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備警報凌厲拉響,正在值班的中國陸軍狼牙特種旅豺狼大隊副大隊長林銳穿着黑色的反恐怖戰鬥服,帶着戰備的反恐怖處突分隊飛跑出戰備值班室。直升機已經在等待他們,處突分隊隊長董強中尉在命令隊員報數。
“走走走!”林銳一邊喊一邊戴上黑色面罩,“事情緊急,警方要我們趕緊過去!”
直升機起飛後徑直撲向海邊的一個工地。林銳接到警方通報,持槍匪徒火力很猛,而且劫持了人質。
工地槍聲已經停止,直升機降落後林銳帶着戴面罩的處突隊員躍下直升機,處突隊員們在外圍待命。林銳帶着董強大步跑向現場指揮部,敬禮報告:“解放軍狼牙特種旅反恐怖處突分隊奉命來到,請指示!”
“你們來得很及時!”局長臉色嚴肅,“具體情況是這樣——一名被我們追捕的黑社會頭目企圖偷渡出境,被我們阻止了,我們已經擊斃或者逮捕了他的同案小嘍囉。但是現在他劫持了一名孕婦,在那個爛尾樓裡面和我們對峙。我們幾次打算突擊都投鼠忌器,現在看看你們有什麼辦法沒有?”
“孕婦?”林銳拿起望遠鏡看那幢爛尾樓,“怎麼會在這裡被劫持?”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局長說,“但是我們進去談判的人親眼看見了,我們還派醫生進去做了檢查,確實是孕婦。”
“雖然是孕婦,也可能是同犯,演戲給我們看的——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林銳的臉很沉穩,“我可以開始佈置了嗎?”
“可以。”
“董強,狙擊手馬上到位;偵察小組出動,利用技術偵察手段獲得準確情報;突擊小組迅速熟悉現場地圖——對了,我需要疑犯的資料。”林銳轉向局長,“請你給我疑犯的詳細資料。”
“都在這裡。”局長給他一個文件夾,“這個人是我們追蹤多年的一個黑社會性質犯罪集團頭目,叫嶽龍。”
“嶽龍?!”林銳打開文件夾一驚。沒錯,是嶽龍!——那個孕婦?!
“我要孕婦的資料!”林銳高喊。
“這是現場照片。”局長把照片給他,“我們的偵察員談判的時候用針孔攝像頭拍攝的。”
林銳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是譚敏!他的胸口起伏着一把揪掉自己的黑色面罩,急促呼吸着眼睛冒火。
“林副大隊長,怎麼了?”局長納悶。
“我要和疑犯通話。”林銳咬牙切齒,“立刻!”
尾樓角落,嶽龍抱着肚子已經很大的譚敏靠在牆角。譚敏臉色蒼白:“你說過,你不會再幹的……怎麼會這樣?”
嶽龍內疚地抱着譚敏:“一步錯,步步錯。我不該把你再扯進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譚敏苦笑,“我是你的妻子,懷的是你的孩子。我們是一個人……你也是想帶我跑出去,對不起,我拖累你了……”
“別說這個話。”嶽龍流着眼淚吻她,“都是我不好……”
“嶽龍!是個男人你就把譚敏放了!”炸雷般的高音喇叭響起來。
嶽龍擡起頭,嘴張開了無語。譚敏靠在他的懷裡掙扎着坐起來驚恐地:“不,這不可能!”
但是隨即就證明這是真實的——“我是林銳!你把譚敏放了,不要做這種不男人的事情!”
嶽龍苦笑:“他是兵,我是賊……這一天真的來了。”
“嶽龍,你***是不是漢子?!是漢子怎麼劫持自己的女人做人質?!你給我把譚敏放了!”林銳在外面真的是暴怒如雷。
“你出去吧。”嶽龍苦笑。
“爲什麼?!”譚敏說,“不是我們說好了,我做假人質嗎?我出去你就沒人質了啊,他們會殺了你的!”
“換別人,我會把這個戲演下去。”嶽龍臉上浮出悲涼地笑,“但是在林銳面前,我不能——我不能讓林銳看扁我!”
“我不出去!”譚敏抱住嶽龍哭着,“你不能死,你是孩子的父親!”
“嶽龍!我告訴你,我現在走進來!”林銳在外面高喊,“我不帶武器,有種你就打死我!”
“不!”譚敏高喊,“不能啊!不能啊!林銳你別進來,別進來……”
嶽龍悲涼地看着譚敏:“你還在惦記他?”
