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凌嘉的辦公室很寬敞,沙發也很舒服,路璐連續拍了凌嘉15分鐘,凌嘉始終都是一個樣子,路璐覺得沒趣了,索性把DV丟到沙發上,閉目養神。

路璐想,自己總得找點事幹,可能幹什麼呢?還是看看電影吧,可看電影總要吃點什麼才愜意,凌嘉這裡好像沒什麼吃的,還是下去買點吧。

路璐溜下了樓,買了兩包薯片,又抱着回來,見小周還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兢兢業業的給凌嘉當門神,出於好心,路璐上前跟小周聊了幾句,她問小周:“你們工作都很忙嗎?”

小周說:“當官的事多,他們比較忙,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瑞風了?不用畫牆畫啊?”

“今天正好碰到凌嘉,就順便跟她過來舊地重遊了,至於牆畫,我們一般過了十五才畫。”

“還是自己創業好啊,時間都由自己管理,不用受限制,我也只能清閒這一兩天,以後也要忙啦。”

“那就是說……你現在不忙啊?”

“不忙啊,春節後的前幾天我一般都不忙。”

路璐大喜,“正好我也不忙,咱倆聊聊吧。”

小周也大喜,“好啊,我正閒的慌,終於能找點聊天的事幹了。”

路璐指指凌嘉的辦公室,噓聲說:“你們二當家正忙,咱們小聲點聊,別讓她聽到。”

“好好,小聲聊。”

小周能說,路璐能侃,兩人不聊則已,一聊驚人,越聊越熱鬧,說到興奮處,就差砸桌子捶牆了。

路璐把兩包薯片都打開,頗爲大方的送給小週一包,小周挺喜歡路璐的清爽,覺得這個女孩子一點也不做作,當下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吃,二人一邊嘎嘣着薯片一邊繼續天上地下的聊,聊的天花亂墜天崩地裂。

凌嘉工作到半路,接到一個電話,碰到了一點麻煩問題,她有些煩躁,叫了一聲路璐,沒人應,她擡起頭來,卻不見了路璐的蹤影,凌嘉以爲路璐是去洗手間了,也沒在意,她一邊心煩的想着工作,一邊走到沙發上坐下,看到電腦屏幕上還打開着的兩個國際新聞網頁,凌嘉一笑,這個路璐,倒也時刻不忘關心關心世界局勢。

有聲音嘰嘰喳喳的透過未關緊的窗子傳入室內,讓凌嘉本就煩躁的心越發煩躁起來,凌嘉站起身,頭不經意的一扭,就看到了正跟小周聊的極爲熱乎的路璐,路璐雙腿盤在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張轉椅上,手裡抱着一包薯片,跟對面同樣抱着一包薯片的小周聊的好不親熱。

路璐跟小周極爲熱情的聊天,讓凌嘉有些吃醋還有些發惱,我讓你來是陪我工作的,不是讓你來陪小周聊天的,你怎麼這麼不敬業!

凌嘉見路璐眉飛色舞的,突地想知道路璐在跟小周聊些什麼,她想感受一下路璐的喜悅,也好消除掉工作上的煩亂,於是便重新倚在沙發上,認真的聽。

路璐跟小周聊天,除去聊一些日常瑣事,聊的最多的,無非就是凌嘉這位大明星的緋聞八卦。

小周對路璐說:“你知道吧,追凌嘉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醜的俊的什麼東西都有,把他們排成一個對,一定都能代表中國男人所有的面孔。”

路璐得意的想,看我家凌嘉多受人歡迎啊!她問:“最高的有多高啊?”

“兩米吧。”

“媽呀,兩米!都能當房樑用了!矮的呢?矮的有多矮?”

“別提了,矮的才一米五多!”小周把雙臂擺平,“也就這麼長吧。”

路璐樂的砸着桌子嘎嘎笑,“一米五多?凌嘉都一米七多,那小子也真敢追呀!”

“那傢伙也是暗戀,我們還損他,就你那樣的,也就是抱着凌嘉的大腿喊聲媽的份!”

凌嘉很惱火,追她的人裡面哪有高達兩米矮至一米五的?這個小周,一個男人怎麼這麼三八!凌嘉更惱火路璐,別人對她的八卦她可以不理會,但路璐是她最愛的人,路璐怎麼能和別人一起來八卦自己!

