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珠兒見他們父子一同進來,便坐下問道:“你們爺倆這是去哪了?”
諸葛景堰自小被全家溺愛,就連威嚴的外公外婆也不怕,何況是母親,脫口而出道:“我們去了襄陽城。”
諸葛程不想兒子說出真相,裝做開口說話,其實用胳膊肘頂了兒子一下,但還是晚了。
胡珠兒一聽襄陽二字,面露溫色道:“去襄陽做什麼。”
諸葛程怕兒子說漏嘴,搶着說道:“堰兒想去襄陽玩,我就陪他去了。”
諸葛景堰剛被父親用胳膊捅了一下,明白父親不要他說話,這次就真的不說了。
胡珠兒看了一眼兒子,文道:“是這樣嗎?”
諸葛景堰心中奇怪:父親明明跟別人比試吃了敗仗,爲何還不敢說。但聽到母親詢問,他還是“嗯”了一聲。
胡珠兒站起身來,拉着兒子的手,心疼道:“累了吧,快去歇着去罷。”
諸葛景堰笑着撒嬌道:“謝謝娘。”走進裡間。
他邊走邊尋思:吃了早飯他見父親偷偷一個人出門,原本想跟着溜出去玩。後來看到父親鬼鬼祟祟的,就打算跟着看個究竟。開始時還遠遠的跟着只怕被發現,到了襄陽人多嘈雜就比較容易了。再後來竟然看到父親殺了一個不會武功的老婦人,就覺得蹊蹺,就不在隱藏,追問父親是怎麼回事。父親看見他時神色有些慌張,後來解釋說被殺的人是仇人的母親,還帶他一起去報仇,他一聽說要去決鬥,便興奮的跟去了。沒想到父親回來還要說謊,應該是告訴外公外婆請他們再去報仇纔對啊。
心中越想越覺得父親今天的行爲很奇怪,於是他又兜了一圈回來,躲在簾子後面偷聽。
只聽胡珠兒說道:“你沒有去就最好,當初你跟我結婚,發過誓說學武不爲報仇。你找人家,人家又來找你,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堰兒要怎麼辦?”
其實她心中還有一番想法:不知道自己和諸葛程死了的老婆比,他更愛哪個?當年她執意要嫁給諸葛程,爹孃就極力反對,說他是爲了學武才娶自己。
女人原本就容易嫉妒,老公丟下自己去爲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決鬥,是不是表示他心中更愛她多一點?
只聽諸葛程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此次下山是爲協助小李主重謀大業,與報仇毫無干系。”
諸葛程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若說殺他全家的人,追根究底是宋朝皇族趙家的人,只是苦於自己人單力薄,想要進宮刺殺皇帝談何容易。正巧小李主暗地裡聯絡上他,兩人一拍即合,諸葛程立刻勸說岳父母下山協助。蜀山二鬼本不想跟官家打交道,奈何諸葛程早已掌握了老人好名利愛出風頭的個性,許他二人高官厚祿,竟然把這二鬼勸下了山。
胡珠兒道:“我們一家人在蜀山生活何等的逍遙快活,現在偏要去追求什麼功名利祿,住在這裡寄人籬下,何等的不自在。”
諸葛程道:“下山是爹孃的意思,你不要又來怪我。”
聽到這裡,諸葛景堰覺得只是吵架就沒必要再聽下去,於是回自己房間去了。
這晚,諸葛景堰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的眼前總是盧清清窈窕的身影。好容易捱到天亮,諸葛景堰來到母親房間說道:“娘,孩兒心中惦記昨天在襄陽吃的夾沙肉和牛油麪,今日左右沒事,想再去嚐嚐。”
胡珠兒平日裡也很少出門,便想同去。心想:自兒子長大後,母子兩人基本就沒有一起去哪裡玩過,這次正是個機會。於是說道:“這裡去襄陽有多少路程?”
諸葛景堰猜到母親心思,笑道:“騎馬的話,大約兩個時辰左右。”
這胡珠兒的父母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從小耳濡目染武功也不弱。蜀山二鬼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什麼事也都由着她,只是她卻不喜練武。自嫁給了諸葛城之後,諸葛城每日裡只是忙着練功,根本沒有時間陪她出門遊玩,胡珠兒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賢妻良母。
胡珠兒換了身騎馬的裝束出來,只是頭上戴的仍然珠光寶氣。與諸葛景堰一人一騎向襄陽去了。
一路上,諸葛景堰想了好幾個辦法,想甩掉母親去張村看看盧清清都沒成功。胡珠兒簡直就是寸步不離,就連諸葛景堰上茅廁她也是守在門外。
連着兩天,諸葛景堰都請母親同去襄陽,只盼母親哪天覺得累了不去,他便可以自由了。
第三天早上,諸葛景堰又來請母親,胡珠兒也不着急,慢慢的收拾停當了纔出門。到襄陽已過了午飯時間。
兩人選了間最好的酒樓。小二見這兩位客官衣裝華麗,全身珠光寶氣,殷勤的招呼兩人到了位置最好的包房。說道:“客官請坐,這間是本店最好的房間。安靜,還可以看到窗外街上的熱鬧。”
胡珠兒滿意的點點頭坐下點了酒菜,諸葛景堰打了賞,小二興高采烈的下去了。
諸葛景堰斟了兩杯茶水,斜坐在母親對面聊天。
從窗外看出去,對面屋檐下一對老夫婦經營着一個混沌攤子,沒有招牌,竹竿上挑着塊布上寫着“五文一碗”,看樣子生意還不錯。只是那兩個老人看來卻是辛苦了一輩子。駝着背,臉上滿是滄桑,一雙手常年操勞變的又枯又黑。一個客人吃完了,正在付錢。諸葛景堰見母親看的津津有味,不屑的說道:“嘖嘖。。這麼辛苦才三文錢,不吃不喝的幹半年才能買我的一件衣服。這種人活着有什麼意義,不如一頭撞死了痛快。”
胡珠兒卻不已爲然,說道:“我到覺得他們很是幸福。”
諸葛景堰不屑的說道:“幸福?你看看她那身衣服,恐怕一個月都沒洗過了,全身的家當加起來還比不上我的一雙鞋,這種人怎麼可能幸福?”
胡珠兒不說話,默默的看着。只見那婦人正擀混沌皮,一陣風吹來,幾縷頭髮擋住了眼睛。老婦人身手去撥弄頭髮,將麪粉沾到了額頭上。老頭子將混沌端給客人,一回頭見老婦人額頭上有面粉,走過去用搭在肩上的毛巾幫老婦人擦了擦。
老婦人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打掉老頭子的手,責怪地說道:“這麼多人看着。。。”
老頭笑着說道:“害羞個啥,咱們孫子都快結婚了。”
聽到這兒,胡珠兒也笑了。
諸葛景堰問到:“娘,什麼事這麼好笑?說來我也樂樂。”
胡珠兒說了。諸葛景堰搖頭不信,說道:“不可能,我都聽不見,平時也不見娘練武,怎麼能聽的清楚。”
兩人正說着,只見趙衍和盧清清牽馬走到窗外,諸葛景堰忙背過身子,不敢再出聲。
只聽盧清清問道:“二哥哥,我們走哪條路去少林寺?”
趙衍道:“取道南陽,經寶丰到少林寺最快,路也好走。”
盧清清說道:“如此,我去買些乾糧好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