“不是!”譚敏滿臉淚花,“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你們兩個自相殘殺,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因爲我,嶽龍!你殺了我吧!”
嶽龍苦笑着拿起手槍檢查彈膛嘩啦上膛:“我和林銳,今天真的要做一個了斷!”
外面,林銳摘下步槍手槍匕首交給身邊的董強。董強拉着他:“副大隊長,你絕對不能進去!”
“讓開!”林銳眼睛冒火,董強被他推開了。
尾樓裡面。林銳穿着黑色反恐怖戰鬥服,沒有任何武器走進來:“嶽龍——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在這兒。”嶽龍從斷牆後站起來舉着手槍,“林銳,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讓譚敏出去。”林銳看着他很平靜,“這是男人的事兒。”
“譚敏,出去。”嶽龍拉起譚敏,“我和他了斷。”
譚敏抱住嶽龍哭喊:“我不出去!林銳,林銳你放了我們吧!放了我們吧……”
“這是國法!”林銳高喊,“我就是想放了你們,國法也放不了啊!譚敏你不要再傻了,趕緊過來!你不爲你自己想想也要爲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啊!”
“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譚敏哭喊着抱着嶽龍,“林銳,你就放了我們吧……”
“譚敏沒有捲入任何一個案子,我可以對天發誓。”嶽龍坦然面對林銳,“我們怎麼玩?你說,磚頭?還是鐵棍?”
林銳冷笑:“你選。”
嶽龍突然把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照顧譚敏和我的孩子。”
“嶽龍!”林銳臉色一變。
“林銳,看見你赤手空拳進來,我明白了——你纔是個漢子!”嶽龍冷笑,“我居然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做人質,哪怕是假的——鬥了這麼多年,我輸給你了!”
譚敏還沒有反應過來,嶽龍已經開槍。血灑了她一臉,譚敏高叫一聲抱着嶽龍倒在地上。林銳急忙跳過斷牆,想扶起譚敏。譚敏尖叫着抱起嶽龍的頭捂着傷口,血和腦漿從她的指縫流出來。她尖叫着瘋狂尖叫着,林銳要拉她起來:“譚敏,你趕緊出去!這裡危險!”
“啊——”譚敏撲向地上的手槍拿起來對準林銳哭着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逼他?爲什麼?!”
“譚敏!”林銳高喊,“你把槍放下!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林銳啊!”
“林銳——”譚敏尖叫着,“你殺了他!”
“我沒有!”林銳高喊,“我真的沒有!”
“嶽龍!”譚敏高喊着把手槍對準自己的肚子,“我和孩子跟你一起走——”
“不——”林銳高喊。
砰!
林銳睜大眼睛,看着譚敏往後倒去。奄奄一息的譚敏躺在嶽龍身邊,用最後一點力氣抓住了嶽龍的手:“你沒輸,我是你的……”
林銳呆呆地看着嶽龍和譚敏,伴隨他走過青春歲月的兩個最重要的夥伴:
“譚敏,你爲什麼這麼傻……你還有孩子啊……”
“哇……”
嬰兒的哭聲響徹手術室。
臉色慘白滿頭冷汗的劉芳芳轉過臉去,牙齒放鬆了被單,露出笑容。
“劉大夫,是女孩!”護士抱着孩子高興地說,“七斤九兩!”
劉芳芳無力地笑着看着女兒的臉,眼淚滑落下來。
“扎西德勒!”軍分區政委扎西茨仁大校走進來伸出雙手,黑紅的臉膛上都是笑容,“我的百靈鳥,恭喜你又有了一隻小百靈!”
“首長!”劉芳芳撐着要起來。
“坐下坐下!”扎西次仁大校笑着接過她手中的孩子,“真漂亮,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美麗的天使!這是內地援藏幹部在我們阿里出生…電腦小說站的第一個孩子!我要給她起個藏語名字,漢名留給你和她父親!但是藏名要我起——拉姆措!漢語意思就是海的女兒!”
“謝謝首長!”劉芳芳笑着說。
“跟她父親報喜了嗎?”扎西次仁大校笑着問。
劉芳芳沉了一下:“還沒有……哦,他工作比較忙。他在特種部隊,現在是大隊長了,整天都在外面演習。”
扎西次仁看着她:“哦,這可不好!這樣吧,我用軍分區政委的名義給你們軍區司令部直工部發個電報——他們能找到的,能找到的!”