凌嘉只聽路璐又問道:“胖的有多胖啊?”

“那塊頭!”小周伸手大大的比劃一下,說:“上下一般粗,身體比皮球還圓!我猜着怎麼也得有個二百來斤吧!”

路璐和小周已經聊的入了迷,他們顯然已經忘了降低音調的重要性,路璐又笑着捶桌子,說:“二百來斤得比你肥多少圈啊?他要從一般人身上滾過去,人家還不得被壓成肉餅啊!”

“你說對啦!要被那傢伙碰一下,一定比飛車撞一下還厲害!”

“追凌嘉的就沒長的帥的?”

“有啊,很多呢,就是長的帥的……郎才女貌的,說起來沒這個帶勁!”小周看上去有點難爲情。

“這也是”,路璐拿塊薯片塞到嘴裡,“那些帥的都是幹嗎的?”

“唉”,小周有些頹喪的說:“帥的大部分都是有資本來追的,那些胖子瘦子矮子什麼的,都是我們這些員工或朋友暗戀人家的,誰也不敢真拿到檯面上去說,帥點的就不一樣了,人家要麼有錢有勢的,要麼有一張帥臉,敢追啊。”

“追她的有幾個?”

“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怎麼也得有四五個吧,人家跟咱們不是一類人,聽說他們家族之間都是有交情的,也保密的很,我也是道聽途說的,你跟凌嘉關係挺好的,你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路璐心裡有點自豪,凌嘉的桃花朵朵開,還只開不敗,看來真的很受大衆歡迎啊!可惜啊,凌嘉這個尤物你們沒份啦,她是我的!路璐笑眯眯的隨口問小周:“你覺得凌嘉對待他們好嗎?”

小周撓撓頭,又抓把薯片放到嘴裡亂嚼,說道:“看不出多好,也看不出多壞,唉,反正不管好壞的,都沒我們這些人的份,咱就不操那份心啦。”

路璐隨口問小周的那句“你覺得凌嘉對待他們好嗎”,立刻讓凌嘉惱火到了極限,難道自己的愛路璐一點都看不到麼?凌嘉受不了路璐的不信任,她本就爲工作煩,現在更是煩上加煩,她再也聽不下去了。

凌嘉打開門,冷着臉說:“路璐,進來!”

見凌嘉猛地站到門口,路璐和小周都嚇了一跳,兩人做賊心虛的對望一眼,一個趕快低頭裝着忙工作,一個趕快低頭裝成沒事人進了門。

路璐想討好凌嘉,趕快從沙發上拿出DV,打開,剛把DV送到凌嘉臉前,卻被凌嘉一把奪過,猛地朝牆邊扔去,DV正落到沙發背上,與牆面構成一個30度角,晃了兩晃,鏡頭微翹着立到了那裡。

路璐傻了眼,她不明白凌嘉爲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凌嘉關上門,拉上窗,再落下百葉窗簾,她皺起眉,盯着路璐,問:“你不相信我麼?”

“沒有啊”,路璐迷茫的看着凌嘉,自己什麼時候不相信過她了?

凌嘉惱火的說:“既然相信我,又何必拉着小周東問西問?你有疑問了,爲什麼不直接來問我?你知不知道凡是在職場混的人就少不了流言蜚語?你知不知道小周說的那些話都是我平時不屑於聽的?結果你不只聽了,還聽的哈哈笑,笑完之後還緊跟着去相信!我的私生活如何你不知道麼?我每天到哪去了從沒告訴過你嗎?我跟誰去應酬了哪次沒對你說過對方的姓名?你驕傲,我處處照顧你,你自尊強,我處處遷就你,你就不能稍微站到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嗎?我一早就對你說過,女人出來混都不容易,混的職位越高也越不容易得個好名聲,你知道我在圈子裡能有現在的聲望我又付出過多少麼?那些不配讓我去計較的人我從不計較,我在乎的只是能跟我平肩站在一起的人對我的評價,這下可好,我最在乎的你竟然去聽信那些我從不在乎的胡說八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路璐感到很委屈,她只是跟小周閒聊而已,以前桑榆和梅馨秦浩也常常八卦追過自己的那些人啊,聊天難道不都是這樣的麼?何況她對凌嘉一直都是信任的,從來沒有不相信過她,被她誤會成這樣,還說對自己太失望,路璐直想掉眼淚。

