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傷就是被他給打的!”
楊安道,他願意相信弗蘭克,同時他也很清楚,要是沒有弗蘭克的幫忙,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不引起任何懷疑的情況下弄死石川。
“昨夜城裡追了半晚上的革命黨,是你哥?”
弗蘭克吃驚的問,他想起了楊毅,那個老實巴交的土老帽兒,雖然楊全林在信裡將楊毅誇了個天花亂墜,但他依舊無法將楊毅鬧的滿城風雨的革命黨聯繫起來。
在他的心裡,那些革命黨永遠都是朝氣蓬勃的,哪裡會如楊毅那般死氣沉沉,年紀輕輕就像是在等死,如同多活過一天就是賺了一天那樣。
“那天送我來的是我大哥,受傷的是我二哥……”
楊安嘆了口氣道:“要是石川碰到的是我大哥,那就不會有這麼麻煩了……”
“那是!”
弗蘭克深以爲然,他覺得要是楊毅碰到石川這些人,估計早就掉頭跑了,再不然就是一股腦兒的全都給招了,哪裡有膽子傷人搞的滿城風雨?
“是啊!”
楊安點頭,他倒沒想到弗蘭克對自己大哥的印象這麼差,他還以爲弗蘭克跟自己想的一樣,要是石川遇到自己大哥,早就被一拳打死了,哪裡用得着自己在這邊收尾?
“我很欣賞,也很同情你們這些革命黨!”
弗蘭克道,絲毫沒在意楊安在聽到你們這些革命黨這幾個字的時候小臉上的表情有多噁心,而是義正辭嚴的接着說道:“不過無論我多欣賞和同情,但我終究是一個有醫德有良知的醫生,我絕不會幫你做這種害人的事!”
“我不需要你幫,我自己去做!”
楊安點頭道:“弗蘭克先生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就行了——上次我大哥給了你一條小黃魚,只要你肯幫我,我還可以給你一條!”
“這不是錢的事!”
弗蘭克的表情備受羞辱,在楊安回頭要出門的時候說了一句:“石川先生的傷口太大,你換紗布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現在沒有什麼有效控制炎症的藥物,一旦傷口感染,石川先生就危險了……”
楊安回頭,深深鞠躬道:“小黃魚我明天會帶過來……”
“我說了,不是錢的事——你給我滾!”
弗蘭克大怒,他覺得楊安是在褻瀆自己名醫的身份。
藉着吃午飯的功夫,楊安去了糧油店那邊,將藥交給楊寬。
楊寬的傷勢很重,強撐着幫忙臉色很不好看,好在弗蘭克開的藥物裡有止疼的藥物,吃了藥便緩解了很多。
看到二哥放鬆了的表情,楊安板着的小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跟楊寬楊萍說了會兒話,這纔回西醫館,並未告訴石川正巧出現在西醫館,自己已經有了主意弄死這傢伙以絕後患的事說出來。
雖然纔在西醫館幾天,他接觸到的醫學知識並不多,但也知道要是想讓一個傷的很重的傢伙傷口發炎,簡直太簡單了。
憲兵囚牢內。
一個滿身傷痕的傢伙哭的眼淚鼻涕橫流,那表情簡直比竇娥還冤。
羅陽坐在桌子旁臉色陰沉,眼神如刀的盯着那哭的像是娘們一般的傢伙,要是眼神能殺人,估計對方早就被他的眼神剁成了肉醬。
“羅隊,我覺得這姓蔡的應該真的跟那些革命黨沒關係……”
齜着一嘴齙牙的朱軍林氣喘吁吁的回來道:“底子已經查了,這傢伙當巡警已經七八年了,雖然偷奸耍滑愛吹牛,但膽小如鼠,革命黨這種大事應該不敢沾,而且指甲都撬掉了七八根褲子都尿了好幾回,要他真是革命黨估計也早就招了……”
“已經看出來了!”
羅陽嘆氣一聲,讓人將蔡凱樂放下來,丟給他幾塊大洋道:“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倒黴,或者怪那些革命黨——這幾塊錢拿去看醫生,你的差事那邊我也給你招呼過了,準你半個月假,工錢照拿……滾吧!”
“是是是!”
蔡凱樂不迭聲的點頭,抓起大洋出門,看到遠遠朝着這邊張望臉色絕望的女人,忙抹乾淨了臉上的淚痕拿出幾分英雄好漢的架勢走了出去。
“當家的,你不要緊吧?”
看到蔡凱樂出來,王桂花眼淚婆娑的迎了上來,看到他血淋淋的指頭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哭啥啊哭!”
蔡凱樂呵斥道:“老子在裡頭被人揍了幾個時辰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嚎啥啊?也就是這幫孫子眼力勁好,知道抓錯了人賠償了老子醫藥費,要不然,老子還就不出來了,不信他們就真敢打死老子……”
那些站崗的憲兵聽着不忿,齊齊悶哼。
蔡凱樂便嚇的一縮脖子道:“別嚎了,快給叫輛車回家,這幫孫子手可真黑,都快走不動道了……”
王桂花忙叫車,吸了吸鼻子道:“怎麼這麼臭?你不會給拉褲子裡了吧?”
蔡凱樂自是不會承認是被嚇拉了一褲襠的,憤然道:“再大的酷刑你家男人都沒皺一下眉頭,可恨的是這幫王八犢子用刑就算了,居然不給老子上茅房……”
“還吹牛呢?這毛病不改,我看你下次還得被逮進來!”王桂花惱怒道,自家男人是個什麼德行,她豈會不清楚?
“你,你居然不信老子?”
蔡凱樂怒聲道,不過看到王桂花刺過來的眼神頓時萎了,心說也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王八小子害你家蔡爺,要是給你家蔡爺找到,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不過一想到那些革命黨個個都是不要命的,連憲兵和軍統的人都殺了好幾個,他知道自己也就是在心裡頭說說解氣,萬一真遇到革命黨,自己還是掉頭就跑來的保險。
憲兵隊辦公室內,羅陽愁眉不展,他想不到這樣居然都沒抓到楊全林拿到名冊,甚至根據當時的情況,楊全林根本就沒出現。
他不得不懷疑,楊全林恐怕真的已經逃出城了!
“羅隊,我總覺得,這石川有很多東西在瞞着我們!”
朱軍林壓低聲音道:“石川遇到革命黨之時,四周到處都是我們的人,要是他提前示警,那革命黨根本沒機會逃走不說,石川也不至於傷成這樣——我懷疑,那名冊絕不是我們以爲的那麼簡單,要不要我再查查石川的底?”
“別多事!”
羅陽冷聲怒斥道:“我們現在還是多想想怎麼應付張如軒這個老東西這邊吧,雖然這老東西沒有證據,但傷了那麼多的學生,他可少不得往我們憲兵隊的頭上潑髒水……”
朱軍林默然,他很奇怪,爲何明明知道石川疑點重重,羅陽就不讓自己去查查呢?
但既然羅陽不讓,他就絕不會多事——有些時候,知道的太多,那麼往往就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