“別,首長!”劉芳芳着急地說,“還是我自己通知他吧!”
“也好。”扎西次仁大校笑着說,“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呢,你現在帶着孩子……”
“首長,我要回阿里。”劉芳芳說,“我不想離開阿里。”
“劉大夫,你是個好兵。”扎西次仁大校說,“但是這是規定,是規定!你總得帶孩子吧?你上得了阿里,孩子上得了嗎?你必須服從組織的規定。”
“那我要留在拉薩?”劉芳芳着急地問。
“不是留在拉薩,你要回去。”扎西次仁說,“回到你的軍區去,回到你的丈夫身邊去。”
“爲什麼?”
“規定就是規定。”扎西次仁說,“我捨不得你走,更捨不得孩子。但是你是好兵就應該知道部隊的規定是鐵的,不能破壞的。”
“首長,我不走!”劉芳芳說,“我要在西藏鍛鍊自己,我吃得了苦!”
“那就等孩子可以交給你的父母了,你再回來。”扎西次仁說,“我歡迎你的,我的百靈鳥!我們阿里軍分區全體官兵都歡迎你!”
“我能不走嗎?”劉芳芳問。
“這是規定,你要服從規定!”扎西次仁笑得很開心,“不然我這個政委還怎麼當啊?等你回來!”
波音客機降落在機場。
劉芳芳抱着拉姆措從人流當中出來,穿着襯衣的劉勇軍大步走上去:“芳芳!”
“爸——”劉芳芳揮揮手,抱着拉姆措跑過來。
“別跑別跑!”劉勇軍着急地說,“把孩子摔着!”
“爸——”劉芳芳撲在父親肩膀上,“我回來了……”
“回來好!”劉勇軍接過孩子,“回來好,我看看我的外孫女!哦——真乖——孩子起名了嗎?”
“拉姆措!”劉芳芳笑着說。
“拉姆措?”
“藏語,海的女兒!”
“好好!海的女兒好!”劉勇軍笑着親着外孫女,“漢語名字呢?”
“這個得和張雷商量,我自己起了不好。”劉芳芳低聲說。
“那還等什麼啊?”劉勇軍笑着說,“去特種旅!”
“爸,我……”劉芳芳說,“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他說——他愛你。”劉勇軍說。
劉芳芳睜大眼睛:“真的?”
“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在高原分心再出了問題。”劉勇軍笑着說,“他說了——他愛你,愛自己的老婆。”
劉芳芳眼淚在涌:“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爸爸還能騙你?”劉勇軍說,“走走走!特種旅!孩子都一歲了,他還沒見過孩子,這個爸爸可不稱職!”
“媽媽呢?”劉芳芳小心地問。
“我和你媽……離婚了。”劉勇軍說,“不過她還住在家裡,不然她也沒地方去。小嶽陪着她,我自己住在軍區值班室。這樣也好,我可以安心研究作戰。不過你回來了,還是要去看看她,她畢竟是你的母親,拉姆措的外婆。”
“嗯。”劉芳芳點頭。
面色陰鬱的林銳滿頭大汗跑步到大門口:“誰找我?”
哨兵敬禮:“林副大,那邊。”
林銳跑出去,看見路邊停着一輛北京牌照的黑色奔馳。一個陌生但是又熟悉的人站在車旁,他仔細一看是安全部的王斌。
“你找我?”林銳眼睛一亮,“有徐睫的消息?!”
“林銳同志。”王斌還是那麼陰鬱地看着他,“我受部裡委派專程來找你。”
林銳睜大眼睛:“徐睫怎麼了?”
“我希望你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太激動。”王斌說。
林銳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王斌低下頭。
林銳覺得腦子發飄,自己做錯了什麼?壞事怎麼能都趕在自己頭上呢?!他喃喃地搖頭:“這絕對不可能!她是那麼聰明,她是那麼機靈!”
“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林銳同志。”王斌沒有擡頭,“你現在是副大隊長,是一個部隊的訓練主官。”
林銳慢慢退後,撞在樹上。
王斌擡起頭,卻是滿臉笑容:“你以爲我不會開玩笑嗎?”
林銳眼睛一亮。
奔馳車的後門開了,徐睫慢慢走下來:“林銳。”
“啊——”
林銳的這聲吼叫讓哨兵們都跑了出來手裡緊緊抓着抵着肩膀的95自動步槍,隨即腳步都停下了。他們驚訝地看着林副大隊長抱着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旋轉着,笑着哭着。
“徐睫——我可等你回來了!”林銳緊緊抱住她,“這次你不走了吧?”