但路璐是很有骨氣的,因爲她覺得自己沒什麼大錯,不過就是聊天而已,從頭到尾,她和小周都沒說過凌嘉一句壞話,路璐覺得自己很光明磊落,她知道凌嘉的脾氣,發起怒來一副六親不認的架勢,她決定不在她這個火山口上撞,等凌嘉消氣了再跟她好好解釋,但小周是無辜的,可別因爲一次聊天,凌嘉一生氣就把人家的工作給辭了,現在工作這麼難找,這個罪過她可擔待不起。

路璐冷靜下來,想去拉凌嘉的手,可手剛碰到凌嘉的,就被凌嘉摔了出去,路璐又委屈起來,她壓住委屈,小聲問:“你會辭掉小周的工作嗎?”

凌嘉見路璐不先自省,反是關心起了小周的工作,她是那種因爲一次碎嘴就讓員工辭職的人嗎?路璐到底了不瞭解她?到底相不相信她?

凌嘉的火氣又往上衝,她怒火連天的對路璐說:“我剛纔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還說沒有,你這個如此相信我的人竟然連我做事的基本風格都不知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十惡不赦小肚雞腸的人嗎?我從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仇富,富人在你眼裡基本上就沒個好東西,富人到底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是不是連我也要仇?在會所你不顧大體對着黃蔚然一頓爛批,你以爲你批評的那些都對嗎?是人都有缺點,蔚然再不好,可她對我和呂楠都很好,最起碼我們需要她幫忙了,她會二話不說的就去幫!當時會所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呂楠是蔚然的好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讓她沒了面子,就等於讓我和呂楠沒了面子!把我跟蔚然弄的有了隔閡你很開心嗎?你以爲你很聰明嗎?你做出的都是些幼稚至極的事!”

路璐死死咬着嘴脣,好一會,她問:“當時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些?”

凌嘉暴躁的揮下手,“你仇富啊路小姐!我知道你仇富知道你博愛知道你愛透了挖井種地的芸芸衆生,我不想讓你爲了我就改掉你原本的性格!我在處處忍讓處處包容你看不到嗎?我不求你也來包容我,只求你相信我不可以嗎?”

路璐低頭沉默幾秒,慢慢的,幽怨的說:“爲什麼你總拿我的仇富說事?我仇富也不過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憂國憂民有錯嗎?看到不平抱怨一聲是犯罪麼?我的日子是用血用汗灑出來的,我知道普通人掙錢有多難掙,我知道三座大山能把一家人壓成什麼樣。你知不知道就在李爺爺的那個村子裡,逮到一個農民上訪村長就會被罰款三到五千?窮人沒本事,沒能耐,爲這個社會做不出什麼貢獻,能有的只能是用這張嘴對着朋友發發泄,這也錯了嗎?黃蔚然當時一再嘲諷我,我和桑榆都是一忍再忍,最後忍無可忍才動了粗口和拳腳,好吧,這事我有錯,我當時的確應該像神龜一樣忍下去,我給你道歉,如果你覺得不夠,我也可以再向黃蔚然道次歉。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抱怨,除了在我們認識之初我爲了跟你作對,纔對這社會指責幾句,在我們交往之後我很少在你面前說出對這個社會的不滿啊,我的那些不滿,都是自己想想,或是對着秦浩和梅馨說說而已啊。你在我的同學聚會上,可曾見我抱怨過什麼?凌嘉,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到底是我仇富,還是你心裡總拿捏着一根階級的弦?初四那天,呂楠和桑榆剛來找我們的時候,你有意讓我和桑榆坐到一起,帶着一種考驗的味道,我和桑榆去了溫泉,你到了之後又對着我上下打量,儼然一副抓姦的表情……凌嘉,到底是我不信你,還是你在潛意識裡對我總是放心不下?我和桑榆分手的時間不算太長,所以我理解你,因爲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會那樣做。你現在正生氣,我不惱你,但我必須要說清楚,我對你從來都是相信的,你的處事風格是什麼樣我的確不知道,因爲我沒跟你共事過,我不知道你平時都是怎麼處理得罪你的員工的,難道就連隨意問一句會不會讓他辭職,也能招來你這麼大的怒氣麼?我錯了,我改,你別生氣了,好麼?”

