加上她身材窈窕,頭髮烏黑,走路時裙襬隨風搖動。諸葛景堰哪裡還顧得上親爹的生死,一雙眼睛只是盯着盧清清上上下下的看。
趙衍吊兒郎當的靠着柱子,可其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到諸葛景堰不懷好意的眼神,心中就覺得噁心難言,於是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專心的看着場下性命相搏的三人。
場下人各有各的心思,場上人卻也不輕鬆。
諸葛程開始時看王青山莊稼人打扮,想必沒什麼料道。鍾鏢頭看着就象富貴人家出身,也不會有什麼過人之處,因此並未使出全力。沒想道幾十招過去,王青山出拳越來越沉穩紮實,絲毫沒有破綻。鍾鏢頭右手使刀左手使拳也是有攻有守自己佔不到便宜。於是心下着急道:“再不使出殺手鐗恐怕時間久了,自己氣力不夠更難取勝。”
於是使出一招“硃筆批案”,這招看似將兩筆劃出,實是虛招,等王青山與鍾鏢頭兩人跳起避讓時,諸葛程小退半步,將判官筆插如後腰,雙臂張開猶如大鵬揮動翅膀,忽然雙手在胸前揉氣推出一掌。
趙衍見諸葛程忽然目露兇光,心中已知不妙,又見他將武器插入腰帶,急忙飛身下場將落地未穩的王青山和鍾鏢頭兩人一手一個抓起,向圍牆上躍去。
“蓬”的一聲巨響,諸葛程內力所及範圍內草木盡毀,廊柱盡斷,碎花盆瓦片散落了一地。
被掌風掃到,趙衍頓時感覺五臟六腑一陣翻涌,此時躍上圍牆是不可能了,只有硬憋着一口氣不叫真氣散了,勉強落在牆邊地下。
趙衍自知如不快點打敗諸葛程,時間一久恐怕自己的傷勢就要暴露,於是從地下瓦礫中揀起一段種花用的竹竿,來不及撕撤掉纏繞在上面的花藤,趙衍硬是逼上兩步,諸葛程來不及出掌,趙衍的竹端已頂到了自己的喉嚨。
諸葛程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無論哪個方向,趙衍手中的一段竹子就象一把劍,始終離他的喉嚨只有一寸。
諸葛程身向後仰,雙手欲抽出插在背後的判官筆。突然感覺腿上血海穴一麻,就要站立不住。大驚之下,急忙一個後空翻站住了,卻發現竹劍仍頂在自己的喉嚨上。
趙衍,是武林第一劍清吾道長最得意的傳人,出劍之快無人能比。而他的劍法,更是沒人認得。
此時,他仍站在院子中間,手中竹劍離諸葛程的喉嚨仍只有一寸。諸葛程面如死灰,判官筆也仍舊插在他背後的腰帶上。
全場鴉雀無聲,彷彿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緩緩的,趙衍說道:“我不殺你,你走吧。以後要報仇只管來找我趙衍。”
所有人當中張長平最瞭解趙衍,他知道趙衍很少殺人,所以從不帶劍。唯一一次見到趙衍用劍是在一年前,他協助趙衍追查當年陷害魏王謀反的重要證人李符時,遭到二十個黑衣人的伏擊,被激怒的趙衍那天搶了一把劍,在雨中站了很久,一陣風吹過的時候,張長平看到趙衍象風一樣捲過他們每一個人。
風過去,二十個人同時倒地。每個人的傷口都是在喉嚨上。血噴出來,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整條小溪都染成了紅色。
那是張長平今生遇到的最可怕的一戰,此後半年他還會時常夢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