“我不走了。”徐睫笑着流淚。
“她退出一線了。”王斌一臉壞笑,“按照我們的規定,她應該被妥善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部裡面考慮再三,可能還沒有比特種部隊更安全的。——當然,是在我的建議下。”
“什麼你的建議,是徵求我的意見以後……”徐睫笑着說。
“啊——”林銳不顧徐睫的尖叫橫抱起來她高喊,“徐睫,我們結婚吧——”
哨兵們都驚了,然後發出鬨笑。
林銳抱着在掙扎的徐睫就往大隊裡面跑:“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旅長!”
哨兵們想攔,但是互相看看都算了。王斌拿出警官證晃了一下,他們就都笑着看抱着女孩跑過去的林副大隊長。
王斌苦笑:“我早說過——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直升機在空中飛翔,後門已經拆掉。艙裡站着揹着傘包的戰士們,他們都看着面對他們站着的大隊長張雷上校。
“翼傘的跳傘不是那麼簡單的。”張雷強調,“你們都是第一次跳翼傘,現在我先來做個示範。”
“張大隊,找你的。”駕駛艙開了,機長探頭說。
張雷走過去戴上耳機:“我是閃電,講。”
“閃電,我是利劍。你現在聽我命令,目標——着陸場正中的一輛傘兵突擊車。重複一遍,着陸場正中的一輛傘兵突擊車。完畢。”劉曉飛的聲音從電臺裡面傳來。
“我不明白。”
“重複我的命令。”
“目標——着陸場正中的一輛傘兵突擊車。”張雷重複。
“好,你現在可以開始。”劉曉飛有笑聲,“如果拿不出來你的手段,跳錯了位置,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張雷很納悶,但是還是摘下耳機戴上傘盔走到艙門口。
劉曉飛坐在傘兵突擊車的駕駛座上點着一支菸,擡頭看天空。
一個黑影跳出艙門。
張雷在空中看見了那輛傘兵突擊車,他默默數着秒數,打開背後的翼傘主傘。紅白相間的翼傘一下子打開,他在空中調整方向直接就奔向傘兵突擊車。他的技術很好,風速也不大,所以距離傘兵突擊車越來越近。
“哪兒那麼容易?”劉曉飛壞笑着倒車。
張雷撐開翼傘追逐着傘兵車。
一隻白皙的手拉了傘兵突擊車的手閘,傘兵突擊車一下子停住了。劉曉飛笑着轉過臉:“**!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張雷的雙腳穩穩落在傘兵突擊車的前鼻子上,翼傘飄落在他身後。他敏捷解開傘扣:“劉曉飛你搞什麼名堂?!”
劉芳芳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站起來,眼中流着熱淚。
張雷睜大眼睛。
“張雷……”劉芳芳含着熱淚。
張雷一下子徹底解開背上的傘撲到車前玻璃上抱住劉芳芳。
“我回來了……”劉芳芳哭着說。
“我愛你。”
張雷的嘴脣覆蓋在她的嘴脣上。
“靠,老子不當電燈泡。”劉曉飛跳下車跑了,回頭喊:“我說,這個乾爹我當定了!”
“乾爹?”張雷轉頭看劉曉飛的背影。
“拉姆措尿了!”
張雷擡頭看去,劉勇軍抱着一個孩子在着陸場旁邊着急地喊。
劉芳芳立即要跑過去,張雷一把拉住她:“我的孩子?”
“還能是誰的?!”劉芳芳含着淚就要抽他,張雷擋住了。
“我的孩子?!”張雷高喊着。
“你放開我,拉姆措尿了!”劉芳芳着急地說。
張雷敏捷地翻身到駕駛座位上,利索地發動突擊車。突擊車極其麻利地原地掉頭,直接就衝向劉勇軍。
吱——
張雷飛身跳過車前玻璃,踩着車頭就過去了。
“我的孩子?”張雷含着眼淚慢慢接過拉姆措,吻着她嬌嫩的臉蛋,撫摸着她衣服胸口的閃電利劍標誌。
劉芳芳走過來,手放在張雷肩膀上。張雷一把抱住妻子和孩子:“你們都是我的,誰也不許走了……”
“我說了你先寫報告!”雷克明好不容易纔把林銳按在沙發上轉身拿起鋼筆,“好,我簽字——你告訴我籤哪兒?”