“呵!”路璐那堆無限委屈又慢悠悠的話更令凌嘉生氣,說來說去還都是自己的錯了?凌嘉冷笑,“你的日子是用血用汗灑出來的,我的就不是嗎?窮人有苦衷,富人就沒有嗎?你以爲你是魯迅嗎?你不過是個畫匠而已,說出的那些話根本沒幾個人去聽!你整天看什麼都不順眼有意思嗎?老天爺是公平的,一個人過不好,很大原因都是在自己身上,你幼稚到連這點都不懂麼?整天像個祥林嫂一樣會惹人煩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相信我,你如果相信我,就不會跟小周在外邊胡扯,如果你是我,當你聽到你最愛的人和自己的手下去八卦抹黑自己的私生活你會怎樣?你在瑞風何時見過高達兩米矮到一米五的人?你如果相信我,就不會認爲我會讓小周辭職,即使你沒跟我共事過,可我的爲人你不知道嗎?你的種種表現,是信任嗎?你和桑榆牽連不斷我能忍,你去侮辱黃蔚然我也不怪你,你不讓我給你買衣服我諒解你,可你連信任竟都不給我!你最讓我失望的,是剛纔小周告訴你追我的有幾個人後,你竟然去問他‘你覺得凌嘉對待他們好麼’,你要是對我的愛有信心,對我這個人信任到極點,你怎麼可能會問出一句這麼讓人傷心的話來!你寧可去相信一個陌生男人,也不肯來相信我,你讓我還怎麼跟你相處下去?我們這樣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你不是覺得我私生活敗壞嗎?你不是覺得我接觸的人都不是好人嗎?那你走啊!分手吧!分了手,離開我,走的遠遠的,走到山旮旯找個乾淨的洞過一輩子,那樣誰也污染不了你!”

情人間的戰火硝煙,往往都是由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菸頭引起來的,越是在乎,越容易逮住對方的軟骨掐,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能夠組成生活,也足以點燃戰場,而在戰場中說出的那些氣話,也總是格外傷人的。

路璐腦袋轟鳴,再也無法理性的去思考些什麼,她滿腦子都是凌嘉的那句“分手吧!分了手,離開我,走的遠遠的”,好像就在剛剛,你還答應過我,永遠不說分手,怎麼突然之間,歲月的流逝加快了這麼多呢?

到底還是要分手了吧?自己果然是個不祥之物呢,路璐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了,誤會就誤會吧,不原諒就不原諒吧,畢竟你都說分手了呢,分手了,這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路璐走上前,想拉住凌嘉的手,想再問一句“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嗎”,可她在觸碰到凌嘉的手的那一刻,凌嘉又一手把她甩開了,凌嘉現在也着實無法冷靜,工作上的煩躁和路璐的刺激,直讓她像個呼呼爆發的火山口一樣,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一腔發泄出來,凌嘉極少發脾氣,她對着路璐發脾氣,反倒恰好說明了路璐是她最在乎的人,人們往往會對着身邊最親的人說狠話使性子,凌嘉對路璐的突然發飆,倒也可以理解。

如果路璐能夠冷靜的想一想,就會發現凌嘉的本意並不是在說分手,而是她斷章取義了。

可偏偏斷章取義幾乎是每個人都會去犯的錯誤,由此產生的誤會更是不計其數。

現在路璐滿腦子都是分手,她根本無法再去冷靜些什麼。路璐忘記了凌嘉現在正在氣頭上,忘記了人在生氣時,說出的話是不能當真的。

路璐什麼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唯獨對感情她不會開半分玩笑,爲了感情,她決然的離開了父母,離開父母之後,得到的卻是桑榆提出的分手,“分手”二字,永遠是路璐心中最痛的傷,路璐對情人的要求並不多,只要不提分手,一切都好商量。可就這點要求,對方卻總是難以做到。

桑榆對她說分手時的情景依稀就在眼前,現在凌嘉又說出了這倆字,難道大家都是把分手當成水來喝的麼?路璐總覺得,一個人無論再怎麼氣惱,也不能對另一半隨意說分手,既然凌嘉能夠說的出來,那她一定是像當初的桑榆一樣厭倦了自己,至少有過這種想法吧。

梅馨曾經對路璐的那一串串的責罵毫無緣由的響徹在路璐耳邊,她隱隱的好像聽到梅馨在說:“你瞭解凌嘉嗎?她能陪你走多遠?你可知道凌嘉與我們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路璐一直以來都抱着一種“人可以分三六九等,但人格絕對平等”的觀念,可如今凌嘉卻接二連三的說她幼稚,她不得不去想,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畫匠而已,或許自己真的很幼稚吧,幼稚的自己和成熟的凌嘉之間,又如何能成正比?

