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不着的憐卿突發奇想,與白斬月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已到秋天,夜晚尤其是陰冷的。白斬月將憐卿整個人包裹在薄被裡面,只露出一張小臉來。白斬月坐在憐卿的身後,連帶着薄被將憐卿抱在懷裡,盡是滿足。
憐卿費了很大勁纔將自己的一隻手,從薄被裡面伸出來,指着天空閃亮的星星,侃侃而談了起來。而白斬月在身後不斷地附和着,就連隨口的單音節都是帶着溫軟的觸感的。
“月以前有看星星的習慣嗎?”憐卿重新縮回薄被裡面,只是露出兩隻眼睛來,宛若一隻乖巧可人的貓咪,萌勁十足。
白斬月搖搖頭,“現在纔開始培養起來的。”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在哪裡見什麼風景都是無所謂的。自從遇上憐卿之後,纔是開始發現,從前不以爲意的的行徑,原來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真的都變成了最好的景緻。早就習慣了荒涼的星空,在憐卿的陪伴之下,也成爲了最美妙絕倫的風景。
憐卿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一個人生活,太單調了吧?”
“嗯。”白斬月語氣輕柔而又緩慢,“是很單調。所以,纔會想時時刻刻和卿卿在一起。”因爲知道一個人生活的日子有多難熬,纔是十二倍的珍惜兩個人的時光。被寂寞和無情啃噬的心太過於難受,纔會祈盼有一顆溫暖人心的明珠在身邊。誠如憐卿,便就是這樣的存在。於白斬月的身邊。
憐卿的小腦袋又向薄被裡面縮了一分,這話題要怎麼接下去呀,剛上來就這樣尷尬,“有沒有聽過星座的傳說?”憐卿硬生生的,將話題扯開來。
“沒有。”白斬月老老實實地回答。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依舊是作出了認真聆聽的姿態來。
“我記得月的是六月初的生辰,自然翠綠色最美的季節,恰好是雙子座呢。”雙重個性,倒是和白斬月很是相似。人前冷漠無情,人後暖心溫情。與白斬月接觸最多的憐卿,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有關於白斬月的雙重性格。
憐卿指了指頭上偏南的位置,就連目光裡面都是含着笑的,“屬於你的星星,在那裡。”
白斬月哪裡在意什麼星星呀,如今溫香軟玉在懷,白斬月頭腦裡面所想着的,都是如何將憐卿娶進家門。除夕之外,所有的東西對於白斬月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於是,白斬月只是心不在焉的擡頭瞥了一眼,又將視線專注在了憐卿的耳廓上,白皙而又精緻。
“那麼卿卿呢,卿卿是什麼星座?”雖然依舊是不知道什麼是星座,白斬月卻是格外自然地問出口來這句話,他單純的是,想要聽憐卿的聲音而已。
憐卿眨眨眼睛,十分的俏皮,“我呀,忘記了。”她從來不相信什麼星座,只不過在前世的時候,因爲喜歡着的那個人的緣故,確實是做過不少的研究。即便是如此,她也依然是並不相信什麼星座之說。所以說,有些事情,你樂衷於是一回事,但是喜歡和相信卻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見憐卿並無意這個話題,白斬月聰明的選擇了避而不提,“卿卿,冷不冷?”