徐睫紅着臉站在邊上:“雷旅長,您別介意,林銳就這個脾氣。”
“我介意什麼啊?”雷克明拿着鋼筆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凡事都得有個程序
不是?你沒報告我怎麼簽字啊?”
王斌在一邊樂了,看林銳臉紅脖子粗就捂住嘴咳嗽兩聲。
“我這兒有紙筆,你就跟這兒寫吧。”雷克明苦笑。
林銳穩定一下自己,從胸口的兜裡取出一個信封打開。
徐睫睜大眼睛詫異地看着他。
林銳慢慢抽出一個疊好的信紙打開,攤在雷克明辦公桌上。
雷克明看着結婚報告:“好你個林銳啊!怎麼你未卜先知啊?“
“我每個月都寫。”林銳說。
徐睫眼中涌出熱淚。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的朱麗葉。”林銳轉向徐睫用英語說。
雷克明二話不說當即簽字。
“林銳——”徐睫哭喊着抱住林銳。
頭髮幾乎全白的蕭琴坐在沙發上看照片,滿茶几都是照片。她拿着放大鏡在一張一張看,都是劉勇軍個人照片和全家的合影。
有車聲,蕭琴沒有起身。
門鈴響,她很奇怪地擡頭:“小嶽啊,去看看是誰?”
小嶽開門,驚喜地:“芳芳姐!”
蕭琴一下子站起來,腿都軟了往門口跑。她摔倒在門口,向着門口伸出手老淚縱橫。
“媽——”劉芳芳跑過來抱住蕭琴。
蕭琴張着嘴說不出話,流着眼淚撫摸女兒的臉。
張雷抱着拉姆措站在後面不說話。
蕭琴轉向張雷,急促地呼吸着跪起來磕頭。劉芳芳抱住蕭琴哭喊着:“媽——”
“我有罪……”蕭琴哭着喊出來,“你們讓我贖罪吧,不要不給我機會……”
張雷低下頭,蕭琴看見拉姆措伸出雙手。張雷低頭把拉姆措給她,蕭琴撫摸着拉姆措的臉親吻着,她哆嗦着站起來拉着劉芳芳進來。劉芳芳看見滿桌子的照片流着眼淚,蕭琴把拉姆措給她,自己顫抖着打開身邊的櫃子。
裡面都是小孩衣服。
蕭琴拿出一件來比着拉姆措,不合適,趕緊又拿出一件來。正好,她笑了,給拉姆措穿着衣服。
張雷掉開自己的臉,不讓眼淚掉下來。
“媽!”劉芳芳抱住蕭琴哭着說,“這麼多天,你都在看照片做衣服?”
“讓我贖罪吧,芳芳……”蕭琴抱着拉姆措拉着女兒,“讓我贖罪吧,不要不給我機會……”
劉芳芳轉向張雷,張雷不說話摘下軍帽長嘆一口氣:“殺人不過頭點地……過去了……”
蕭琴大哭一聲對着張雷跪下,張雷急忙拉住她。蕭琴看着張雷老淚縱橫,哭得說不出話。
劉勇軍慢慢走進來,看着蕭琴。
“老劉,我有罪啊……”蕭琴又要跪下,劉芳芳和張雷急忙架住她。
“你給我機會……”蕭琴拼命想往下跪,“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啊,我想贖罪……”
劉勇軍看着曾經年輕丰韻的妻子已經徹底失去了魂魄,不說話。
蕭琴掙脫張雷和劉芳芳,跪在劉勇軍跟前張大嘴卻哭不出聲音。
劉勇軍不看她,蕭琴絕望地低下頭。
一隻粗糙的手撫摸在她的頭頂,蕭琴擡頭抱住這隻手哭起來。
“哇——”拉姆措哭起來。
“又尿了!”劉芳芳抱着孩子喊,“張雷趕緊去車上拿尿布!”
“這裡有這裡有!”蕭琴跑向櫃子,打開翻出一厚沓做好的尿布,“我都準備好了……”
張雷和劉勇軍站在門口,看着蕭琴和劉芳芳忙活着。
小嶽小心地站在劉勇軍身後:“首長,給您和張大隊長也備飯吧?”
張雷看劉勇軍,劉勇軍長嘆一口氣:“可以。”
“是!”小嶽興奮地跑向廚房。
軍區總院的草坪上,小兵兵苦着臉被陳勇拉着練馬步:“爸爸,我不想學武術……”
“屁話!”陳勇臉一黑,“當兵的哪兒有不練武的?”