一向不知自卑爲何物的路璐,現在站在凌嘉身邊,竟突地覺得自己矮了好幾分,路璐再也沒有任何勇氣和力氣去做任何事了,她黯然的轉身,一個人悄悄走了出去,順便輕輕帶上了門。

小周剛纔一看凌嘉的臉色,就知道他和路璐的八卦都被凌嘉聽到了。

小週一直想聽聽凌嘉辦公室裡的動靜,凌嘉做事一向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看上去和藹可親實際上處處算計,小周也怕自己真的會被炒魷魚,誰知辦公室的隔音太好,竟是一點動靜也外泄不出來,這下見路璐出來,小周急忙揮揮手,想讓路璐過來他好問問情況,可路璐竟然沒看見他那麼大的動作,小周無奈,瞄一眼凌嘉的辦公室,又緊走兩步追上路璐,拍拍她的肩,問:“你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凌嘉那邊……”

“不是,是我家裡出了點事”,路璐擦擦馬上就要流出淚的眼睛,對小周說:“小周,你沒事,別擔心,凌嘉……是個好人,以後我們都別那麼八卦她了,好麼?”

小周見路璐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趕快扶住她,忙點頭說道:“好,我們都沒有說過凌嘉是壞人不是麼?你到底怎麼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裡出了點事,受了點刺激,我自己回去就好”,路璐站穩身子,用力掐自己一把,卻感覺不到疼,因爲疼都聚集到了心裡,路璐努力保持着平靜,說:“別送我,我想一個人回去,小周,你快回去工作吧,快中午了,你別忘了給凌嘉送午飯。我走了,再見。”

路璐緩緩說完,一個人像無根的野草般飄入樓道的轉角。

小週一直凝視着路璐,他不清楚,路璐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竟能讓她從剛纔的活蹦亂跳一下變了成現在的悲慟哀傷,難道是有親人過世了?或許是吧,小周嘆息着,這個女孩,真的很惹人心疼啊。

路璐出了瑞風后,立刻掏出十塊錢買了一瓶紅星二鍋頭,打開酒蓋,咕嘟咕嘟猛地灌了兩大口,酒剛落到胃裡,嬌嫩的臉蛋隨之火燒火燎起來,她突地感到了一種自虐般的痛快,止不住的望着蒼天大喊:“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犯路璐者,雖愛也憂!”

路邊過往的行人不由的把眼睛直往路璐身上瞟,路璐衝那些想看熱鬧的觀衆大吼:“看個鳥!沒見過失戀又失態的嗎!”

行人紛紛搖頭,見過失態的,沒見過這麼失態的,挺漂亮的一個姑娘抱着二鍋頭大灌,看來社會真的是跑步衝進新時代了啊!

很湊巧的,周靜和她的朋友也在行人之中,她們是要前去赴約洽談一個項目的。周靜正開着車,不好停下,透過車窗看到路璐傷痛失神的臉,周靜皺起了眉,她很想過去問問路璐怎麼了,但朋友催她快點走,周靜看看時間是挺緊張,只好先把路璐放到一邊,忙自己的事情要緊。

路璐從來沒醉過,她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能不能醉一次,但她很清楚她現在無論喝多少酒也都醉不了,因爲和桑榆分手時她曾試過,酒喝的越多,胃裡越難受,人卻越清醒,那樣的滋味比喝酒之前更煎熬。

閒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這句詩對路璐來說只能是個神話。

路璐把還剩下大半瓶的二鍋頭扔到垃圾筒,挺直身板往前方的十字路口走去,看着不停閃爍的紅綠燈,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俗話說物極必反,樂極生悲,這八個字在路璐身上得到了完美了體驗,不得不讓人去感嘆,還是老祖宗的智慧多啊。