憐卿撥浪鼓一樣的搖着頭,“還想再坐一會兒。”難得有心情見這樣璀璨的星空,使得人的心胸都隨着開闊了起來,甚至是,連日以來的苦悶和煩躁,也被驅除地一乾二淨了。太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時刻,竟是生出來了眷戀的情愫來,憐卿半仰着頭看着夜空。
白斬月沒有說話,將披在憐卿身上的薄被,又重新整理了一遍,這纔是滿意的又八爪魚一樣懷住憐卿的身子,“卿卿要是喜歡,那就從今天開始,我天天都陪着卿卿看星星,你說這樣好不好?”只要是你所喜歡的,我便全都會陪着你一起去做,不覺辛苦和勞累。
“其實也不用的,天天看的話,就沒有新鮮感了。”憐卿順着白斬月的話,就隨口講了出來。
夜色下,白斬月的臉色微乎其微的變了變,心中有一個近乎於沉痛的聲音在哀鳴着,卿卿啊卿卿,爲何你就是不懂我的心呢。
憐卿並不知道此刻白斬月的心情轉變,“一開始沒以爲,這件事情會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沒曾想,一句話就把麻煩給打發了。”即便所打發了的不過是表面上的麻煩。沉默了片刻之後的憐卿,方纔是緩緩的開口。
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沒頭沒尾,但是白斬月卻是十分敏捷的捕捉到了爲何事,“卿卿的氣場太強大,這才讓他們臣服。”想起白天時候,丞相府前廳之內的那些人的表情,白斬月就忍不住想要賜予他們鄙夷的眼色,想要耍狠招兒,又沒有任何實力的傢伙們。想要憑藉着製造噱頭,就搶佔先機,完全是癡人做夢。
“現在想想,他也確實挺可憐的。大半輩子的時間都投入到了權勢身上,到最後看看,就連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爭來爭去,還不是要成爲當政者的犧牲品。”在絕望的邊緣上,苦苦掙扎的感覺,對於一個多年習慣了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人來說,再難受不過了。這具身體的生父,如今憐卿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着這一切,實在不懂夙沙煥明明已經權高位重了,卻還冒死做叛國的勾當是爲何。
沒錯,德宣元年五月初九的晚上,正是夙沙煥與智曜國潛伏到望月國的奸細,所聯絡上的第一天。也正是在那一晚,夙沙煥的身份徹底轉換,再也無法洗脫。
白斬月並不知道憐卿的穿越身份,所以在對待夙沙煥這個人的問題上,白斬月多是尷尬。他看得出來憐卿對夙沙煥的不喜歡,卻又沒有辦法忽視夙沙煥是憐卿生父的這個身份,“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選擇,即便是父母兄弟,我們也阻擋不了。”向來不會安慰人的白斬月,不知從何說起。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所能夠想出來的,也不過是隻有這一句而已。
“月,你不必這樣安慰我,”憐卿覺察到了白斬月的緊張,以及想要安慰她的迫切,“我不過是一時感慨,那個丞相府,給了我生命,再無其他。該仁慈、該善良的地方,我也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們所給以我的傷害,遠遠要大於恩賜。”被那些人說成痛下殺手也好,忘恩負義也罷,她不能容忍,任何一個想要將摧毀他們所守護的。
“卿卿放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自己成爲你的對立面。”任何時候,我都是會同你站在一條線上,站在你身後。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你爲難和不忍。
憐卿忍不住將身子又往後仰了仰,窩在白斬月懷抱裡面的姿勢更舒服了一些,“就算是月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也捨不得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你的。”那些人因爲沒有恩惠,所以下起手來,纔是完全沒有除去顧慮。而你,和那些人不一樣。縱然是有一天,你出劍刺傷了我,即便是那個時候,我依然是捨不得,用如此狠絕的手段,來割斷兩個人的情誼。
白斬月大爲感動,尖尖的下巴,隔着薄被,在憐卿的肩膀上來來回回地磨蹭着,聲音喑啞,“傻瓜,我們同仇敵愾,與外人兵戈相見。是我們,而不是你我。”我捨得放棄這天地遼闊,都捨不得看你蹙眉一下。我對外人狠戾殘忍,唯獨面對你的時候,纔會柔情如水。外人看不到的,我的所有面,我全都給了你一個人。
這世上,死在我手上的人多不勝數;這世上,經過我身旁的人更是見不得模樣;這世上,也只有你讓我心甘情願意亂紛紛。
只有,一個你。住在我的心尖兒上,白天黑夜。不休不眠。
除了你,誰都不可以。只有你。
憐卿並不言語,卻是再認同不過。並不是說講出來的承諾不珍貴,但是放在心底的誓言,卻也堅定不可移。憐卿默默地念着,月,多謝有你的陪伴,一直都是。
“卿卿,星星再亮,也比不上你美麗。”白斬月埋下頭來,湊到憐卿的耳邊,細細地說。夜空之下,星光閃耀,絕世的男子,與懷中的女子,說着最動人的情話。聲音雖然小,卻足以穿透那女子的耳膜,然後,直達心底。於是,就如同是一灣平靜的水面,被投下一粒石子,泛起陣陣的漣漪,那波紋,煞是美麗。
憐卿的雙眸抑制不住的彎了彎,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更爲動人。“月,我們進去吧,有點兒冷了。”爲了掩飾尷尬,憐卿如是說道。
白斬月在憐卿的發間,落下一個輕輕地吻,珍視無比,“好,我們進去。”
我們這一生,能夠遇上的人多不計數。而真正能夠伴着我們走到生命盡頭的,卻是稀少無比。能遇上已實屬不易,更何況是,如此朝夕相處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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