“我沒當兵呢!”小兵兵說,“我才7歲!”
“生在兵家,就是當兵的!”陳勇黑着臉,“給我練!”
“媽——”小兵兵轉向正坐在草坪上在打毛衣的方子君,“你看爸爸!”
方子君苦笑:“你爸爸那是把你當少林小和尚了!陳勇!”
“到!”陳勇轉身立正。
“你幾歲開始學武的?”方子君問。
“8歲!”陳勇說。
“那兵兵八歲開始練,現在休息。”方子君頭也不擡繼續打毛衣,守着旁邊的嬰兒車。嬰兒車裡面是個還在學步的女孩,呀呀叫着。
“媽媽真好!”小兵兵被解放了,跑向方子君從背後抱住媽媽撒嬌。
陳勇無奈苦笑。
張雷和劉芳芳抱着拉姆措站在草坪上,方子君擡起頭逗女孩,看見他們倆站起來。
“芳芳!張雷!”方子君驚喜地笑。
陳勇也笑了:“芳芳回來了?!”
“張叔叔!”小兵兵飛跑過去,“我要跟你坐直升機!”
張雷把小兵兵抱起來:“坐直升機啊——嗖嗖——”他把小兵兵扔起來,小兵兵歡快地笑着:“不夠高!再高!”
方子君走到劉芳芳跟前,驚喜地看着拉姆措:“這是你們的孩子?”
“女孩,八個月了。”劉芳芳笑着說。
方子君抱過來:“兵兵,來見見妹妹!”
“又一個妹妹啊!”小兵兵從張雷肩膀跳下來,“這是小妹妹,那是大妹妹!”
“小雨的孩子?”劉芳芳眼睛一亮。
“嗯。”方子君點頭。
劉芳芳走過去抱起這個女孩:“真漂亮,和小雨一樣!”
“這下我們三姊妹的孩子都齊了啊!”方子君笑。
“多快啊。”陳勇看着三個孩子感嘆。
張雷點頭:“是。”
“好像都在昨天一樣,也好像在上個世紀。”陳勇感嘆。
“本來就是上個世紀的事情啊!”張雷一拍他肩膀,“陳大隊長!你過糊塗了啊?”
林銳和徐睫手拉手跑過來:“喲!你們都在啊,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不用介紹!”陳勇一揮手,“我知道是誰?”
徐睫一陣緊張,看林銳。林銳也納悶:“我沒跟你們說過啊?”
“你睡覺老唸叨,海訓住一個帳篷晚上也叫人家名字!”陳勇指着徐睫說,“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姓朱,叫朱麗葉!對吧?”
徐睫哈哈大笑,其他人反應過來也哈哈大笑。
“我說的不對啊?”陳勇納悶,“你晚上是叫這個名字啊?”
“對對對!”方子君擦着笑出來的眼淚,“走吧,都來齊了我們去看小雨!”
幾個人抱着孩子走到病房門口,從觀察窗看見劉曉飛坐在病牀前。方子君示意大家安靜,拉到一邊:“他們見一面也很不容易,我們等會再進去吧。”
劉曉飛笑着坐在小雨牀頭:“小雨,你又漂亮了。”
何小雨靜靜躺在病牀上,臉上似乎有笑容。
“醫生說你情況很好。”劉曉飛握着着何小雨的手,“你要安心養傷,很快你就會恢復的。”
何小雨的眉毛動了一下。
“看,你現在眉毛會動了,手指也能動了。”劉曉飛撫摸着妻子的臉,“他們都說你很快會好起來的。”
何小雨的食指在劉曉飛手心裡輕輕滑動着。
劉曉飛吻着妻子的手:“小雪會說話了,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
一滴眼淚流出何小雨緊閉的眼睛。
“我給你唱首歌兒吧。”劉曉飛擦去妻子的眼淚,“我知道我唱得不好聽,不過你肯定喜歡。”
他吻了妻子的眼睛一下:“是你最喜歡的那首《閃亮的日子》,我們一起走過的閃亮的日子……”
劉曉飛輕輕咳嗽兩聲,緩緩開始唱:
“我來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
我輕輕地唱,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還記得,過去的夢想,
那充滿希望燦爛的歲月。
你我爲了理想,歷盡了艱苦,
我們曾經哭泣,也曾共同歡笑。
但願你會記得,永遠地記着,
我們曾經擁有閃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